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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雨,像是兩個正在熱戀的男女,情緒說來就來,說走也走的很快。燃字閣 www.ranzige.com春雷震震,春色漸遠。
借著這一陣陣的春雨,料峭春寒。年輕點的男子或許只能感覺到些許的冷意。可是此刻一個老人,孤單地站在窗戶面前,身上披了一件大襖,緊緊裹住自己的身軀。
來保存骨子裡僅剩的一點溫暖。
原本老人是在曬著太陽的,清晨醒來吃過早飯後,太陽出現,陽光暖暖。老人把許久沒有曬得被子,拎到外面曬上,然後老人回屋就搬了個躺椅安詳的躺在椅子上,搖搖晃晃。門前有幾株高大的竹子,在老人沒注意到它的情況下,已經悄然的發芽,長出了很多細密的葉子。
恰好擋住了炙熱的陽光,白白的光鑽過窗戶,鋪在牆上,地上,覆蓋著老人的身體,不刺眼,也不熱烈,暖的剛剛好。
不知不覺間,老人竟然又入睡了。
當一陣冷風無聲的穿過小院落,穿過綠意弄弄的竹林,也拍醒了睡眠很淺的老人。桌上的一杯熱茶已經涼透。
老人起身拿起就放在桌上的大襖披在身上,遠遠的空中如同末日般的黑雲,攜卷天地,不知從何而來的飄到了這方安靜的小院子裡。老人剛剛想起還曬在屋外的棉被,可是豆粒大般的雨滴,毫無徵兆的就劈頭蓋臉的落下,老人無奈的一笑,關上了窗戶,濕了就濕了吧,停了這陣雨,烘乾一下就好了。只是不能感受陽光帶來的溫暖罷了。
儘管不想承認自己老了,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都刻進了行動里,身體就是一副老舊的機器,不是加點潤滑油就能解決,然後重新煥發活力的東西了,要來個大改造,才能正常使用了。
不服老不行啊,老人自嘲的笑了笑。
把杯子裡的水,倒掉,加上新的熱水。老人重新躺會椅子上,聽著雨聲,手裡拿著杯子,慢慢的喝水。
柴門響起三聲扣門聲,鐺鐺,鐺鐺,鐺鐺。
老人猜到了來人是誰,其實在這裡也是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比自己想的,要早了很多。
老人把潛藏在身體裡所有的氣息全部散去,整個人顯得更加的疲憊,仿佛是一盞蠟燭,燭火幽幽,可是風無處不在,淡淡的火苗好像隨時都能滅掉。老人還是躺在那裡,沒有起身。
「老友,能幫我把外面的棉被收進來嗎?你來的真是時候。」
外面的人沒有回答,短暫的時間,門被打開,一個身批黑色雨衣,手裡拿著濕噠噠的被子,還是沉默,像是一個很熟知這裡每處地方的常客,他自主的走到洗漱間,裡面有一台烘乾機,他把被子塞進機器里,設置好,然後啟動。
機器立刻被激活,無聲的轉動,被子在裡面翻滾。
做好這一切,來人脫下雨衣,也是個老人。可看上去精神很好,衣服下面的肌肉看上去也很有活力,倒像是個中年人似得。這人拿起拖把,把來時被子滴在地板上的水,仔仔細細的拖乾淨,然後洗手,拿出口袋裡自己的手帕,在仔細的擦乾淨手,辦了個板凳,坐在了老人的身邊。
老人把水壺一推,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個茶杯說,暮氣沉沉的說道:「還是你的杯子,不過這次我沒什麼好茶招待你了,白開水喜不喜歡?反正最近我是一直喝著的,這裡的水質很好,我很喜歡。」
那人聲音沒有刻意表達出什麼他想要的語氣,只是平平淡淡,兩人原本就相識很久,誰都清楚誰,也不需要那副隱藏在面具後,為應對不同人,要表演出來的表情和語氣,這些年這活,做了很多,拿個影帝的稱號也不為過。爐火純青啊!他倒了小半杯水,手握著水杯,飛快的轉了轉,然後走去廚房。
老人似在回憶,聲音悠長:「這潔癖,真不知道你在那地方,是怎麼過來的。」
那人洗好了杯子,倒了一杯水,坐在椅子的靠背上,兩腳岔開,很舒服的姿勢,再別地可不敢這樣坐著啊!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那人看著老人臉上的老人斑,一層層的皺紋,或許比在外努力奔波的日子,終歸要好點吧?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雨聲時大時小,可是淅淅瀝瀝的總是不停。
