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杳杳,路燈冷白的光所及處,微塵如雪花般紛飛。
盛瀾清不想回酒店,漫無思緒地走了很遠,不知不覺到了她跟席玉重逢的地點。
花壇邊的長木椅空無一人,她慢慢地坐下去,垂眼盯著鞋尖處一小塊地面。
直到那裡出現了黑乎乎的影子,長長地久立不動。
「席玉,你怎麼在這裡?」
盛瀾清驚呼出聲,下意識站起身要朝他走過去,卻又滯在原地。
席玉目光幽深地望著她,沒說他跟了她一路。
他下飛機不久,就收到了時逾白唯恐天下不亂的消息。
沒在奢野酒店找到她,他就忍不住打開了她手機的定位。
那是他出於多年來養成的謹慎,習慣性給她裝上的,卻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過來。」
席玉平靜地開口:「我沒有未婚妻,也不會結婚。你不需要避嫌。」
黑色的風衣襯出男人更加完美修長的身形,雙臂微微張開,更像是在迎接。
盛瀾清毫不猶豫地環住他有力的腰身,側耳聽見沉穩的心跳聲,像是遠古的青銅大鐘在作響。
「有煙味,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她在他衣襟處嗅了嗅,皺緊了臉,像只被侵犯領地的貓。
席玉的目光掠過她脖頸,沒發現不該出現的痕跡,笑意增添了幾分。
「同行的朋友抽菸,應該是不小心沾染到了。至於我的身體」
他親昵地湊到她耳邊,宛如情人的低喃:「你要不要試試?就當是,履行你情人的義務。」
盛瀾清的聲線都帶了幾分顫抖,臉頰滾燙得厲害。
她不用照鏡子,都能知道她此刻在席玉面前,有多麼的原形畢露。
「我只是沒法子了,盛家有人看見我跟你在遊輪上,非要管我要個說法。」
盛瀾清輕言細語地說道:「只有你能幫我,所以我才借了你的名頭。」
席玉敏銳地感知到盛瀾清的情緒變化。
幾年了,她都不曾在他的面前這樣低眉俯首過。
他本能地不喜這樣的場景,但想到剛才她從陌生男人家裡出來的情形,還是按捺住了心軟。
「我從不做賠本買賣。」
席玉似笑非笑地說道:「要想走捷徑,是要付出代價的。」
出乎意料的,盛瀾清沒有反駁他,更沒有氣急敗壞地跳腳指責。
她只是平靜地笑,連那點羞澀都很快收了回去,慢慢地說道:「那麼,你想去哪家酒店?」
席玉的視線在她全身上下逡巡了一遍,似是在思慮。
片刻後,他說道:「我不喜歡勉強。」
「我不後悔。」
盛瀾清擲地有聲,隨即又莞爾而笑。
「如你所說,走捷徑是要付出代價的。」
席玉最終還是帶她回了家,留了她一人在客廳,他上樓去換衣服。
雪花吃了一會兒貓糧,便身姿優雅地小跑過來,用溫熱的舌頭,一下一下地舔她的手。
盛瀾清撓了撓它毛絨絨的下巴,換來小傢伙舒服的呼嚕呼嚕聲。
真好啊,天生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只要找對了主人,就能無憂無慮一輩子。
半點不像她,失眠了幾十個日日夜夜,在無數次退縮後,終於決定丟棄清高和傲慢,選擇一條利己的路徑。
反正她跟席玉之間,還不一定誰更吃虧呢。
他長得那麼漂亮,天生一張盛世華麗點綴的面容,亂世禍國妖色的皮囊。
「tripping out spinning around」
盛瀾清最新更換的「愛麗絲夢遊仙境」主題曲的鈴聲響起。
她接起電話,聲線柔和了許多:「師母,您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了?」
那邊出現的聲音,是沉重的嘆息,仿佛哀己不幸。
盛瀾清的心猛然下墜,抿了抿唇,嗓音干啞地說道:「師母,我這麼多年全賴您和顧老師的關照。您有話,大可以直說。」
她知道顧師母是個很傳統的女人。
她當年違背本心,接受自己去顧家吃吃喝喝,全是為了照顧丈夫的面子。
而現在找自己談心,也是出於顧老師的意思。
「今天晚上,懷若給我們老兩口打電話,很高興地說有了喜歡的姑娘。我們本來是替他高興的」
吳蘭平靜地說道:「但是,那個姑娘是你。」
盛瀾清輕輕「嗯」了一聲,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
手掌心裡的手機似乎重若千斤,沉甸甸的,幾乎都要握不住了。
「我和你顧老師,都清楚你的家庭關係,那是的相當複雜啊。所以我們對於你跟那些男人的糾纏,都是視若不見的」
「畢竟你一個小姑娘,在外面漂泊不容易。不接受點男人的幫助,怎麼能行呢?」
「我們當年幫你,只是看你一個小姑娘,太可憐了。出於道義,才儘量接濟你。」
「後來你出息了,也知道感恩。這幾年逢年過節寄過來的東西,價值都很昂貴,遠遠超過我們資助你的費用。」
「我們都很知足,畢竟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別的也不好點評。」
「但我們只有懷若這麼一個兒子,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性格很單純。你不要來招惹他,好嗎?」
盛瀾清眼底酸澀,強忍了磅礴的淚意,以免被聽出哽咽的聲音。
「好。」
她沒有明說早就婉拒了顧懷若,而顧懷若壓根不聽的事實。
跟顧師母辯解她只是不想撕破臉皮,只是想維持表面的平靜,才沒有將話說死,都是行不通的。
落在他們的耳中,恐怕只會認為她心機深沉,還很會花言巧語。
「我會跟顧懷若說清楚的。」
「那麼,就麻煩你了。」
吳蘭客氣了許多,遠不比剛才那般咄咄逼人。
很多次有客上門,盛瀾清都瞧見過她這樣有禮的一面。
周到卻又疏遠,只維持了表面的親密。
掛斷電話,盛瀾清呆愣愣地臥在沙發上。
她心想,這回再過年,是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要不要提議,在劇院加一場熱熱鬧鬧的過年曲目。
比如《單刀會》,就很有氣勢。
席玉剛一下樓,便瞥見女孩綢緞般光澤順滑的長髮如瀑般鋪開,遮擋住她半張面容。
腰身纖細,像極了夜奔而來的重傷妖鬼,形同鬼魅般清艷。
他伸手觸及她的面容,就碰到了冰冷的液體,頓了頓。
「盛清清,你為什麼要哭?」
男人略粗礪的指腹輕柔撫過她的臉頰,將眼淚擦去。
「跟了我,就這樣讓你難受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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