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劍三千里 殘陽孤影路茫茫 身陷死局劍破荒 第96章 撼山談何易 再喚鯨落出

    張元元所御之劍,是世間劍榜排名第五的鳳翎。

    這柄劍,據說傳世也有千年,乃是當年春虛老祖自己的佩劍,如今傳給了張元元。

    鳳翎確如鳳之翎羽一般,修長鋒銳,溢彩奪目,劍體流光耀眼,青藍炫彩之色圍繞劍身,劍柄遍布金絲,劍墩系一相同金色絲帶,宛如鳳尾飄曳,劍刃同樣呈現鳳紋,很是眩目。

    他能如此快速到來,自然也是因為有了這把劍。

    時洪遷抬起頭看了看到來的張元元,眼神多少有些防禦姿態,他也弄不清楚,這個孩子究竟為何而來。畢竟,張七十可是他的生身父親,人在這種時候,總還是會顧念一些親情,除非他跟他的父親一樣冷血。

    張元元同樣看著時洪遷,走到他跟前時,說了句:「時先生,能否不下死手呢?」

    時洪遷並未停下手中動作,元氣仍舊不斷,張七十還是被緊緊圈在其中。

    「我想知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

    張元元當然知道時洪遷這句話的意思,繼續道:「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就是不知時先生能否給我這個面子。」

    「那要是依你之見,我應該怎麼做呢?」時洪遷再問道。

    張元元收起鳳翎,緩慢來到時洪遷不遠處,看著著實痛苦的張七十,到底還是心軟了。

    「若不然,先生就廢了他的修為,毀了他的識海,讓我將他帶走,可否?」

    時洪遷一時有些猶豫,許是內心正思考著,總歸沒有說話也沒有繼續手上的動作。

    張七十在冰層之中看到張元元到來,更加歇斯底里起來。

    在他心裡,多少還是有這個兒子一些分量的。

    人生在世,可以在乎的事情有很多,似張七十這種人,固然對其他事情執念過深,但生而為人所帶的原始情感,他多少還殘存著一些,對別人可能沒用,但在自己兒子身上,還是有著一些的。

    他大喊大叫,是因為不想張元元蹚他這趟渾水,也是覺得自己最難堪的一面被張元元看到了。

    從小到大,張元元沒有在自己父親身邊成長過哪怕一天,這還不算,他和母親只得在後涯之下,天師曾經住過的洞裡一直生活著,直到現在。

    用張七十對大娘顧文雪的話來說,這樣做是因為他不想有牽掛,而牽掛的另一層意思,其實不過就是累贅。

    顧文雪同樣高傲,所以這麼多年,她什麼都不管不顧,一心只想將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拉扯大,直到後來春虛老祖找了來,將張元元收為徒弟,才讓她不再那麼擔憂。

    張七十這些年過來,作惡多端,多行不義,他們母子二人是知道的。

    但是,在張七十即將身死的關頭,張元元還是不得不挺身來救,或者說,不得不救。

    這不單單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他母親顧文雪的決定。

    過去良久,時洪遷好像是終於想明白了。

    他是一個愛成全別人的人,當下的所謂成全,便是成全了張元元身為人子的情分。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保證,從此以後,張七十不能再出世來,否則,我依舊會代天而誅之。」

    張元元點點頭:「你放心,我帶他回去,會好好贍養他的暮年,直到他死去,也不會讓他離開的。」

    時洪遷也點了點頭,右手一揮,元氣沖將而出,化作利刃,從張七十周身血脈穿梭而過,最終又從其胸膛穿出,無數血線噴涌而出,張七十就像是被捅出數十個窟窿一樣,連眉心之處都滲出血來。

    只是,突然之間,巨量血紅元氣從張七十身體流出,順著海面翻騰輾轉,如同一個血魔。

    張七十不再大喊大叫,像是死了一樣,像是一副被掏空的軀殼,向著海面掉落而下,而那些血氣遊蕩之間,逐漸開始凝聚,似乎是要變成人形。

    「這便是血獄的最終作用嗎?」

    時洪遷嘴裡念叨著,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傳言中,依靠血獄修煉之人,可以修成一種秘術,稱為血噬之法。此法可在自己身體即將死去之時,將全身元氣釋放,寄生於另一人,雖和死去沒有區別,但一身修為可以保留至少一半,而意識和記憶幾乎都可以保留下來。

