路諍又檢查完一個房間,還是一無所獲。
這時,他身後的走廊那頭遠遠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正推著手術推車從通道的後面走過來,車軲轆在水泥地板上滾動,聲音在逼仄的走廊上能傳得很遠。
路諍縮在牆角,進入影匿狀態。
推車的人眉目清秀,但鼻子上卻纏著一個巨大的紗布,顯得很狼狽。路諍瞧見此人,揚了揚眉毛,他正是在遊樂園裡被自己砸斷鼻樑骨的小田原和弘。
小田原和弘臉色陰沉,推著車走到通道的盡頭,拐了一個彎。路諍默默跟上去。又轉了好幾個彎,他的車最終停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口。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路諍站在房門外向里張望,裡面是一排排單人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一個小孩子。孩子的手露在外面,手背上扎著針管。床邊的點滴架上,輸液瓶里不知名的藥物正一點一滴地流進這些孩子們的血管里。
房間裡沒開燈,那些孩子們的臉在黑暗中顯得呆滯。
路諍跟進去掃了一圈,看到失蹤的英子也躺在一張床上,緊緊閉著眼睛。小田原和弘正從推車卸貨,替換點滴架上的輸液瓶。這裡除了他,再沒有其他敵人。
他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躡手躡腳地靠近忙著換藥的小田原和弘。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小田原和弘依然毫無察覺,但就在路諍準備下手的時候,黑暗的房間裡有一道隱隱的流光閃過。
路諍猛地扭頭,看到一對深邃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座塑像,黃銅質地,默默矗立在黑暗中。銅像的造型像是一個直立行走的狐狸,嘴邊有狹長的鬍鬚,額頭上是古奧的五芒星——那是一隻勇吉拉。
勇吉拉的銅像線條粗陋,並不像藝術品,但唯獨眼睛是一對鑲嵌在上面的紅水晶,閃著隱隱的流光,這讓它的眼睛看起來像是活的。
路諍盯了一會,覺得是自己緊張了,他把視線移開。但下一刻,「咔嚓」一聲,紅水晶做的眼睛裂開了,一股強悍的精神衝擊向四面擴散。路諍悶哼一聲,席捲而來的精神衝擊破除了他的影匿狀態。
「誰!」悶頭做事的小田原和弘驚覺,他回過頭,看到了從黑暗中顯形的人影。
路諍忍著大腦被錐子捅入般的劇痛,猛撲過去,舉起匕首扎向他的脖子。
樽田靠在輪椅上,他面前的屏幕上展示著手術室內的景象。
兩個人並排躺在手術台上,一個是青沢有紀的父親青沢博,另一個是十歲左右的男孩。這兩個人頭髮都被剃光了,光禿禿的腦袋上插著看不懂作用的電片。
移植靈魂的手術正在進行中,主導醫師是國宗新一,他穿全套的深綠色手術衣,在並排躺在手術台上的兩個人身邊忙活。
樽田和青沢博相熟,他進去之前,樽田跟他攀談了幾句,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樽田只能相信院長本人也認可這項技術的價值,否則沒法解釋他為什麼會願意躺在手術台上。
幾十分鐘後,手術結束了,國宗新一推門而出。
「這麼快?」樽田覺得不可思議,即使是疏通腦動脈的栓塞手術,持續時長在8個小時以上也是常見的事,他本做好了會一直持續到天亮的準備。
「手術本身並不複雜,難點在於前期的準備工作,對肉源的篩選和培養。」國宗新一懶洋洋地說話,他看上去精神有點萎靡。
這時,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國宗新一的副手推著手術推車從裡面走了出來。那個十歲大的孩子正平躺在手術車上,眼睛微微張開。
「爸爸,你感覺怎麼樣?」青沢有紀緊握著孩子的手,語氣關切地問。