還是老人打破了平靜:「餓了吧?做點飯?今天我也享受下被你服侍的感覺。」
那人點了點頭,轉身走進廚房,冰箱裡很簡單的食材,土豆,豆腐,粉絲,白菜,雞蛋,冷凍箱裡只有一條不新鮮的魚,還有一塊豬肉,一隻整雞。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今天破例多次點肉吧,陪我喝點酒兒。」
那人第一次發出聲,聲音乾巴巴的,有些沙啞:「你的身體還行?」
老人嘀嘀咕咕的聲音,不大,還是傳進了那人的耳朵里:「還行,暫時死不了啊……」
於是,一條清蒸魚,一份雞湯,一份紅燒肉,一盤炒土豆絲,一盤炒雞蛋,一份白菜粉絲燉肉,很快的被端了進客廳里。老人腳步有些虛浮,顫巍巍的走向自己的臥室,拿出了一瓶白酒,兩個白瓷小酒盅,坐到桌子面前。
那人開了白酒,倒了兩杯酒,拿起酒盅就要往嘴裡灌,老人打了一下他的手:「吃點東西在喝,不急。空腹喝酒傷胃。」
那人搖了搖頭,還是一口悶掉,面無表情。
老人無奈的再次給他倒了一杯,然後開始往白米飯里夾菜,那人的碗裡。老人慢慢的吃菜,然後小酌,酒盅本就小,老人也不一口喝掉,就慢慢的品,那人倒是很痛快,一杯接著一杯,大口吃菜吃肉。
老人問道:「在那,好過嗎?」
那人答:「除了不自由點,其他都好。其實,你也不必如此,那人雖有些無情,可也是能容事的人,為什麼把事情做到現在的地步?」
老人答:「老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這個人啊,就這樣,別人給我吃了兩碗白米飯,我就想拿命來還。大家看我都像個傻子,誰都不知道那兩碗飯,救了我的命,否則我早死了!人敬我一尺,我還他一輩子。改不了了,還能怎麼辦?就是這個脾氣。」
那人笑容苦澀:「富貴酒肉,吃喝這麼多年,是養了我這麼多年,苟活了這麼久,還是想念當初的粗茶淡飯,不過想活下去,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老人點了點頭:「沒有誰是想死的,老爺也沒強求誰做過什麼,對誰也都是和和氣氣,沒說過一句重話,各有各的選擇。你也不必一直活在愧疚里,老爺那,你沒對不起誰。」
「挺直了腰杆,正正直直的活,到現在了,還怕,圖個什麼?沒人會怪罪你的。」
那人只是搖頭,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抽一根沒事吧?」
老人還是和以往一樣,一把把他手裡的煙搶過來,現在煙盒裡肯定有煙了,過去那都是要靠搶的,說不定抽完這一根,下次就不知道什麼什麼能抽上一口了。剛剛出人頭地了,意氣風發,可誰都沒想到,老天又砸下個大錘,砸的所有人暈乎乎的。
兩位過了半百的老人,抽著煙,吃著飯,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吃完喝完,老人起身走了幾圈,然後重新躺下。
那人把剩下的菜能放到一起的放在了一起,吃乾淨的盤子都拿去洗了個乾淨。擦乾淨手,拿出在烘乾機早就烘乾的棉被,走進老人的臥室,給老人鋪好了被子,拿起也幹了了的雨衣,走到門前。
「我走了。」
「走吧。」
誰都沒說一句保重。
言談之間也都是些散淡的陳舊老事,他來了,看過老人,任務就完成了。
柴門「啪的」一聲,關閉,雨聲瞬間變大,然後變小,掩蓋了老人的嘆息。那人走進雨里,也沒有穿上雨衣,所有的水流進那人的身體裡,渾身上下,都是水,什麼也看不出來。
老人在躺椅上,怔怔出神,雨還是滴滴答答的落著。
陽光落下,沒有月光。
小屋慢慢變黑,沒有點燈,就任由它黑著。
老人也不知睡沒睡著,只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夜來了,帶著黑。
小屋悄無聲息,黑黢黢,空洞洞的,像是一座死宅。
雨不管不顧,只管落進它們能到的地方。
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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