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絨曉的目光透過小窗口看著治療室裡面,平平咬著牙正在接受治療,安安就站在床邊,鼓勵哥哥。
「我一度覺得自己很糟糕,生命很坎坷,可是自從有了他們,我才知道,上天是要把最好的留在現在給我。」許絨曉的眼神,無比溫柔。
顧江程站在她的身邊,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沒有父親的家庭,是個殘缺的家庭,別人都有父親,可是他們為什麼沒有呢?」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知道在別人眼裡,我這個未婚媽媽很可恥,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一個人從異國他鄉流落至此,還生了兩個孩子。」
許絨曉回想起過去的日子,露出淡淡的釋然的笑容,反正所有的辛苦和不容易都已經過去了。
現在她活得很好,就夠了。
「別人怎麼看待,已經不重要了,自從有了他們,我覺得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的恩惠。」許絨曉臉上的微笑忽然收了起來。
她有些失落,「可是我還是沒有保護好他們,是我的錯,都怪我……」
如果不是因為她,沐晴晴不會找上門來,也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出。
她最疼愛的孩子,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動他們一根汗毛,感冒發燒,她都要心疼好久,今天卻被沐晴晴給鑽了空子,給他們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許絨曉的笑容很是苦澀,顧江程心揪得發疼,他走到許絨曉身邊,忽然伸手,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許絨曉沒有反抗,顧江程用微微一用力,把她摟緊了。
顧江程的胸膛一如既往的寬廣,舒適,靠在他身上,仿佛全身都有了力氣一樣。
這五年,當她弱小,寂寞的時候,很渴望能有一個胸膛,能有一個肩膀,來為她當下一切。
「我一個人,既充當媽媽的角色,同時也充當爸爸的角色,可是就算是這樣,還是否定不了,他們沒有爸爸的事實。」許絨曉靠著他,淡淡說道。
顧江程抿抿唇,有些話,脫口就想說出來。
「人民醫院?兒科是麼?我知道了,謝謝!」歐梓謙出現在了醫院的走廊上,一眼就看出了許絨曉的背影。
他掛斷電話,心中一喜,抬腳剛要走過去,一拐彎,就看見了許絨曉身邊的另一個男人。
許絨曉靠在那個男人身上,倆人的姿勢非常親昵,看起來關係不同尋常。
看到這一幕,歐梓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異樣的感覺,好像有些莫名酸楚湧上心頭,不知道為什麼,像被人打了一拳異樣。
從在電視裡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關注她,就想見到她。
於是連公司都沒去,出動了醫院的朋友,幫忙調查許絨曉在哪家醫院。
人民醫院,他到了兒科,一下子就找到了許絨曉,可是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幕。
許絨曉從顧江程的懷裡抬頭,看向治療室的同時,忽然扭頭,看到了歐梓謙。
歐梓謙正朝著她走過來,走廊盡頭的窗口的陽光從他背後穿透過來,許絨曉看著他好像從陽光中走來,心中仿佛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嗨。」顧江程衝著她打招呼。
通過今天的新聞,顧江程已經知道她的名字了,許絨曉,聽起來有點耳熟的名字,可是卻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聽過了。
許絨曉看了看歐梓謙,收回目光,繼續看著治療室里,見裡面好像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正要走進去。
歐梓謙擰眉,他能感覺得到許絨曉對他的冷漠的態度。
按道理說,他們已經見過一面了,許絨曉再面對他,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
而且歐梓謙自認為自己好像也沒有哪裡得罪了許絨曉,怎麼就這麼不招她待見呢?
「等等!」歐梓謙走上前,忽然一手拉住她的小手臂。
許絨曉擰眉,像是出點一樣,連忙甩開,後退幾步,「你想幹什麼?」
歐梓謙攤開手,表示很無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衝動,「抱歉,我沒有惡意,剛剛也不是故意的。」
「要是沒事的話,別煩我了。」許絨曉心裡正煩,只想去看她兒子怎麼樣了。
「我就是想問一下,我們以前,到底是不是認識?」歐梓謙露出無奈的笑容,問道。
許絨曉扭頭看著他,臉色很冷淡,「你認不認識一個人,還要問那個人?不覺得很可笑嗎?」
顧江程站在一旁,看著倆人的尷尬式相處,許絨曉對歐梓謙,已經冷漠到了骨子裡。
對沐晴晴還只是憤怒而已,對歐梓謙,卻是完全不屑於去憤怒。
「只是覺得,你對我好像有成見,可是我好像沒有惹你。」歐梓謙又說道。
他生來身材高大,擋在許絨曉面前,讓她感覺胸悶氣短,喘不過氣來,可是表面上還是無比鎮定。
「我的想法跟你有關係嗎?」許絨曉反問道。
歐梓謙一怔,點頭,「當然了,不然你以後每次見我,都搞得我們好像上輩子的仇人一樣,這不是很尷尬嗎?」
許絨曉眼神有些恍惚,上輩子的仇人?他們確實可以說是上輩子的仇人了。
「以後應該也不會見面了,所以沒必要弄清楚。」許絨曉說完,猛地轉身,想去治療室。
結果轉身的動作太用力,眼前只感覺一片眩暈,差點暈過去。