聽到女兒的聲音,那孩子的眼睛恢復了一點神志,他微微側頭,輕聲說:「是有紀啊,我還好只是有些頭暈。」
旁邊已經脫去了手術衣的國宗新一淡淡地說:「以後有的是時間聊,院長雖然意識清醒,但需要時間休息。」
青沢有紀點了點頭。
樽田的注意力現在放在了手術室里的另一個人身上。
他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一旦意識在新的身體上甦醒,那之前舊的身體會怎麼樣?如果那具舊的身體意識還在,那麼「我」就存在兩個。
樽田沒有把這個疑問問出口,他想自己親眼來確認真偽。
另一張手術推車從裡面推了出來,上面躺著的正是原來的青沢博,現在這老傢伙的臉上罩著呼吸機,雙目緊閉。
注意到了樽田的目光,國宗新一說:「這具舊的身體現在處於深度昏迷,大致相當於我們一般說的植物人。雖然內臟器官的活性還在,但隨著腦功能的停止,器官的功能性也會逐漸喪失,我們能做的只是維持一段時間。」
樽田皺著眉:「那他算是死亡了麼?」
「如果您指的是青沢先生,那麼他當然活著,活在另一具身體上。」國宗新一糾正了他的說法:「我們保留這具身體,只是出於倫理方面的考慮。如果他後悔,或者術後出現意外,我們可以再進行一次逆向手術把他的靈魂交換回來。不過說實在的,這具身體沒法保留太久,因為隨著腦功能停止,其他器官無法協同工作,生命體徵最終會一一消失。」
樽田點了點頭,這些內容他會一一去確認的,包括那個小孩現在的意識是不是青沢博,以及青沢博之前的身體是不是還有意識。
但如果一切確如這個國宗新一所言,那麼
樽田的呼吸變得粗重,這一刻,他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顫抖起來,他生前投資過的一切項目加起來,可能都沒有這個項目的影響來得深遠。
樽田咳嗽了一下,剛想再問什麼,但忽然間,國宗新一的臉色變了。
「是培育園!」擔任國宗新一副手的伊波慧聲音急促。
國宗新一點了點頭,他轉頭對青沢有紀說:「你和青沢先生先留在這裡,樽田先生也留下。」
青沢有紀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她上前一步,抱了國宗新一一下:「小心。」
這個動作讓樽田的眼神有略微的閃爍,但現在不是探究二者之間關係的時候,剛才國宗新一的表現說明了此刻正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怎麼了?」
國宗新一疾步往外趕,他扭頭擠出一個笑容:「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會處理好的,樽田先生在這裡稍等片刻。菊川,你跟我來。」
菊川是一直跟在他後面的那個穿制服的年輕女孩,聞言默默跟了上去。
離開那邊,國宗新一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下來,和他並肩而行的菊川真里低聲問道:「老師,怎麼回事?」
國宗新一沒有說話,從懷裡掏出手機,遞了過去:「你見過這個人麼?」
菊川真里接過手機。手機上面是一段視頻,標題顯示是保育室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拍攝到的影像,兩個年輕人先後從房間裡逃了出來,前後追逐打鬥。其中一個他們都認識,是今晚負責去換藥的小田原和弘。
小田原和弘狼狽逃跑,他的魔牆人偶和催眠貘負責斷後,雖然很快被飛天螳螂擊破,但自己也藉機逃出生天。後面的年輕人放棄了追趕,轉向另一個方向。
菊川真里驚訝道:「就是這個人在遊樂園裡打傷了小田原。」
國宗新一冷著臉,語氣責備:「看來那個時候你們就被盯上了。」
「抱歉,是我的工作疏忽。」菊川真里趕快道歉。同時,她翻看著其他的視頻記錄,「別的攝像頭顯示沒有任何異常,這個是怎麼進來的?」
