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房屋之內。
妙公子淺酌小酒,面容讚嘆,一臉陶醉的喜悅。
「淡淡撲鼻梨花香,你這壺梨花釀已經塵封很多年,我好次讓你給我,都不給,沒想到今日卻開了封。」逍遙侯道。
「那是因為今天大喜呀,沈若凡的表情,實在太有意思,也實在太痛快了。」妙公子由衷道,雙眼幾乎放光。
「此刻的他已經鋃鐺入獄,而且是當著自己的愛人、兄弟、長輩的面被自己的朋友抓進去,這種絕望的感覺,會很美妙吧。可能比這梨花酒還要美妙些吧。」妙公子嘴唇上下碰動,細細回味,好似漫步雲端,飄飄欲仙。
「的確當飲一杯。」一個聲音從一邊飄來,另一邊陰影下,一個男子優雅地品著手中美酒,同樣是難得佳釀。
「能讓你們兩個人聯手來對付他,也算是他的榮幸。只是我也有些不清楚,你們是怎麼確定這些人都會如你們的計劃走的?」逍遙侯問道。
「因為性格決定一切。每個人都有弱點,就算武功絕強,但只要拿捏住了性格七寸,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手中棋子。」一邊的男子淡然道。
「沈若凡,看似瀟灑不羈,萬事不縈於心,自由自在,但換言之,就是一旦傷痛,便是刻骨銘心的痛。這種人不重錢重的自然就是情。」
「長輩的親情。藏劍山莊能充當這個角色,但藏劍山莊浩然正氣,寧折不彎,這就是問題所在,知道風盜身份必然心有嫌隙,而親耳聽到你和他說的事實,他自然會和沈若凡決裂,尤其是見到段八方的屍體的時候。」
「兄弟的友情,最能充當這個角色的就是蕭如風。這個本也是難以駕馭的人物,只可惜,這個往日瀟灑如風的堂堂盜王,如今只不過是一個被家庭、庸人所束縛的蕭止傀儡。秦婉容、秦家莊就像是套在蕭如風脖子上的枷鎖,而秦夫人則是能勒緊這枷鎖的人。同時秦夫人,雖然有所本事,但可惜,過於嚴苛的門戶之見,還有想要讓自己兒女與娘家結親的私心蒙蔽了她的眼,與鄉下婦人並無二般。所以蕭如風也會捅上一刀。」
「當然這些都是其次,最關鍵的是周若眉,能對沈若凡造成致命傷害的人,一個能讓沈若凡連反抗都不願反抗的人,哀莫大於心死。」
「而一個女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嫉妒,容不得半點沙子,嫉妒可以產生嫌隙,誰讓沈若凡此人不羈,和不少美女都有關係呢。而有了嫌隙,陣中布置更是容易,親眼所見,愛人是敵,且連一開始的愛都是假的,到時候過往的愛就會變成刀插進沈若凡的心口。」妙公子接過話茬道。
「不,周若眉不是善妒的人,這對她無效,只是她愛沈若凡這本身就是弱點。這點還要感謝師叔,否則連我都難以想到。」陰影下的男子道。
「不過意外罷了。我也沒想到周若眉竟然如此命途多舛,我們提前幫她走了,對她也是件好事。」影魔陰鷙道。
「幫她走,也沒那麼容易,今日一戰,除了解決沈若凡這個眼中釘,讓他沉淪,大家出口氣之外,還有個最重要的發現,就是周懷鈺。」逍遙侯忽然正色道。
「不錯,周家麒麟兒。」影魔也以一種莫名的口氣讚嘆道。
「怎麼?很厲害嗎?江南雙璧,劍膽琴心的秋寒楓還在他溫潤如玉之上,溫文儒雅,從來不主動找人出手,婦人之仁呀。」妙公子不在意道。
「仁對了,但絕不是婦人之仁。」逍遙侯一臉鄭重地搖了搖頭,「在今日之前,我從未想過有一個才二十出頭的男子竟然可以和我對上三百招不敗,而且遊刃有餘。」
「什麼!」原本保持著鎮定風範的兩個人表情全變了,怎麼可能?
