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意難平 第三章我叫趙啟山

    我叫趙啟山，24歲，畢業於某不知名大學，目前供職於某個小網吧，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掉的網吧管理員。我出生在一座小城，小時候家境還算殷實，算是有一個還不錯的童年和半個少年時期，那段時期，父親每日辛勤工作，母親相夫教子，日子過得平淡，溫馨，像極了教科書上的典範，雖然他們偶爾也會爭吵。我家的家境平穩向上，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一切卻又像是在等待著那即將要爆發的某個事件。

    那年我16歲，剛剛開始高中生活，學習還算不錯，伴隨著青春期的萌動還偷偷喜歡上了一個同一單元的鄰家女孩，每天早晨能和她打聲招呼那一天都會過的很愉快的。生活平靜，安詳，還帶著點小小的竊喜，當然也少不了母親的嘮叨和父親的嘲諷。直到那一天的降臨，我還記得那是九月初秋的一天，天氣晴朗，微風，空中的銀杏葉在風中莎莎的響著。那天父親和往常一樣穿戴整齊，腳步輕快的出門，那天他不是去上班，那天他是去體檢的，可是當我再見到他時，他卻是的雙眼無光，神情木然，一天之間人就萎頓了。母親拿著體檢報告，上面寫著「癌症，晚期。」母親身體一陣搖晃，最終栽倒在地。救護車來的時候母親已經走了，心脹病突發。父親是在半個月之後走的，走之前他總是叨念著母親的名字，總是叨念著讓她等等，讓她在下面先占個位置。那天依舊是初秋九月，依舊是晴空萬里，微風，銀杏葉依舊在空中莎莎的響著。

    直到現在我依然認為他們是被嚇死的，被自己嚇死的。他們的人生中沒有人告訴他們要怎麼去應對突發事件，怎麼去調節自己，怎麼去避免偶發事件，這裡沒有那個叫做心理醫生的職業。從那天開始我的生活就徹底改變了，變得支離破碎。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思維從新回爐鍛造，讓它變得堅韌，冰冷，足夠應付突發事件，以及避免偶發事件。那天之後我再沒和那個鄰家女孩打過招呼，也許她依舊是「淺倉南」，但我再也不是「上杉」了。那天我哭了，最後一次為自己哭泣，那天找到了自己的思維方式，學會了放棄，學會了理智，學會了避免偶發事件，學會了掌控事態，儘量不讓其失控，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在，那天。

    父母離去後，我的生活還要繼續，人生從來都是自己的事情，沒人可以代替。可喜在此，可悲依然如此。所幸我的父母留給我了一筆遺產，不算太多但好在能讓我完成學業。我把錢存進銀行，定期支取，生活固然清苦，但好在能夠繼續下去。可是好景不長在我大二的時候銀行里已經沒有錢了，我不得不開始打工以完成學業。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沒弄明白按我的支取方式足可以讓我無憂的生活12年，可為什麼我的錢到第四年就沒有了？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

    從大二開始我就在這家網吧里打工，掙我的生活費和學費。之所以選擇這份工作是因為至少這裡有大把的自用時間，可以自由支配，只要不出網吧的門就可以。至於學校的簽到，只要考試能過，能夠畢業，誰又在乎呢。

    網吧里的世界更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幻世，人們上網時往往會表現出他們在生活中隱藏起來的另一面。就像帶著一副沉重的擁有絕對防禦的面具，大家都不會受到傷害，所以在很多方面可以放縱自己，為所欲為。網絡就像那個系統的名字一樣，提供給我們一個窗口，讓我們輕易的就可以進入那個奇幻的世界，你不用在等隔壁班的男孩經過了，只要點點鼠標就可以隨時看到他的身影，當然大家更多的是看女孩。

    感謝這項技術，雖然他讓伽利略失業了。但敬告大家，就算在網絡中，有些界限也還是不能逾越的，不然的話警察叔叔會來的，他們可不會像上帝那樣，他們會關掉你的窗戶然後把你從門帶走。