國宗新一搖了搖頭,這裡布有空間結界,使用瞬間移動之類的技能會被他們察覺,「先別管這些,我們要立刻把這個人控制住,不能放他就這樣離開。」
「他現在正在往出口跑。」菊川真里低頭操作著手機。
「堵住他,處理掉。」國宗新一冷冷地說。
路諍按照記憶向出口跑去,轉了幾個彎,出口近在咫尺。但他很快停下了奔跑的腳步,因為出口處被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攔住了。他趕快回頭,卻發現後面的通道也被堵住了,那裡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
「誰讓你來這裡的?」出口處的國宗新一提了提鼻樑上的眼鏡。
路諍沉默不語。
「不願說?沒關係,我會自己撬開你的腦袋。」國宗新一的眼睛散發出淡淡的紅芒,精神衝擊猛地向路諍那邊推去。
那股精神衝擊像是一場無形的風暴,路諍的身體被那風暴吹散,一點點消失不見。
「不好,這是替身!」國宗新一低聲說。
此時,小田原和弘捂著受傷的左臂狼狽地逃跑,鮮血從傷口處止不住地冒出來。他遭到偷襲,雖然因為勇吉拉銅像的示警而僥倖逃得性命,但左肩也被飛天螳螂的鐮刀砍傷了,傷口很深,傷到了骨頭。
「可惡可惡可惡!」小田原和弘一邊逃跑,一邊咒罵。他正逃向國宗新一的辦公室,他要把偷襲者的情報帶過去,叫那個傢伙死無葬身之地。
轉過一個彎,來到工作區,他看到手術室的外面正等著好幾個人。
「小田原?你怎麼來了?」被國宗新一留在這裡的副手問道。
「伊波醫生,老師呢?」
其他的人也看到了他,躺在輪椅上的樽田盯著這個年輕人狼狽的樣子,憂慮地皺了皺眉。
「他去解決」伊波慧剛要回答,忽然注意到小田原和弘腳下的影子在不規則地扭動,「誰——!」
小田原和弘聽到示警,心裡泛起一股寒意。他本能地側撲,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抬起頭,他看到自己背後突兀地出現了一個人。
路諍面無表情,之前他將計就計,製造了一個靈魂投影往出口跑,引開可能的追兵,本體則進入影匿狀態,一直跟在小田原和弘的背後。
他在影匿狀態中仔細觀察過,早就確認了誰是這裡最大的威脅。
路諍的手指搓動,一顆黑色的影球被他擲了出去。與此同時,伊波慧的念力也向他所在的位置攻來。
「小心他的——!」
地上的小田原和弘想要出言提醒,但已經晚了,幽靈系能量構成的影球輕而易舉地穿越了伊波慧的念力屏障。伊波慧感覺一股極為冰冷的寒意襲來,大腦意識滯澀,像是腦神經在一瞬間被凍住了似的。
受到幽靈系能量的干擾,伊波慧的超能力一時間無法正常調度。她這才伸手去摸自己腰間的精靈球,但路諍的精靈球已經先行打開了。
翠綠色的飛天螳螂翅膀一振,逼近了伊波慧的位置,巨大的刀鋒落下,血漿從她的脖子斷口處噴涌而出,染紅了一面牆壁。
路諍的偷襲戰術已然成功,伊波慧的精靈球才姍姍來遲地打開,一隻引夢貘人從裡面鑽了出來。
見自己的訓練家死亡,引夢貘人有一瞬間的愕然,隨即進入發狂狀態。
「飛天螳螂,十字剪!」路諍指揮,同時再次使用毀滅之影干擾引夢貘人。
這隻引夢貘人的等級很高,超能力也很強,但同時也有相當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速度很慢。
飛天螳螂搶在引夢貘人使用技能之前,一個振翅再次逼近,碧綠鐮刀迎頭劈在引夢貘人的脖頸上,撕裂了它的皮肉。
引夢貘人吃疼,發出尖叫。但相比肉體上的創傷更嚴重的是蟲系能量的侵入。蟲系克制超能系,引夢貘人的物防端本就薄弱,脖頸處的弱點受到飛天螳螂的攻擊,已然被重創。
它一邊慘叫,同時超能力爆發,把飛天螳螂推飛出去,但改變不了它敗亡的命運。
「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輪椅上的樽田舉起手,臉色驚恐。其他人也陸續舉起手,做投降狀。
路諍沒有管這些人,他扭頭看向通道口,小田原和弘的身影在那邊一閃,消失不見了。
