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緣緣將手中的手電燈光打向那面本該是放置個人儲物的床櫃,照亮了那扇被易淮打開的櫃門。
楊琪萱寢室之中那扇被靈火打開的櫃門之內,是一個被布置得與小型祠堂無比相似的供奉台。
那間小小的方形儲物櫃內,最靠外顯眼的部分放置著兩柄燒至一半的白燭,白燭中間則擺放著一個用半透明罐子封閉著的黃黑色硬質物品,那形狀呈半球形的骨片般造物呈現著暗血色的光澤,在手電的白光下與半透明的罐子一起反射著奇怪的暗光。
唐緣緣望見這片小小供奉台的第一眼就覺得它無比邪門,即使她沒有易淮和洬那般對鬼怪的感知能力,她天生的靈感也在告訴她那道小小的供奉台上沾染了不少的污穢之物。
「她真的在養小鬼...」唐緣緣一邊走向那扇開敞的櫃門一邊皺著眉頭輕聲自言自語,「而且似乎不是一般的小鬼....」
她這般輕聲感慨著打算靠近那面櫃門,本來是想再靠近些觀察那扇櫃門中放置的東西,但是卻在臨近那扇櫃門前不到兩米之處被易淮伸手攔住了。
「別獨自靠的太近,那個寄託物之上還有沒有清理乾淨的髒東西。」
易淮望著櫃門裡的東西低聲開口,接著邁步走到了唐緣緣的前面,「如果要仔細查看還是我來吧,至少你最好不要親手碰這些東西。」
「那些東西連你也清理不乾淨嗎?」唐緣緣有些意外易淮的反應,他之前不是連教室里的怨氣也能輕易清除的嗎?明明剛剛靈火都撞開了這扇櫃門,怎麼會沒有一併吞噬那些髒東西?
「...我只能說附著在那些東西之上的力量有些特殊...」他回應到,最後又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和我極其相似的特殊...」
唐緣緣沒有聽到他後面那句話,只是忽然又回神,想起櫃門敞開的時候還有不少殘魂鑽進了這間柜子里,但是此時她卻從柜子里看不到任何殘魂留下的痕跡...就好像那些殘魂被櫃中的東西吞噬了一樣。
能夠吞噬魂靈的東西多少都有些危險,因為對大部分鬼怪而言,都是只有實力更強的才能吞噬更弱的,所以能夠一口氣吞噬這麼多魂靈的東西自然值得警惕,即使被吞噬的魂靈只是殘魂,也意味著它有不小的危險性。
「那就拜託你了。」唐緣緣思考了好一會才如此開口,安分的跟在了易淮的後面。
雖然她總覺得什麼事情都麻煩易淮並不好,畢竟其實嚴格來說對方是自己硬拖著來的,但既然此時此刻他都那麼主動開口說要幫她了,她自然也不會拒絕對方的好意。
而且她總感覺似乎隨著在校園裡事件調查的推進....易淮似乎也沒那麼輕視這件事了,畢竟這裡確實發現了遠超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唐緣緣如此想著深吸了一口氣,與易淮一同走到了那間說不上大的儲物櫃面前,在後者的攔護下仔細觀察起了放置在儲物櫃裡的東西。
「這個罐子裡裝的確實很像是嬰兒的頭骨....看來楊琪萱被盯上確實也沒那麼簡單...養小鬼確實是很容易被反噬的。」
因為能夠更加清晰的觀測到了罐中物品的形狀,所以走近了儲物櫃唐緣緣更加肯定了自己判斷。
她曾聽說過有關養小鬼的民間迷信,也在過去見過不少類似的小鬼,所以對此還算熟悉。
養小鬼是一種民間利用早夭的小孩骸骨召喚小鬼靈魂,然後再用食物甚至血液作為祭品,驅使小鬼替自己做事或是帶來好運的迷信做法,這樣的做法雖然確實是能招來一些鬼怪或者改變部分運勢,但基本到最後嘗試者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有些人還真會給自己找事做。」易淮聞言冷笑一聲,「驅使鬼做事可是要看自己的命數和陰德夠不夠用的,而且養小鬼是最容易招來其他陰晦之物的事情之一。」
「那些連投胎都沒有權利的早夭小鬼其實很容易變成其他厲鬼的食物,長期養著這東西就相當於在吸引厲鬼吞噬,很多時候供奉的東西養著養著已經易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他那麼說著伸手取出了那個裝著骨頭碎片的罐子,垂眼端詳了一會,又說:「現在附在這塊頭骨之上的早就不是最開始的小鬼了...不,應該說它上面沒有任何靈魂,但是它變成了一個吸附靈氣的鏈接物....連接著它真正的主人。」
「它的主人會不會就是這一切的背後操縱者?」
唐緣緣盯著那塊頭骨如此喃喃了一句,看著易淮做出了一個讓她意外的舉動。
易淮將那罐裝有頭骨的罐子扔進了他身後跳動的幽藍色靈火里,而那罐頭骨則在落到那躥火苗中後很快就憑空消失沒了蹤跡,唐緣緣一臉錯愕的望著他發問到:
「額,你把它燒了?」
「不,我只是用了一些手段把它保存了起來。」易淮輕輕搖了搖頭,「它帶著的氣息有值得我帶走的價值...除了那些氣息和堆存的靈力以外,那罐頭骨上也沒有什麼別的秘密了,所以我把它收了起來。」
「哦...原來如此...」唐緣緣聽完舒了一口氣,早說你還有這便利功能嘛,嚇得她以為他一個心情不好就把線索燒了呢。
至於帶著那個可能與幕後黑手有聯繫的東西會不會對他們的行動有影響,唐緣緣反倒並不擔心,畢竟她覺得此刻他們的行動其實也就是在對方的眼皮底下轉,也沒有什麼隱蔽可言。
而且她能察覺到易淮似乎確實不太願意她多接觸那罐東西...
