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以死相報
蕭淚血沒有再說話了,他本就不是一個擅長言辭的人,此時此刻他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是的,楚風為什麼要幫朱猛,楚風幫朱猛,朱猛能夠給楚風什麼好處呢?楚風為什麼要背棄上官小仙這個朋友而幫助素不相識的朱猛呢?
蕭淚血實在想不出,因為想不出因此他沉默了。
木雞也沉默了,木雞和蕭淚血一樣他是一個殺手,他同樣也不是一個擅長言辭的人,他也是朱猛請來做這件事情的人,因此面對這種事情他自然也是沒有法子的,現在他只能喝酒。
不過有一個人沒有沉默,就是和木雞一起負責這件事情的韓章。
韓章和蕭淚血、木雞不同,至少他和這兩人的身份不同。他是朱猛手下的四大愛將,他是心甘情願幫朱猛做這件事的,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來長安一定會被卓東來、司馬超群盯上,他也知道一點被這兩人盯上了,他就很難能活著離開長安了,不過他心裡從來沒有怨恨朱猛,一丁點也沒有。
韓章就是剛才對著楚風揮刀的人,他的刀法很不錯,雖然比不上傅紅雪、丁寧,但也算得上江湖上少有的刀客。
他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他的人也走到了楚風的面前,他甚至,立得筆直,眼睛中有著一種任何人都看得出的視死如歸的情緒,望著楚風,一字一句道:「楚先生,你要我們如何做才願意幫我們這個忙。」
他也想不出法子,因此他將這個選擇推給了楚風。
楚風不說話,面已經上來很久了,因此楚風這時候已經開始吃麵了。只不過他才吃了第一口,忽然站在面癱上的老闆娘忽然之間揮起那兩根又細又長的鐵筷向著自己的胸口捅去。
兩根鐵筷子瞬間就洞穿了她自己的胸膛。
老闆娘還在笑,她步履蹣跚的走到楚風的面前,笑道:「不知道這樣夠不夠讓楚先生消氣?」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拼盡了全身力氣,她就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楚風沒有說話,他依舊在慢慢的吃麵,一點也不著急,面上的表情也沒有一丁點的變化,似乎他根本沒有看見,也根本沒有聽見一樣。
木雞捏著酒杯,這一刻他的心理仿佛被一團火點燃了一樣,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灼熱與激動,可他還坐著,他已經坐在旁邊的桌子前冷冷望著面前這一幕。
這時候忽然想起了一陣笑聲,一陣大笑聲,笑聲響起,一個靈活的胖子已經從麵攤前走了出來,很快就走到了倒在地上那位風韻猶在的老闆娘面前。
這個人自然不是別人,而是老闆。
老闆臉上帶著笑容,他微笑望著喘著粗氣在對死亡作出最後掙扎的妻子,他輕聲嘆道:「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希望你死,因為我每天想著倘若你死了,那我就可以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想逛妓院就逛妓院,想找漂亮年輕的女人就找漂亮年輕的人,我無論想做什麼都沒有人管我,現在我似乎終於可以夢想成真了。」
老闆娘也笑了,他伸出已經皺巴巴的手摸了摸老闆的臉,她是一個平日都喜歡對自己丈夫板著臉的女人,但這一刻他笑了,她笑得好像陽光一樣,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已經沒有力氣說了。
老闆抱著老闆娘大笑道:「如果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一定埋都不會埋你就逍遙快活去了,現在我老了,已經太累了,太累了。」
他說完這句話,一道刀光閃過,一把刀刺入了肥胖的肚子,他的表情已經很愉快很安詳,他低頭望著已經閉上眼睛的老闆娘,輕輕吻了一口,而後望著楚風道:「還請楚先生助堂主一臂之力,小人來世也會報答楚先生的恩情。」
鮮血不停流,流在地上,幾乎都快成小溪了。
楚風的面吃完了,老闆、老闆娘都已經死了。
木雞不是一個喜歡激動的人,一個殺手也絕對不能激動,可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跳起來割斷這個一直吃麵男人的咽喉。即使這個人是名震天下的楚風。
他的人已經熱了,心也已經熱了,但凡看見這件事情的人,沒有幾個心不是熱的。倘若心還不熱,那根本不算是人。
只不過這時候至少有兩個人不應當算是人:楚風、蕭淚血。
這兩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話也沒有說一句。