他沒有在意,輕輕閉上眼睛,清晰地感知到了小田原和弘身上靈魂咒印形成的光點。那個光點正在快速遠離這裡。
這個人是被他故意放跑的,在除掉了此人的兩隻精靈後,他已經事實上喪失了威脅,不如作為引路的道標更加划算。
「你究竟是什麼人?」說話的是小孩身體的穀倉治,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女屍,臉色發青。
路諍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古怪的小孩,心裡滿是疑竇,但他沒有開口詢問。國宗新一等人雖然被他引開了,但很快就會回來,他必須利用好剩下為數不多的時間把這處地下室變成適合他作戰的獵場——至少,那些礙眼的攝像頭需要清理掉。
他快步跑開,把一伙人晾在背後,去找自己預想的目標。
很快,他來到一處牆壁前,指著那裡:「就是那裡,穿山王。」
穿山王的地面系能量灌入牆壁,牆壁皴裂開,暴露出埋在牆壁里的電路線。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飛天螳螂揮舞鐮刀砍在上面,輕而易舉地切斷了這裡的電路。
電火花閃了一下,一大片區域陷入黑暗之中。
小田原和弘屁滾尿流地逃跑,迎面撞上了趕來的國宗新一和菊川真里。
「老老師」小田原和弘聲音發顫,「伊波老師那裡出事了!」
國宗新一的臉色很難看,他狠狠瞪了自己的學生一眼,殺意一閃而過。但他什麼也沒說,快步往手術室走去。小田原和弘臉色發白,跟了過去。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手術室外的電力供應已經被切斷了,那裡一片漆黑,只有應急燈散發著綠色的光芒。樽田和青沢父女等人站在大片的猩紅中,渾身發抖,但哪也不敢去。
見國宗新一趕到,青沢有紀迎了上去:「剛才有人襲擊了我們,就是他殺了伊波醫生。」
國宗新一猛地把青沢有紀推開,站在伊波慧的屍體前。致命傷在脖子上,一道猙獰的裂口貫穿了她的頸動脈。她的白大褂被血染紅了,眼睛睜得大大的。
國宗新一慢慢蹲下去,撫摸伊波慧的臉,幫她合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他輕聲說道:「阿慧,我會為你報仇的。」
「我想,你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樽田試探著問。
國宗新一猛地扭頭,此刻他臉上的平靜溫和消失不見了,眼鏡下面的那對眼睛散發著野獸擇人而噬的凶狂。
「嘭」的一聲,超能力作用在樽田的身上,把這老傢伙所坐的輪椅掀翻在地。
「你你」樽田在地上艱難地爬行。
國宗新一看也不看這老傢伙的狼狽模樣,他低頭看著手機上的監控,往通道那頭趕去。
入侵者沿途破壞了監控設備,但循著監控設備損壞的先後順序,能推斷出他的位置。
很快,國宗新一看到了那個入侵者,此刻,他正在折騰著一扇封閉的大門。
國宗新一放出了自己的精靈,一隻引夢貘人。它全身上下呈黃色,唯有頸部是一圈灰白色的毛髮。同時,跟隨他的菊川真里也放出了自己所持的精靈,一隻咕咕,一隻魔牆人偶。
「我會讓你後悔的。」國宗新一的目光在黑暗中閃著寒意。
路諍聽到背後有人來,慢慢回過頭。在視線接駁的一剎那,引夢貘人就釋放了早已準備好的催眠術,但路諍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好像催眠術對他沒有任何效果。
「這個是假的!」國宗新一回頭看去,通道的另一個方向果然傳來一串腳步聲,此刻正有另一個人往反方向逃跑。
「真身在那裡!」國宗新一掉頭去追。
他追到通道的轉角處,那個人影在前面一閃,居然突兀地消失了。他看得一愣,同時,腦後卻生出幾分寒意。
與此同時,身後的菊川真里的警告聲也傳來:「老師小心!」