既然東西已經被易淮收起,唐緣緣自然也沒有再多惦記,而是重新把目光轉回了柜子里,仔細打量了櫃中乍一看變得有些空蕩的空間一會,隨後又探頭看了看這面儲物櫃的側面,接著開口。
「這個柜子從側面看似乎沒有這麼窄....這間儲物櫃裡會不會還有東西?」她那麼說著伸手指了指櫃中那面似乎和周圍有些些許色差的後壁,「易淮,你試著敲一敲那塊最裡面的櫃板,看看是不是空的。」
「嗯。」
易淮應聲又一次伸手,取出了櫃中礙事的白燭,接著如唐緣緣所說敲了敲最靠里的櫃壁。
如唐緣緣所料的中空敲擊聲響了起來,她望著易淮敲擊了幾下里壁之後又將手移到了其他的櫃壁上,做出了同樣的敲擊動作。
「似乎材質也不一樣。」
易淮輕聲說著,沒有等到唐緣緣再開口,主動伸手推了推里壁的四角,最後發力推動了那面里壁的左下角,那面看起來像櫃壁的遮擋物隨之傾倒,變成了一塊有點重量的欄板到在了易淮的手上。
「居然真的是隔層...為什麼楊琪萱會在自己的儲物櫃裡加這些隔層?」唐緣緣看著易淮順手將那塊欄板也拿出了柜子,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而且明明特意做了隔板,卻把養小鬼的供奉物放在這麼顯眼的外側...」
她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奇怪行為,還是隔板後藏著比養小鬼更重要的秘密?
唐緣緣一時實在是無法理解楊琪萱的想法,只能如此大致猜測,但當她看清隔板之後存放的物品是什麼的時候,很快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放在櫃中隔板之後的東西,不過是一小瓶早已分層的血液和一些雜亂的紙張本子。
沒有看到預想之中更為可怕的「收藏品」讓唐緣緣鬆了一口氣,但是她卻怎麼也想不通除了那瓶血以外的東西有什麼價值被藏在隔板之後,總不能那只是楊琪萱隨意堆放雜物的地方吧?
「要不把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看看吧?」唐緣緣鬆了一口氣後和易淮對望了一眼,「雖然不知道那些紙張上寫了什麼...嗯...應該不可能那麼巧是日記吧?」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唐緣緣說著聳了聳肩膀笑了笑,但是很快她又覺得自己這個玩笑開得為時過早,畢竟像楊琪萱這種內向又沒有什麼朋友的人,如果平常她也需要一些情緒開導,即使是寫日記似乎也不奇怪。
易淮似乎已經習慣了唐緣緣什麼都會保持一定好奇心調查的性子,於是沒有多說什麼將隔板之後的東西一一取了出來,他將那瓶已經分層的血液晃了晃確定沒什麼特殊之處後放到了一邊,接著又把其中的紙張和本子遞到了唐緣緣的手中。
「這些東西應該沒有什麼特別,你直接翻開看也可以。」
唐緣緣接過那些疊紙製品,粗略的翻了半天,最後從中挑出了一本說不上厚的陳舊本子。
那本陳舊本子上似乎很多頁數都沾帶著零零散散的血漬,而且其上帶著密密麻麻的摺痕,一看就是被經常翻動曲折帶在身邊的模樣,當然,她挑中那本本子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在快速翻閱的時候瞥見了其上幾篇的文字記錄。
她手裡拿到的東西居然真的是日記,而且還並不是平常那種用於記錄生活和抒發感情的零散日記,而是楊琪萱專門用於記錄各種召喚靈異事物的嘗試的日記。
甚至其上還記錄了部分她剛剛開始養小鬼時的經歷...
唐緣緣神色複雜的翻了翻手中的本子,一邊感慨著沒想到居然還能再碰上這種瘋狂的靈異愛好者,一邊又覺得無比諷刺。
她曾經那麼努力的找尋過見到鬼怪的方法,如今卻因為錯誤的死亡變成了包含怨念與不甘的厲鬼...這怎麼又不是一種世事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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