    當下,這副血魔在場間來回遊盪著,來到張凌塵所在的巨龍跟前,可巨龍瞬間便噴射出清幽火焰,將其屏退。

    在終於快化身成人形之時,血魔仿佛終於做出某種決定,暴喝一聲,朝著張元元而來。

    可以看出,血魔所化之人,隱隱約約依舊是張七十的模樣。

    「放肆!」

    時洪遷知道不妙,他可以相信張元元,可終究還是錯判了張七十的為人,也沒有想到張七十已經修成了這血霧

    這些血氣,便是張七十的化身,場間之內,他可以寄生的,似乎也只有自己的兒子了,而一旦讓他成功,張元元當場就會死去。

    此人之心狠程度,世所罕見,非常人所能理解。

    時洪遷抽身向前,擋在了張元元前面,張元元也有些意外,他雖不知道血獄的真正作用,但眼下張七十化身的血魔想要做什麼,他還是能夠感受得到。

    他持劍在身前,數道紫光從劍體生出,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時洪遷能夠在被擊為粉末而不死,靠的是一道念符,這道念符名為不死。

    不死一旦修成,世間一切遁形之法,在其面前都變成了不入流之法。

    但不死畢竟還是有其弊端,便是身體會化為虛體。

    所以,時洪遷看起來才像是一個水人一般。

    可正因為此,眼下,這血魔能夠輕鬆穿透時洪遷,瞬間便來到張元元身前的屏障之前。

    時洪遷心裡生出了一絲恐懼,這種恐懼,是來自一個父親對兒子極其殘忍無道而產生的恐懼。

    他伸出劍指,向天一指,周身元氣暴漲,身體慢慢化為了實體。

    這樣做,不僅會讓他損耗很多元氣,也會降低他的修為。

    但眼下,已經別無他法可行。

    身體逐漸恢復之間,他再次大喊一聲:「鯨落!」

    時洪遷自己沒有佩劍,他從小就研習劍符之道,從種符到肅符再到念符,他只用了兩年時間,所以,他根本沒有佩劍的必要。

    所以,前來長安對戰張七十,他只能借一把劍,可又不知道借誰的好,索性將這柄無主之劍借來。

    也是因為他清楚,鄭明釗不會介意的。

    先前在太神山之時,他用鯨落將荒域全圖劈開,救出張凌塵,鯨落就落在太神山的後山之上。


    只一息之間,鯨落橫空而來,穿破空間,時洪遷劍指揮出,鯨落在空中徑直轉彎,朝著那團還沒有完全變成人形的血魔殺去。

    鯨落剛至,血魔自知不是對手,分散開來,變成一團血氣。

    只是片刻,張元元身後,血魔再次形成。

    這會子,張七十已然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魔頭,什麼都不顧了。

    他修行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卻不料遇到了時洪遷。

    本來,他還以為時洪遷跟當年一樣,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跛腿先生,他的心裡,多少還有些看不起這個跛子。

    卻沒想到,時洪遷和他一樣,竟也隱隱踏出了那一步,可這一步,卻要來得比他的那一步緊實多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變成廢人在張元元身邊活到老,更不甘心就此死去,消亡於世間。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血噬之法並不穩定,修為也會被壓縮一半,但他只要還在這個世上,就還有機會。

    時洪遷此時也全部變為了實體,鯨落正握在手中,他持劍向海面劈去,無盡海浪被斬生出,似雨似冰,悉數向著血魔而去。

    血魔驚慌失措,躲閃不及,又被斬去近乎一半。

    「時洪遷!你為什麼要強行阻攔於我,為什麼!」

    血魔已然快要化成張七十的模樣,除了周身被血霧包圍外,完全和張七十一模一樣。

    「為了張凌塵能活下去,也為了天下很多人能活下去。」

    時洪遷也知道,一旦讓他幻化成人形,哪怕他修為減半,恐怕也攔不住他要寄生於人。

    他說著話,橫劍再次擋在了張元元面前,手中鯨落逐漸蓄力,準備將其一擊致死。

    「放屁!你敢說你沒有私心?」

    血魔在場間繞著,聲音再至。

    「要說唯一的私心,那就是張凌塵,可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時洪遷說罷,再次大喊一聲,鯨落髮出長嘯,一頭巨大的可以將整片海域遮蓋起來的魨鯨出現,大口張開,劇烈嘶吼著,朝著張七十而去。