國宗新一扭頭看去,準備釋放自己的精神力,但迎面看到是飛擲過來幾顆黑暗的影球。所幸此刻引夢貘人正守衛在他的身邊,一道光牆展開,幽光在上面炸開,隨後化作無形。
之前,路諍設置了一個靈魂投影,本體利用影匿的能力藏在另一個方向,準備伺機偷襲。國宗新一沒有被靈魂投影騙過,但也犯了一個錯誤,他沒有上去把投影清除掉,而是直接掉頭。這樣,路諍自己使用「鬼影重重」的另一項能力,直接讓真身替換投影,成功找到了一個讓精靈貼身偷襲的機會。
國宗新一沒有像伊波慧那樣,因為精神受到幽靈系能量的侵蝕,思維遲滯而被偷襲而死。
路諍也不失望,他本就沒有指望用一個障眼法就解決掉BOSS。
剛才他丟出影球的同時,還丟出了兩枚精靈球,現在這兩枚精靈球在距離國宗新一很近的地方打開,穿山王和飛天螳螂從裡面跳了出來。
「重踏!」路諍指揮道。
「嘭」的一聲,穿山王重重轟擊地面,將擋路的引夢貘人震倒。
地面系能量隨著震波延展,將國宗新一、菊川真里和小田原和弘全都放倒在地。
與此同時,飛天螳螂振翅飛到半空,避開了穿山王不分敵我的攻擊。它躍過摔倒的引夢貘人,翠綠色的鐮刀刃口直接斬向國宗新一的頭顱。
千鈞一髮之際,摔倒的菊川真里眼中紅芒閃過,念力爆發,將國宗新一向遠處推了出去。她自己則猛地扭身,迎向飛天螳螂的刀鋒。
碧綠色的刀光閃過,菊川真里感覺身體一涼,上半身重重地摔倒在地。她看到自己的身下有大片的血污流了出來,慢慢的,疼痛才傳達到她的腦海。
小田原和弘撲到被腰斬的菊川真里身邊,雙手徒勞無功地抓向地上的血和內臟,但他無法阻止菊川真里的生命繼續流逝。
「真里!真里!你不要死啊!不要死!」小田原和弘緊緊抱著懷裡的女孩。
失血讓疼痛漸漸遠去了,菊川真里的意識也慢慢模糊了,她定睛看向眼前的男孩,卻發現他不是自己期待的人。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菊川真里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個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向遠處跑去了,不再停留。
正是這個男人把自己從孤兒院裡帶出來,告訴她不用感到自卑和畏懼,其實她是一個天才,有不可思議的天賦。他教導自己,教她有關超能力方面的知識,治癒了自己的自閉症,也治癒了自己來自童年的孤獨和傷痛。
所以她願意為這個男人做任何事情,為他冒險、為他工作,也包括為他成為一名真正的女人,保持這樣的秘密關係,即使他有自己的家庭。
「老師。」菊川真里嘴唇輕輕顫動了一下,勾起一個微笑。然後,她的呼吸永遠停止了。
小田原和弘哀嚎著,眼淚像是雨點那樣落在菊川真里的臉上。
他俯身,做了一件堪稱大膽的事,他吻了下去,嘴唇碰在那張蒼白乾澀的嘴唇上。
平時他是絕不敢做這樣的事的。身下這個女孩一定會憤怒地用念力把他按在牆上,然後再狠狠羞辱他。可現在她沒發反抗了,他想對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了,她不會再憤怒了,也不會再羞辱他了。
因為她已經死了。
看著匍匐在地上大聲嚎哭的男孩,路諍的殺意散去了。他一步跨過,想要去追逃遁的國宗新一。
但小田原和弘卻不準備放過仇人。他從地上站起來,那張痛苦的臉扭曲得像是惡鬼,嚎叫著撲過來,張開嘴咬向路諍的脖子。
守衛在路諍身邊的飛天螳螂率先反應,它鋒利的鐮刀揮落,從小田原和弘的肩膀一直砍到他的胸口。鮮血從巨大的創口噴涌而出,把路諍上半身的衣服全都染紅了。
小田原和弘的身體重重摔落在地,他咳嗽了幾下,吐出一口鮮血混合肺頁組織的血沫,停止了呼吸。
「別太埋怨。」路諍別過臉,丟下這句話,追入黑暗。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7s 3.757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