許絨曉隨手一抓,想抓住一個東西站住腳跟,歐梓謙跟顧江程同時把手伸過去,歐梓謙離她更近,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許絨曉腳下一軟,竟然直接倒在了歐梓謙的懷裡。
歐梓謙的手虛摟著她,並沒有直接樓上去,顯得太冒犯了。
可是嗅著他身上的味道,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想抱住她。
許絨曉穩定住心神,睜開眼睛,竟然看到摟著自己的人是歐梓謙,雖然沒有實打實地摟住,可是還是讓許絨曉像是觸電了一樣,渾身僵硬。
她用力地推開歐梓謙,歐梓謙被她推得後退幾步,她自己也後退了幾步,倆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好開。
「你剛剛差點暈倒,我扶住你而已。」怕她對自己的成見更深,歐梓謙忙解釋道。
許絨曉冷哼一聲,轉身走進治療室。
顧江程跟在許絨曉身後,正要進治療室,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著歐梓謙。
歐梓謙的目光隨著許絨曉消失在眼前,也看向了顧江程。
「歐總。」顧江程打了聲招呼,露出涼涼的笑意。
歐梓謙不屑於跟他打招呼,看了他一眼,就轉移了目光。
顧江程也不介意,他看著歐梓謙,說道:「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恭喜。」
歐梓謙始終一言不發,不把顧江程的話放在心上。
他結婚的對象,可想而知是許紫煙了,許絨曉離開的這幾年,發生的這些事情,真讓顧江程哭笑不得。
「許小姐很優秀,她還有兩個兒子,」顧江程忽然話鋒一轉,接著說出他真正想說的話,「你都已經要結婚了,就別去招惹別的女人了。」
歐梓謙擰眉,終於有了一點反應,瞥了一眼顧江程。
顧江程站在治療室的門口,也正在看著他,「先顧好你自己的未婚妻吧,不要在道德上犯錯,省得歐氏的股票下跌。」
歐梓謙沒有再看他,冷冷地別過目光,「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操心。」
「是,輪不到我來操心,那就請歐總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別忘了你身邊還有其他女人,用這些來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
歐梓謙聽了他的話,臉色陰沉,轉身大步離開了醫院。
他放在腿側的手握成拳,心裡有異樣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顧江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長長地吁了口氣,扭頭看向治療室。
醫生正在叮囑許絨曉一些事項,兩個孩子又活蹦亂跳的了,真是幸福溫馨的場面,如果再有一個男人,就更加完美了。
歐梓謙這麼對許絨曉死纏爛打,會不會死灰復燃,還很難受。
許絨曉領著孩子走出了治療室,顧江程收回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微笑地迎上去。
「說好了去你家裡坐坐,結果中途出了這麼多小插曲。」顧江程接過平平,要抱他。
平平的額頭上被纏著紗布,面色也已經恢復紅潤了,嘟著小嘴太可愛了。
「平平,讓叔叔抱好不好?」顧江程逗著他,說道。
平平竊竊地看著許絨曉,許絨曉臉上露出笑容,「想不想讓叔叔抱抱?」
平平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小牙齒,然後以轉頭,對著顧江程伸出雙臂。
顧江程把他抱在懷裡,掂了掂,「喲,可真沉!」
說完抱著平平往前面走,一邊走,還一邊給他舉高高,把平平逗得咯咯笑。
許絨曉牽著安安走在身後,看著顧江程的樣子,臉上逐漸露出笑容,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放不開。
安安不甘示弱,也跑上去,他也要玩舉高高。
「這些東西,我從來沒有帶他們玩過。」許絨曉走在顧江程身後,無奈地說道。
她把自己當做男人看,可是到底不是男人,有些男人才能做的事情,她無法做到。
平平和安安圍著顧江程,不亦樂乎,平平似乎已經忘記了額頭的疼,顧江程也滿臉笑容,「那我多陪他們玩會兒。」
出了醫院,顧江程還在和兩小孩玩耍,許絨曉跟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前後的行人車輛。
馬路旁停著一輛雷克薩斯,車裡的男人看著眼前幸福的一家四口的畫面,心忽然擰得發疼。
這樣的場景,他根本無法再多看一秒鐘,好像多看一秒,都是一種煎熬和折磨。
顧江程的車就停在了路邊,他拉開車門,讓許絨曉坐了上去。
許絨曉看著黏在顧江程身上不肯下來的安安,無奈地伸手去抱住安安,「安安聽話,叔叔要開車了,到媽媽這裡來。」
安安嘟嘴,像一隻八爪魚一樣黏著顧江程,並不想下來。
許絨曉眉毛一緊,「安安不乖嗎?媽咪不喜歡你了!」
她這話一出來,安安立馬就朝著許絨曉撲了過去。
顧江程系好安全帶,對許絨曉說,「其實沒關係,我就是抱著他們,也可以開車。」
許絨曉挑了挑眉,「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搞出什麼交通事故來。」
車子駛了出去,快速地在寬敞的柏油馬路上行駛。
歐梓謙也發動車子,面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跟蹤這樣可笑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就這麼做了。
一路跟著他們,到了許絨曉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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