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十二章、大賭局

    第十二章、大賭局

    飛鷹。

    一隻羽翼全黑，濃如墨水，眼神銳利如針，雙爪似有搏虎之力的飛鷹。楚風並不太懂這頭飛鷹是什麼品種，不過楚風還是可以看得出這頭飛鷹身上有霸王槍王萬武王老爺子身上那暴躁的性情以及一身傲視群鷹的本事。

    特別是當蕭十一郎走到這頭飛鷹面前，一雙明亮的眼睛變得更明亮的時候，楚風就相信自己的判斷沒錯。

    忽然之間，飛鷹的眼神更銳利了，一雙明亮的眼眸中似乎有著一種刺眼的光，它忽然騰空，如一隻射出去的利箭，筆直朝著蕭十一郎而去。

    蕭十一郎沒有閃避，他一向喜歡動物，無論是狼還是鷹他都非常喜歡。而且蕭十一郎也知道他本就不用動，飛鷹雖然是飛向他的，但並非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王萬武這位飛鷹的真正主人身上。

    王萬武大步流星走到後院，身上流露著無與倫比的磅礴氣勢，無論是楚風還是蕭十一郎都發現，當王萬武出現在這頭飛鷹面前上的時候，這頭神駿非凡的飛鷹身上那一抹傲氣仿佛瞬間消失了，一雙明亮的眼神中不但充斥著歡喜，也充斥著崇拜，很難想像一頭飛鷹竟然會流露出後面一種情緒。

    可楚風、蕭十一郎也不能不相信，因為飛鷹的確流露出了這種情緒。

    王萬武輕輕拍了拍黑鷹的羽翼，伸手將一個裝好紙條的竹筒綁在黑影上，道了句：「將他送給我的老朋友百里長青。」

    蕭十一郎和楚風自然不是瞎子，此時天色雖然已經暗下來不少，可並沒有黑，因此他們總算還是可以看得出王萬武的動作以及那擲地有聲的言語。

    此時即便是膽大包天的蕭十一郎也不禁苦笑了起來，百里長青，關外之地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了，而關內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也並不會太多，無論任何一個人如果得罪了百里長青，那絕對不是一件夜不能寐的事情，可現在他似乎偏偏就要做這件得罪百里長青的事情，而且似乎沒有半點退路了。

    蕭十一郎望向身側的楚風，面上才平和了不少，幸好做這次事情的人並非只有他一個人，而且還有丁喜、楚風兩個人，因此就算一起死，至少還有兩個墊背的。

    人本就是這種奇怪的動物，一個人獨自赴險，那就會怕得要命緊張的要命，兩個或幾個人一起去赴險，那就會輕鬆下來。

    楚風面上沒有苦笑，他盯著騰空飛走黑影，而後望著王萬武道：「四大鏢局高手不少，但真正一等一的高手只有百里長青、西門勝、鄧定侯、歸東景、姜新五個人，而歸東景一向不喜歡麻煩，百里長青正在遊說關內關外黑白兩道上的人物因此即便是百里長青知道蕭十一郎和丁喜劫鏢最多也只會派『神拳小諸葛』鄧定侯、『乾坤筆』西門勝、『玉豹』姜新三個人出馬？」

    王萬武揮手搖頭，他一屁股就坐在一塊擦都沒有擦過的大石塊上，掃過一臉苦笑的蕭十一郎以及神色淡然的楚風，道：「如果我沒有傳這封信給百里長青，或許只有鄧定侯、西門勝兩個人押這趟鏢，而我將這封信傳出，那絕對不僅僅只加上姜新一個人而已。」

    楚風好奇望著王萬武，道：「為什麼？」

    王萬武轉過頭，視線望著遠處狂沙飛卷的城鎮外，那正是長青鏢局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才輕聲嘆道：「因為長青鏢局來了客人，而且我和百里長青打了一個賭。」

    楚風、蕭十一郎對視一眼，兩人都可以看得出對方眼中的凝重，顯而易見這次賭注絕對不是一次簡單的賭注，而那位客人也絕對不是簡單的客人。

    王萬武沒有說那場賭局，也沒有說那位客人，蕭十一郎，楚風也沒有問，現在他們似乎只需要等而已。

    神秘富饒的大平原，雄偉巍峨的長白長，威名遠播的長青鏢局裡，百里長青坐在一張白如雪的狐皮大椅上，手中捏著半個時辰傳過來的書信。

    百里長青行動一向迅捷，處理事情的能力一向很不錯，他也一向懂得分得清楚前後，只不過今天酒宴還沒有走完，半個時辰前的飛鷹闖入，百里長青就中斷了酒宴，請他的朋友們來到了偏堂里。

    他坐在狐皮長椅上，左手輕輕撫摸著王萬武二十年前送給他的這隻毛色純白，沒有半點雜色的雪狐皮上，一雙視線掃過眼前的五個人。

    此時五個人都低著頭，瞧著桌上那封信。

    『神拳小諸葛』鄧定侯是第一個看完這封信的人，因此他也是第一個臉上露出苦笑的人，他望著臉上很少露出笑意，可面上卻掛上了一絲笑意的百里長青，輕聲嘆道：「你說王老爺子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嗎？」

    其他四人聽見鄧定侯這句話臉上也都露出了笑意，不過其中三個露出的都是苦笑，還有一個看上去想笑而又笑不出來的模樣。

    百里長青卻笑了，而且笑得很愉快。

    其他五個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們知道百里長青在關外名氣無人能及，他們也都是百里長青的老朋友，可見過百里長青如此愉快笑容的次數卻並不多，在他們的記憶中百里長青一向是一個一絲不苟，不苟言笑的人。

