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枯草地,黑暗角落緩步走出了一個人。一個二十出頭,身材消瘦,綠髮碧眼的人。
這人步履緩慢,看上去即便是一陣風都可以吹到的模樣,可他那雙碧眼之中卻流轉著一種難以言喻道明驍勇凶戾氣息,不但令人顛覆那弱不禁風的印象,甚至感覺說不出的冷漠霸道,如高高在上俯瞰塵世的死神,很少有人能不敬畏。
他的腰間綁著一柄劍。
這柄劍的鑄造工藝和尺寸都和普通的劍沒有什麼區別,這柄劍只不過和普通劍相比薄一些,細一些而已。武林之中用劍之客如過江之鯽,如此寶劍並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
不過他的劍卻又一點任何人都會感覺稀奇的地方。
世上無論那柄劍都應當配有劍鞘,可這柄劍偏偏沒有。
他的劍是綁在腰間的,他的劍根本沒有劍鞘,任何人都可以看見他佩劍的樣式,實際上世上很少有人不知道他的佩劍是什麼模樣,因為他本就是一個在江湖上極其有名的人。
魔夜聽劍瞧了一眼從黑暗中走出的奇異劍客,眼中沒有半點詫異。隨即他又掃過站在另一側的追命,冷聲道:「四大名捕才來了區區兩位冷血、追命,難道就可以請得動我魔夜聽劍?」
冷血,來人就是四大名捕之中排行第四,但也是武林之中最為人稱道的冷血。
冷血臉上沒有半點憤怒情緒,眼中更沒有半點不悅神色。冷血盯著魔夜聽劍,一字一句道:「你真不跟我走?」
魔夜聽劍望著神情冷靜語氣亦平靜的冷血,眼中閃過一抹尊重之色,可眼中狂傲之色並不減。魔夜聽劍手中持劍,不屑道:「倘若四大名捕到此,或許有機會綁我去神侯府或六扇門,只可惜如今四大名捕僅僅只來了兩位,因此你們還不夠資格。」
冷血回頭望向追命,道:「如何?」
追命無奈聳了聳肩,嘆道:「我雖然並不願意和這位超級劍客交手,只可惜人雖有情,律法無情,因此我也只有勉為其難和他交手了。」他的這句話才說道第一個字,冷血已經拔出綁在腰間上的劍。
劍光飛舞,刷刷刷就已經將劍刺出。
追命將言語到完,冷血已經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劍,每一劍都刺向魔夜聽劍致命部位,每一劍都極其刁鑽,極其恐怖。
冷血並未正式修煉什麼劍術,他的劍法都是從生死之間體悟出來的,因此他的劍法絕對簡單有效,也絕對不講究任何優美繁複的動作,因此他的劍也絕對極其危險可怕。
這一點魔夜聽劍已經感受到了。
冷血出劍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這位在江湖上名氣極大的冷血武學造詣不但比不上他,也比不上追命,可正是這樣一位武學造詣不如他的劍客,卻幾次三番令他感覺到死亡。
一向高傲自負的魔夜聽劍對於眼前這位如孤狼猛虎一般的對手,亦不由生出敬意,可即便如此魔夜聽劍的劍卻也並未慢,此刻他雖已經對冷血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但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魔夜聽劍對對手保持最大的敬意便是展現出劍法精奧,將對手刺殺在劍下。此時此刻魔夜聽劍已經有要殺冷血的心思了。
他手腕一抖,手中紫色鐵劍飛快旋轉砰的一聲,震開冷血的人與劍,同時之間他的手瞬間握住飛旋的劍,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怖殺機,手腕一抖,長劍揮出。
紫色劍芒劍尖閃爍,瞬間化作兩道紫色閃電,隨著長劍交叉墜下。
劍芒吞吐不定,劍光軌跡難測,朝著冷血負壓而下。
「夜劍?擊隕!」
瞬息之間冷血頓感覺一股空前壓力席捲而至。
冷血神情不變,可心中卻已生出驚駭之色。冷血望著天空那兩道沒有任何軌跡而言,快速墜下的紫色劍光,感覺到一股只有在師尊哪裡才生出的恐怖壓力,那是一種如同嬰兒般的無力感。
不過冷血的眼神依舊堅定,他一點也不遲疑再一次刺殺數劍,劍如寒芒朝著天空墜下的兩道紫色劍氣刺去。
此時此刻追命也已出手。
他找已知曉魔夜聽劍武學造詣之高非同小可,因此一直在一側為冷血掠陣,此刻見冷血陷入絕境之中,自然不敢怠慢,他人比閃電還快,瞬間出現在冷血身前,而他的口中竟然還含著一口酒。
人出現在冷血面前時,口中卻已將吐出。
漫天酒水化作漫天暗器,向著高天下墜的閃電劍光而去。
「叮叮!」「砰砰砰!」
三者之間半空碰撞。
恍如魔神一般的魔夜聽劍在面對冷血、追命的聯手,這一招他極其自負的夜劍·擊隕也只能堪堪將冷血、追命震退,並未奏效殺人。
魔夜聽劍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並沒有想到這一招竟然被冷血、追命以這種方式破解,但眼中的好奇之色愈加濃重,手中長劍一轉。
鐵劍化作一道月華,再一次朝著冷血襲殺而至。
感受到強大恐怖的壓力,冷血、追命並未後撤一步,兩人衝上前和魔夜聽劍交戰。
