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救援人員想要阻止。
阮檸也沒跟著掙扎,就側眸,清清淡淡的問了一句,「隊長先生,您說的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為第一,這話,還做數嗎?」
沉默幾秒鐘後,人家隊長親自給阮檸上了安全設備。
進入洞口前,再三叮囑,「下面塌方出來一個狹窄的空間,運行的地鐵就在裡面,目前車內的氧氣含量在急速下降,阮院長,您要快去快回,先搞清楚傷亡情況。」
外部想要解除地下鐵軌正上方坍塌後的重物壓力,便需要利用阮檸身上的三維掃描儀,進入塌方安全區,進行定點AI測算,才能百分之一百確定施工安全。
她了解後,頷首。
等人進去了。
一小隊員緊張,甚至有些埋怨隊長的心軟,「老大,那就是一女的,獨自一人進入,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咱可是要受處分的!」
「你沒看見她的那雙眼睛嗎?」
隊長盯著黑漆漆的洞口,語氣很深沉,「這女醫生不簡單,簡直是小白兔的身體裡,藏著一頭能毀天滅地的野獸,誰將這頭野獸釋放出來,大家都得跟著遭殃。」
「老大,您說啥呢?我咋一句沒聽懂?」小隊員一頭霧水。
隊長大掌往他腦袋上一拍,命令,「你去總指揮部那邊,看看地質專家他們預測的下一次餘震時間,我們必須要趕在那之前,先將這裡清出來才行。」
「是!」
地下。
阮檸身上掛著照明用的探照燈,紅藍色的光點,隨著她的移動,正有規律的閃爍,進行掃描。
不遠處,猛得,就見一節白色車廂。
車廂門受到強力撞擊後,已經變形,打開了一個人的距離。
「有人!快看,那邊是不是有人?喂喂喂,這裡有受困人員,快來救我們啊。」
一抱著孩子的母親,激動的揮舞著雙手。
阮檸提著藥箱,小跑過去。
她安撫,「我是醫生,救援隊已經在清理上面的擠壓物,你們都安心再等一等,大家都能活著出去。」
這麼一說。
有人從即將崩潰的邊緣,又穩定了下來。
可有人,卻像是故意挑事一般,嘰嘰歪歪,「這些救援隊的人,拿著我們的納稅,就這麼幹活的嗎?一幫廢物,真不知道養著一幫大爺,有什麼用?出事了,就知道派一個女醫生過來?」
「就是,這幫白吃白喝的,除了整天早九晚五,一年上二百多天班,他們還會幹啥?坐吃等死的主兒!」
人在生死面前,情緒就會完全失控。
平日裡壓抑的牢騷,這一刻,迅速就轉化成了最大的惡意,是根本不講道理的。
阮檸倒是平靜。
自從進入災區後,陳蕊他們都幾次三番被嚇吐嚇暈的。
唯有她一個,不眠不休連軸轉,什麼髒活累活都敢沖在第一個,膽子忒大。
她在一個額頭磕傷的母親面前,半蹲下,打開藥箱,例行詢問,「是撞擊在金屬硬物上的嗎?」
「不是,是我兒子滾出去了,我去扶他的時候,撞在椅子上的。」那母親說話時,懷裡的兒子,大概兩三歲的樣子,正安心熟睡。
阮檸微微頷首,屏蔽周遭的謾罵和詆毀。
身為醫生,她和那些拼命的救援人員是一樣的,都要以人民生命財產為第一!
她開始清創,縫針。
一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大廠社畜的男人,提著公文包,硬生生擠到阮檸身邊。
那人很沒禮貌的扒拉了一下阮檸的肩膀,大聲道:「阮舔狗,是你?我剛才乍一眼去瞧,就覺得你太眼熟了,仔細一想,這不是我們厲校草的忠實小狗子嘛!」
這聲音,陰陽怪氣,還帶了一些龜公的公鴨嗓。
阮檸是記得的。
他叫陳留,中產家庭教養出來的大寶貝。
上學那會兒,跟厲城淵是一個寢室的。
那時候的厲城淵,窮的要一天打三份工,身上的衣服洗了破,破了補,不知道被多少同學嘲笑看不起了。
其中,上鋪的陳留,仗著自己家裡條件好,又嫉妒厲城淵長的英俊,學習還好,特受女孩子喜歡,便囂張的最跋扈。
有一次,阮檸帶了一手工便當,歡天喜地的跑學校找厲城淵共進晚餐。
誰料,人家厲校草好像是同意了一學姐,就是Selina的表白,兩人手牽手約會去了。
阮檸失落歸失落,竟也耐著性子,想在寢室里等厲城淵回來。
但她人剛到門口,便在門外瞧見陳留跟幾個其他班的同學一起,把衛生間的垃圾桶,全都往厲城淵的床鋪上倒。
陳留,「骯髒的窮人,就要跟他的夥伴們一起睡覺,哈哈哈,這上面好像還沾了屎,真臭,咱今兒晚上不在寢室住了,我爸買了別墅,一起去我家玩。」
「哎呀,老陳,還是你家有錢,跟著你混,才真的有前途啊,那厲城淵,除了帥一點,成績好一點,又有什麼?跟你陳爺,是沒法比的。」
狗腿子們附和。
阮檸氣了個半死,正好有通下水道的工人經過,便拿起存放堵塞排泄物的大桶,一滴不剩的,全都潑到陳留那一幫人身上。
「呵呵,阮舔狗,當年你拿糞桶潑我,人家厲校草有心疼感激你一下嗎?嗯?」
陳留胳膊上有幾處傷口,血流了不少,八成皮外傷不輕。
他還在冷嘲熱諷,「哦,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厲城淵非但沒替你出頭,還當著教務處的老師面,讓你跪下來,跟我們磕頭認錯,對不對?」
阮檸拿著醫用酒精棉的手,僵了一下。
耳邊,陳舊到褪色的聲音,裹挾著無法言喻的厭煩,來回迴蕩。
厲城淵說,「阮檸,你是地痞流氓,還是覺得我在學校里的日子太安穩,你才來給我搗亂?」
「跪下,磕頭認錯,還有,我最後警告你一遍,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身為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要有點臉,懂嗎?」
「哎呦呦,我可聽說,咱們當年的窮小子,如今一躍而起,成了盛源集團的董事長,人家這身份地位,可是今非昔比嘍,阮舔狗,你還沒舔上,當闊太太嗎?」
陳留很大力的,擠開坐在阮檸面前的母親。
懷裡熟睡的小男孩,像受到驚嚇一般,哇哇大哭起來。
陳大爺翹著二郎腿,把自己的胳膊遞過去,命令,「來,阮舔狗,你要是不想讓我把你那些破爛事嚷嚷出去,就給我馬上包紮,否則,我讓你臉面丟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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