    網吧里永遠都充斥著各種聲音，各種形態。手指翻飛，表情嚴肅，不時發出幾個嘆詞的基本上是玩網遊的，他們算是網吧里比較安分的人，基本上喜歡坐在中排或是人們很少經過的位置上，他們比較好管理只要告訴他們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很少有違反的，程序更像是他們的人生準則。喜歡坐在前排或靠外面的基本上是玩cs遊戲的，他們三五成群，表情亢奮，不時的大喊一聲，報告自己的位置，或是指責隊友的失誤。他們是網吧里最不好管理的一群人，規則對他們形同虛設，也最大的噪音製造者，我曾經想過給他們配發一個步話機的，一方面可以讓他們更有身臨其境的感覺，一方面也可以適當降低他們的音量，誰都不喜歡有人在耳邊大喊的，哪怕是通過機器發出的。可是這個想法卻被老闆拒絕了，理由是他有over過敏症，每次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會不自覺的停頓一下，我就說過他就不應該找一個比他小太多的女人的。

    網吧里的女顧客相對來說要好一些，他們一般喜歡選一個靠窗的位置，然後調好攝像頭和耳麥。無論他們是聊天還是遊戲，都喜歡不停的敲擊鍵盤，尤喜歡重重的敲擊空格或回車。她們大多會面帶春色，不時發出一兩聲嬌笑，很難想像她們面對的究竟是什麼。相對這些人，我更喜歡那些只看視頻的顧客，他們大多會坐在角落裡，不聲不響，甚至不動鍵盤，很安靜的欣賞著影片，無論是恢宏巨製還是小投入的島國片，但他們真的很安靜。

    我的工作主要是更換一些破損的外接設備，更新一下最新補丁，偶爾的做下系統，不過那要停業才可以，我在網吧里工作了四年，只遇到過兩次。當然還有包括顧客的疑問但我通常會回答重新啟動或換台機器。基本上我的工作還算清閒，和我一個班的是個叫王歡的女孩，她長得比較清秀，頭髮很隨意的扎在後面。用很多人的話說，她身材也是蠻正的。她最大的愛好是逛網店，每個月網吧里總要收到各種快遞。家具，化妝品，服裝，創可貼，手電筒無所不包。常來的那個快遞員和我們非常熟絡，據說他們兩人還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不知為什麼又分手了。有一次我問她，為什麼？她一臉苦澀的說，每當她看到包裹時總有一種想打開的衝動，而他又是送快遞的，欲望說實在的太難控制了。我則一臉同情的點點頭。

    王歡的工作就是收收錢，上上網，也很清閒。每當顧客來時，她通常是帶著怨氣說一聲，等一下，處理完後又會沖我抱怨一聲，可惡，老娘又沒秒殺到。

    早晨的網吧沒什麼人，保潔阿姨正在整理著被顧客弄的慘不忍睹的環境，王歡也正在她的王座上兩眼小星星的瀏覽著網店，這時千萬不要和她們打招呼這是她們一天中脾氣最不好的時間段。

    「網上有賣符咒的嗎？」我走進吧檯隨意向王歡問道。

    她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我「你想詛咒誰？」

    「不是詛咒誰，我只是......算了，沒什麼。」

    王歡熟絡的敲了幾下鍵盤，「只要你能想到，網上就有賣的，你想要什麼樣的符咒？哇！這麼多。」

    她把屏幕沖向我，長長的十多頁，種類繁多，鎮宅的，保平安的，祈福的不一而足。我粗略的看了下，又查了下關於符咒的介紹。

    所謂「符咒」是符籙與咒語的合稱。一般地說，「符」指的是用硃筆或墨筆所畫的一種點線合用、字圖相兼、且以屈曲筆劃為主的神秘形象，畫符前，先要淨心，聚精會神，誠心誠意，清除雜念，思想專注，以及要淨身、淨面、淨手、漱口，並要預備好水果、米酒、香燭等祭物，還有筆墨、硃砂、黃紙等。對這些用品，道士先用神咒來敕，以使其具有神威道門中人聲稱它具備了驅使鬼神、治病禳災等眾多功能；「咒」指的是具有特殊音頻效應的口訣，道門廣泛地用以養生輔助、祈福消災或者召驅鬼神以達到施行者的特殊目的。

    「神秘形象，特殊音波。」我無奈的搖搖頭，看來下周的郊遊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