冷血揮劍刺出,瞬息之間就刺出數十點寒星,而追命則以最擅長的腳法應對魔夜聽劍,他的雙腿可剛可柔,甚至可以隨意完全摺疊,完全可以一個即便是魔夜聽劍都料想不到的位置猛踢而至。
魔夜聽劍以一敵二,雖然劍法高明,但已經也只能堪堪打個平手,此時此刻即便是高傲自負如魔夜聽劍也不能不承認四大名捕果真並非浪得虛名。
而另一側,楚風並未離開,他坐在一塊巨石上,一雙眼睛冷冷盯著正在交鋒的魔夜聽劍、冷血、追命,而雙手這輕輕擦拭著已然拔出瞧見的那柄劍。
這柄劍或許算不上曠世神兵,不過對於楚風來說意義非凡,這是邀月、憐星為他鑄就的寶劍,這柄劍已經不僅僅只是一柄劍,而是代表一種記憶。
一種塵封在過去的記憶,每次楚風拿出這柄劍的時候,昔日在移花宮的記憶就會一點一點的浮現,眼中心中的愁緒變愈來愈濃重,身上的殺機也會在這一瞬間越來越恐怖。
此刻正在交鋒的三個人不但感覺到突如其來的悲涼與殺機,也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
這絕望似乎並不屬於這方世界,而是跨越了宇宙洪荒,穿越了時間與空間,最終凝集成的絕望與傷感。
魔夜聽劍並不忌憚冷血、追命的聯手,可此時此刻餘光瞥見那在石頭上擦拭鐵劍的楚風,心中卻已經生出了寒意。
他喜歡和人論劍交鋒,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卻也並不求死,此時此刻他已經感覺到了無形之中存在的威脅,而此時此刻他和冷血、追命的交鋒再也難以施展全力,他必須防備一側楚風的出手。
魔夜聽劍心中嘆了口氣,他深深瞧了遠處的楚風一眼,知道此事交鋒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手中長劍橫擊,劍尖與劍尖碰撞,擊退冷血,同時揮出左手排出一擊浩瀚掌勁和追命的雙腿碰撞。
人在這一次碰撞之中,向後飛撤。
半空之中他再揮妖異紫劍,留下一道磅礴劍光。
冷血、追命擊散劍光,而魔夜聽劍已經消失了,半空之中只有一陣憂鬱哀婉的笛聲以及低沉的聲音在夜空之中流轉。
這是魔夜聽劍離開前吹奏的聲音。很快這聲音也隨著魔夜聽劍的消失,消散在空中。
「交出和氏璧,萬事皆休。」
楚風停下了動作,耳畔迴蕩著這句魔夜聽劍離開之時說出的言語。
——這個魔夜聽劍是不是霹靂布袋戲中的魔夜聽劍,他為何又有和氏璧,這和氏璧之中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為何魔夜聽劍如此肯定和氏璧在追命手中?是誰將和氏璧交給追命的?
此時此刻楚風心中充斥疑惑,不過他並未繼續逗留下去。
楚風明白此刻倘若再停頓在此,至少可以解決心中一兩點疑惑,不過現在楚風並不準備招惹魔夜聽劍或神侯府以及六扇門,現在他只想了解如今主世界的變化以及見一見昔日的故人,至於其他的事情他現在並不在意。
追命,冷血回頭,楚風已經消失了。
這片空曠地域僅僅只有追命、冷血兩人而已。
茅草屋前,五具死時保持著驚恐表情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追命立在茅草屋前望著小心翼翼檢查屍體傷口的冷血。
對於檢查屍體,特別是兵刃傷口致命的屍體,這方面冷血最為擅長,並不用他多此一舉插手。
但很快追命就開始好奇起來了,他已經燒了一堆野火,坐在茅草屋前望著已經查勘了兩刻鐘依舊在仔細勘察的冷血。
同為四大名捕,又同是師兄弟,他知道冷血的仵作本領,平常即便是十幾二十幾具慘死的屍體,冷血不用一刻鐘都可以清晰列出他們為何而死,死的時辰以及兇手所用的招式,簡直都可以倒背如流。
但今天卻不一樣。
不過追命並沒有上去好奇追問,而是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冷血才走到追命身邊坐下,神情凝重。
追命勉強笑了笑,將一隻已經烤熟了的燒雞雞腿遞給冷血,好奇問道:「這些屍體有什麼不對嗎?」
冷血搖頭,淡淡道:「沒有什麼不對,只不過殺死這些人的人出手乾脆利落,用得都是極其稀鬆平常的招式,更重要得是根據地上留下的腳印可以看得出這人殺人根本不想浪費任何力氣。」
追命不由想起楚風如舞蹈一般的殺人場景,打了一個寒顫,道:「難道你也看不出這人是何門何派?」
冷血搖頭:「我不知道,倘若和他交手的對象是魔夜聽劍那樣的高手,我或許可以知道,但這些人根本不夠資格他用處本門武學。」
追命狠狠咬了兩口肌肉,腦海中又不由浮現楚風那頹廢而冷酷的面龐,輕嘆道:「如今江湖、朝堂已經極其混亂了,希望這個橫空出世的楚風不要再讓這個江湖,再生驚濤駭浪。」
冷血不說話,他啃著雞腿,腦海中卻在思忖一個問題:「楚風不和魔夜聽劍比劍,是不是不想讓我們瞧出他的本家呢?」
念頭一閃而逝,轉瞬就不再思忖了,不過今日無論是冷血還是追命都不能不記住一個叫楚風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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