    可現在這樣一個人卻笑了。

    百里長青笑得很愉快，但很快百里長青就止於了笑聲，但他的一雙浩瀚如巨海一般的眼睛中依舊帶著笑意，掃過在場五人，道：「你們幾次見過王老頭開過玩笑？」

    一陣沉默，但很快那看上去如一桿槍，又如一頭豹子般驍勇非凡的『玉豹』姜新開口了，他捏了捏下頜上的剛須，搖頭苦笑道：「王萬武的人和他的霸王槍一樣，一槍擊出，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半點反悔的餘地，也正是因為如此霸王槍才是名滿江湖的七種武器之一，而他才是當之無愧的一槍擎天。」

    百里長青很同意姜新這句話，他點了點頭，低頭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信件，道：「因此信件上的內容絕非是開玩笑，蕭十一郎、丁喜、以及一個叫楚風的人準備劫我們的鏢。」

    看上去非常慵懶了，嘴巴也非常有趣的歸東景笑了起來，他笑得時候，那張嘴巴竟然做出了七八種表情，不過在場五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感覺奇怪，因為歸東景的嘴巴和歸東景的稱號福星高照一樣有名。

    歸東景眯著眼道：「因此倘若我們能成功將這趟鏢護送到目的，那大王鏢局以及老王就會加入我們的聯營鏢局，倘若我們若是三個月內沒有法子將鏢護送到目的地，那我們就要解散聯營鏢局？」

    百里長青淡淡道：「是的，這豈非本就是王萬武這傢伙的意思？不過是否答不答應這個賭局，那就看你們答不答應。」

    其他四人一陣沉默，歸東景卻大笑起來，他輕輕敲了敲桌子，輕嘆道：「我早就想將他拉到聯營鏢局來了，可他一直都拒絕這件事，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我可不想放棄？反正不管你們如何想，我同意這次賭局。」

    很快一張冷臉的西門勝也點頭，冷笑道：「我早聽說蕭十一郎在關內名氣如日中天，這些年來即便是盜王之王司空摘星、李將軍、盜帥楚留香、妙手空空空空兒、『無孔不入』公孫妙這些人的名氣也未必可以和蕭十一郎一爭長短，此次他既然有意要劫我們兄弟的鏢，那我倒想見識一下他有幾分真功夫。」

    鄧定侯聽見這句話眼睛也亮了起來，一雙拳頭搭在桌上，大笑道：「還有那個討人喜歡又聰明的丁喜，據說他是關外一帶黑~道中最聰明的人，我倒是想看一看這個人到底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姜新望著四個合作夥伴的樣子，無奈聳了聳肩，嘆道：「我原本想交貨以後回去泡個澡，好好休息十天半個月的，看來又要忙活了。」

    此刻所有人望著那位不是聯營鏢局，但分量一點也不輕老人。

    老人一頭白髮，古板木訥，一張臉上已經布滿了不少皺紋，看上去年紀實在不小了，至少有五十歲了，不過他的眼神卻非常有精神，甚至比大部分青年人的眼神都有精神與活力。

    自這次議會開始以後，一身麻衣布鞋的老人只是盯著百里長青，知道現在依舊沒有說一句話。

    老人沉默，其他幾個人也只能閉上了嘴巴。

    半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才開口道：「你們似乎忘記了一個人。」

    「楚風？」百里長青眯著眼睛望著面前這位能力一點也不遜色他的魁梧老者，道。

    老者點了點頭，道：「這次賭局中老王一共提到了五個人，他自己，你百里長青，丁喜、蕭十一郎以及楚風。」老者眼睛很銳利很明亮，盯著百里長青道：「你認為丁喜和蕭十一郎的本事誰大一些？」

    百里長青沉吟了一下，才道：「大概是蕭十一郎的本事大一些，而且名氣也大一些。」

    「楚風相對於前面兩人呢？」

    百里長青搖頭，其他四個人也皺眉，他們忽然發現對於楚風這個人一點也不了解，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

    百里長青道：「無名！」

    老者眼睛變得更亮了，身上更是瀰漫出一種說不出的可怕壓力，微笑道：「無名的人向來是最可怕的，不過我倒是想看一看這個無名的人有多麼可怕。」

    百里長青以及其他四人神情都動容起來，望著老者既驚訝又驚喜，老者瞥了百里長青一樣，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我現在只希望你們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保證那個老傢伙不要出現，我可不想再領教他的霸王槍了。」

    眾人大笑，亦大喜。

    一槍擎天王萬武名震天下，但王萬武那如太陽一般的光輝下，還有一個人，一柄槍。

    一個也姓王的人，一桿霸王槍。

    這個人叫王兆興。

    王兆興同樣也是沒有什麼名的人，不過他手中的功夫即便是百里長青都很佩服。

    這樣一個人再加上『乾坤筆』西門勝、『玉豹』姜新、『神拳小諸葛』鄧定侯，這四位大鏢客聯手護鏢，還有什麼人可以奪下這口鏢呢？

    百里長青又坐了下來，他眯著眼，輕輕撫摸著狐狸皮，仿佛已經瞧見了老朋友王萬武已經坐在他面前，指著他鼻子邊罵又邊找他拼酒了。

    想到這裡，百里長青又笑了起來，他沉聲道：「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