    「親人?你竟然是張凌塵的親人?」張元元雖眼前面臨大敵,但還是問出了口。

    「不錯,我是他的親娘舅,只是我少小離家,不為很多人知道罷了。」

    時洪遷說話之時,魨鯨已至張七十血魔身前,下一刻,張七十就要從這世間消失了。

    張七十大聲嘶喊著,雖看不清眉眼,但還是能看得出他那血霧骷髏眼眶中的不甘和憤怒。

    可是,他畢竟有很高的修為存在,他的周身血氣開始再次蔓延,分散開來,順著海面,順著魨鯨之口,化作數團血霧,企圖逃走。

    而朔鈞朔巽兩柄神劍在血霧的催動之下,從海面穿出,帶著浪花和無盡的大海元氣,刺向了時洪遷。

    時洪遷一心只想儘快解決了張七十,哪怕知道兩柄神劍已在他的身後,也全然不顧,催動鯨落繼續咬向張七十留下的血霧。

    魨鯨將其中一團血霧撕成粉碎,大口吞下,又吐出巨量藍色冰錐,朝著其餘血霧而去。

    冰錐擊打在海面,瞬間像是爆炸來一樣,激起不知道多少浪花來。

    也正是這聲聚向,讓張凌塵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他盯著眼前場景看了半天,多少也猜出了大概。

    朔鈞朔巽在這個當口,已然來到時洪遷的身後。

    時洪遷爆發出驚人元氣,身後出現一座劍盾,朔鈞雖然被擋,可朔巽還是刺進了他的身體。

    張凌塵心頭一緊,但見朔巽又被時洪遷從體內逼出來,總算又放下心來。

    時洪遷才將兩劍艱難抗下,眼看著張七十就要逃走,將手掌伸向天際,又在胸前揮出。

    一個巨大的「一」字出現,雖只是簡單的「一」字,可畢竟已是念符的實力。

    「一」字符像是排江倒海一般,順著海面而去,引發無盡海嘯,逐漸升騰至很高,速度也驚人的快,沒用多久,就又將其中兩團霧氣打散,魨鯨變得似一條金魚大小,擺動尾巴,咻然而至,幾口便吞下。

    最後一團血霧,就在不遠之處了。

    時洪遷幾步踏來,伸出手去,「一」字符再次生出,只要他揮下去,一切便結束了。

    可他終歸沒有動手,元氣爆發出去,將整團血霧包圍起來,拖在了自己手裡,轉身向張元元走來。

    不多久,時洪遷就走到了張元元跟前,將手中被元氣裹住的那團血霧遞了過來。

    血霧緩緩移動著,離他越來越近。他的父親,此時就在他的眼前,這麼多年,他們這樣近的次數,很少很少。

    「還是由你做決定吧。」時洪遷說著話,這才伸手將胸口捂住,先前朔巽穿過他的身體,讓他受了不小的傷。

    張凌塵看到最後一團血霧被時洪遷所擒,強撐著從巨龍口中離開,雖還有些虛弱,但總歸已無大礙了。

    他慢慢來到張元元身前,龍鱗再次將他包裹起來,他看著場間發生的一切,向著張元元問道:「這是,張七十?」

    「不錯,他就是張七十,也怪我心生憐憫,竟將他的魔氣徹底激發了出來。」

    「那,你是否還希望他活下去?」張凌塵問道。

    張元元搖搖頭:「殺了他吧,他活下去,勢必會有很多人會死去,陳天均本沒有做錯什麼,我的那兩個親叔叔更沒有做錯什麼,世間很多人,都沒有做錯,不應該因他而死。」

    張凌塵聞言,摸了摸他的肩膀,並沒有說話。

    張元元突然笑了笑,可一滴眼淚還是從眼角滲出,順著臉頰流下。

    「凌塵,你來吧,用我的鳳翎。」

    張凌塵茫然看向張元元,他沒有想到,張元元竟會讓他做這件事情。

    「動手吧,他能死在你的手裡,也是他的造化。」張凌塵體內,柯騫也如此說道。

    張元元已將鳳翎遞到張凌塵眼前,開口道:「凌塵,你來做,我不會恨,這也是他咎由自取啊。」

    張凌塵接過鳳翎,眼下,只要他願意,長生宗的當代宗主,可就死在他手裡了。

    他想起了師父,又想起張七十的陰邪與狠厲,終於下定決心,拿過鳳翎,向著血霧劈去。

    最後一團血霧在鳳翎劍刃之下,當即消散,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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