逍遙侯當年混江湖的時候,連周懷鈺他爹周和都不敢與之一戰,現在周懷鈺竟然能和逍遙侯對上三百招?
「難道他也突破到地這個層次,感悟天地?」另一人道。
「不,他沒有,所以才可怕,今日也算是大開眼界,一個二十出頭,換算成異人等級也不過七十來級的少年人,竟然先破了我的噬魂,又和師兄大戰不落下風。若是再過二十年,不,十年,白榜前三怕就有他一席之地。」影魔也重重感嘆道。
妙公子和另一人的臉色都鄭重起來,知道逍遙侯和影魔都是極端自傲自負之人,能得到他們兩個人共同的稱讚,此人絕對不凡,因為他們兩個都沒有得到過這種評價。
白榜前三,其實和第一沒有區別,因為白榜一二基本都是少林武當掌門並列,不排先後,和黑榜前四一樣,這些人的武功沒人知道到底多高,除非真的動手打起來。
「不,如果天機閣知道了他,恐怕會把他從白榜上挪下來,再也上不了榜單。」逍遙侯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以他的天賦……等一下,你莫不是說他練了不勝參化訣。」影魔詫異道。
「只有這個可能了。否則很難想像。」逍遙侯道。
「難怪,我說他內力明明不如你,招式也明明不如你,可偏偏你就是打不敗他,原來是那套無敵奇功。」影魔失笑道。
不勝參化訣,號稱武當第一奇功,甚至是天下第一奇功。
說是奇功,而不是神功,是因為這武功實在太奇,比不上太極易筋經玄天九變。但它做到了古今以來,沒有任何人能做到的事情——天機閣無法排名。
古今以來,從未有過,天機閣的榜單總是最詳細最正確的,無論是怎樣隱藏實力,都能看出最根本的實力,然後藉以排名,唯獨不勝參化訣,根本無法排名,敵強,他亦強,敵弱,他也弱。
不勝參化訣的創造者不勝道人,本來只是一個閒職長老,不掛名不做事,性格怪異,毫無勝負之心,不喜交手,也不願戰勝別人讓對方丟人,同時卻也不想自己丟人,保護不了自己要保護的人,最後創出這麼一套武功來。
所謂不勝,即是自己不勝,對方也不勝的意思,雙方不勝,一套無敵的平手奇功。
當年不勝道人和黑榜第一是平手,和黑榜第十也是平手,逼得天機閣把他移出白榜,是唯一一個明明在江湖戰,卻沒法排的人,只能排在當初奇人榜的第一。
而等不勝道人死後,這套武功也就失傳了,實是修煉這套武功的要求條件太苛刻了。
不能有絲毫的求勝之心,但也不能有絲毫的求敗之心,沒有勝負之念,一切自然而然。
然而,動手交戰,危急關頭,還有看見對方破綻的時刻,怎麼可能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這是死人嗎?
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練成了。
「原來是不勝參化訣,難怪師叔和師父都失手了,讓花玉樓、周懷鈺、霍春歌三人都逃了一命去。否則按計劃,這三人都是該死的,一方面加重沈若凡的罪,周若眉必恨他入骨,錦衣衛也針對他,另一方面也進一步減少對手,這才是關鍵的,尤其是花玉樓和周懷鈺,如此我們才方便對付周若眉,沒想到反而感覺到了壓力的增大。」妙公子皺眉道。
「這也還好,不勝參化訣,不敗也不勝,到時找人纏住便是,實在不濟也可想辦法破了他的心境。何況抓周若眉,本就沒想過要和不二莊人正面衝突。」陰影下的優雅公子道。
「現在沈若凡進去,我們的障礙大大減小,只差最後的周若眉。陣法一類都可以開始布置了,只是我們人手尚有不足,為保萬全,還要慎重,我可以提供十二具在六十級左右的藥屍傀儡,你們呢?」影魔道。
「十二具藥屍傀儡,你倒真捨得,也真有如此本錢。我這邊再來虎豹豺狼吧。」逍遙侯道。
影魔微微點頭,虎豹豺狼,是四兄弟,四個人各有所長,單獨對陣最差的狼也有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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