楚風非常平靜的吃麵,而蕭淚血呢?他只是很平靜的望著楚風,似乎在他們兩個人的眼中本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韓章站在楚風蕭淚血兩人的面前,他的臉上已經留下了熱淚,他現在恨不得就代替這位忠於雄獅堂的夫妻去死,可他不能,因此他只能站在楚風、蕭淚血的面前,等待回應。
面已經吃完,楚風終於開口了,他望著蕭淚血道:「剛才是不是死了兩個人?」
蕭淚血也淡淡道:「是的,剛才死了兩個人,就是麵攤的老闆老闆娘,因此你現在可以不用付面錢了。」
「我從來不欠人賬。」
楚風淡淡一笑,他低頭望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而後再望一眼目眥欲裂的韓章,他淡淡道:「你們這一次的計劃是為了就蝶舞,也就是你們雄獅堂朱猛最心愛的女人,可現在你們的這個計劃還沒有施行已經死了兩個人,難道你們不認為這個計劃本就是不對,本就是十分可笑的嗎?」
「這本就是我們心甘情願為朱爺做得事情,倘若我們不做成這件事情,又如何有臉面回到雄獅堂。」韓章盯著楚風冷冷道。
楚風的面上依舊沒有一丁點表情,他淡淡道:「朱猛在同意你們進行這件事情的時候應當明白想要達成這件事情就一定要死人,而且還要死不少的人,難道他願意拿他兄弟性命來換一個女人?」
韓章想開口,但沒有法子開口,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想反駁,但沒有法子反駁,因為楚風說得豈非就是事實。
出沒有看韓章、沒有看木雞,更沒有看見一隻坐在最角落處那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劍客,他只是淡淡道:「我和朱猛素不相識,因此我是絕對不會幫朱猛的,而且關於上官小仙的事情,我會去找他,這件事他如果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會親手割下他的腦袋。」
他說完便走。
木雞這時候已經忍不住了,他忍不住站起身向著楚風衝去,他決定不惜任何代價留下這個人。
不過楚風終究還是走了,沒有任何停留的走了。
木雞雖然想殺楚風,不過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提著箱子的人。
這個人自然不是別人,是蕭淚血。
蕭淚血阻擋住了木雞的道路,蕭淚血本就是任何人都不能輕視的人,即使木雞一樣。
蕭淚血擋住了木雞,他冷冷望著木雞道:「你想殺他?」
木雞望著蕭淚血,他也算得上江湖上最頂尖的殺手,可他面對蕭淚血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敬畏,不過他的語調卻很冷酷,他的眼神也很冰冷,冷冷盯著這位面色蒼白的中年人,他道:「難道我不應該殺他?」
「是的,你不應該殺他。」蕭淚血平靜道:「而且你也殺不死他。」
韓章的面色這時候也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問:「為什麼木雞不應當殺楚風?」他是一個聰明人,他可以算得上朱猛手下四大愛將中最聰明的一位,因此他感覺到了其中的異狀。
蕭淚血的臉上還是沒有一丁點表情,不過一向惜字如金的蕭淚血總算還是開口了,蕭淚血淡淡道:「因為他走的時候沒有付錢。」
「沒有付錢?」韓章滿頭霧水,他忽然眼睛閃過一抹光,那是一抹充斥著希望的光,他望著蕭淚血道:「蕭先生的意思是楚風已經同意了?」
蕭淚血面上也依舊沒有半點表情,他淡淡道:「我只知道他沒有付錢,而且他剛才說了他從來不欠賬。」
韓章愣住了、木雞也愣住了。
只不過蕭淚血卻並沒有給他們繼續愣住的時間,那他雙死灰色的眸子中又流露出一種死亡的顏色,他冷冷盯著韓章道:「你應當知道你們來到長安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現在你們要準備去死了,因此你們可以在死之前愉快的過上幾天快活的日子。」
韓章、木雞臉上沒有笑容了,他們神情坦然,很平靜的望著蕭淚血。
韓章對蕭淚血拱了拱手,肅穆道:「一切就拜託蕭先生了。」他說完就走了,木雞深深瞧了蕭淚血一眼,也慢慢走出了這條幽深的街道。
蕭淚血喝了最後一口酒,人也慢慢站立起身了,他抬頭望著被黑雲遮掩住一切的天空,喃喃道:「值得嗎?」
他也走了,轉眼睛這個偏僻的小巷子只有一個人以及兩具屍體了。
劍客在喝酒,他慢慢喝酒,屍體躺在地上,冷風肆無忌憚,如刀劍刺入人全身上下,令人千瘡百孔。
酒是熱酒,可熱酒也暖不了人心。
灰衣劍客很冷,也很靜,他安安靜靜坐著,坐在這寂靜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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