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二十三章、神魔會

    第二十三章、神魔會

    神座上那栩栩如生的雕刻再美，有如何比得上真人呢？

    魔立在空曠的宮殿中，立在了神座面前。

    神抬起了頭，望著在夢中出現了不知多少次的魔，他笑了笑，輕聲嘆道：「你來了。」

    魔沒有笑，他冷冷瞧著神，冷冷說：「我給你帶來了一件東西，現在東西就在你的弟子神將哪裡，只是我不知道那件東西你是不是用得上？」

    神盯著魔，忽然又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幫我準備了一口棺材？」

    魔面無表情，她看著神，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為你準備了一口棺材。」

    神笑容依舊，他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因為昔年我曾殺了你一次吧。」他的語調很平淡，說不出的寧靜。

    魔的神情也很平靜，說不出的淡然，仿佛死亡對於她來說，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似乎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死亡生出半點畏懼一樣。

    魔看著神，他道：「一百多年前你殺過我一次，現在呢？你現在是不是還想再殺我一次呢？」

    神笑了笑，他的這一次笑容卻是苦笑，他苦笑望著魔，輕嘆道：「一百多年前我殺你了以後我就已經後悔了，因此我將我們的女兒起名為白素貞，現在我再一次見到了你，我發現我非但並不想殺你，而且甚至也已經殺不了你了。」

    魔冷冷一笑，她的眼中射出凌冽的寒光，她道：「哦，天下第一聰明人武學造詣天下第一的神竟然也有殺不了的人？」

    神笑了笑，他這一次沒有答話。

    魔卻又開口了，魔冷冷道：「對於你我早不存在有恨，特別是在我的女兒白素貞死在你的手中以後，我們之間也已經不再有任何關聯，若非要說我們兩人之間有關聯，那只能說我們在一百多年前曾是志同道合的夥伴，現今已經分道揚鑣，你行你高高在上的神道，而我尋我的魔渡眾生之法。」

    神神情很平靜，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如何能不平靜呢？只不過他那冰冷的心卻情不自禁更加冰涼了，心中那如山峰一般壓在心頭的包袱此時此刻變得更加沉重，但也更加飄渺了。

    那沉重的包袱似乎已經消失了，又似乎無時無刻都不存在。他沒有染這種情緒繼續蔓延下去，他沒有一直就這樣思緒下去，他阻斷了繼續思忖，他看著這和往昔沒有任何變化的精緻面龐，他道：「很好，不愧是我認識的白素貞，行事性情還和昔日如出一轍，但有一件事我不能不問你：你既然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那你為什麼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呢？」

    魔沒有遲疑，她淡淡道：「或許我希望可以親眼看見曾經高高在上的你被人踩在腳底下吧，即便那個人並非是我。」

    神又笑了，他的笑容很溫和，他的臉上甚至帶著玩味，他望著魔道：「你認為以楚風的實力可以擊敗我？」

    魔依舊淡然，他道：「你的武學造詣到了何種地步我不清楚，而且我也並不太關心，對於我來說，無論你的武學造詣到達了何種地步都和我沒有什麼關心，此戰你勝也好敗也罷，對於我又有什麼影響呢？」

    神微笑道：「或許有一點影響，倘若我勝了，那我勢必要實行神臨天下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和你的計劃必然互相衝突，倘若我敗了，那世上也就只有你一個人施行你的計劃，你的魔渡眾生計劃。」

    魔沉吟，她似乎在思忖，但並沒有思忖很長的時間，她盯著神，眼神依舊淡漠而理智，她道：「或許吧，但一直追求長生不死的你，你百年前擱至的神臨天下的計劃又臻至何種地步了呢？」她望著神，眼中半點也不掩飾心中的蔑視。

    神微微含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他只是靜靜看著魔，看著這位和昔日脾氣如出一轍的妻子。

    ——一種非常熟悉但也有些陌生的感覺在他的心中升起。

    魔望著神，她忽然也感覺出一種非常熟悉但也極其陌生的一樣感覺，她忽然發現他對眼前這位容顏和百年前沒有一丁點變化的男人還有一種他難以解釋的情感在其中。

    她的面上沒有半點表情，可心中卻已經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按照道理來說，現在的自己心中應當不可能存在其他的情緒了，我的心中應當只有魔渡眾生計劃？可為何還會被眼前這個人影響情緒與理智呢？

    她不明白，她也不願意去想，現在她只想離開搜神宮，離開這片昔日她和神一同創立的夢幻宮殿。

    一百多年前，但凡知道搜神宮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搜神宮有兩位驚才絕艷驚世駭俗的高手。

    這兩人分別是搜神宮宮主神以及宮主夫人。

    搜神宮在武林之中馳名天下的時候，雖然每個人都知道搜神宮的公主夫人叫什麼名字，但每個人都相信能有資格成為搜神宮宮主的妻子，自然絕非泛泛之輩，何況宮主夫人曾以言辭談吐武學為神招募了一百三十九位天下豪傑，共襄盛舉，因此江湖上下又有誰會小看這位宮主夫人呢？

    只不過在搜神宮遭到重創以後，搜神宮宮主雖然依舊健在，但宮主夫人卻已經不見了。

    這個謎題也是一直以來都困擾了許多搜神宮眾人的難題，他們不太明白數年前宣布已經勘破生死界限的神，為何神的夫人忽然離奇死亡呢？

    沒有人問，也沒有人敢問，沒有人願意提起這件事。

    所有人都明白，天上地下可以和神平起平坐，最終走入神心中的人，豈非也就只有神的夫人白素貞嗎？

    白素貞離奇死亡，知道這其中原因的人只有神知道，這段歷史昔日神也以為會被徹底埋葬，但他沒有想到白素貞不但沒有死，而且化作了魔，化作了魔渡眾生的魔。

    神望著魔的背影，他想開口請魔坐下，敘敘舊，可他望著魔卻少了一種勇氣，昔年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如今面對依舊風采依舊，已經蛻變得到永生的魔，他又有什麼理由說得出口呢？

    神已經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中，他已經摘下了面上的面具，露出了他那張本已經不在意，但此時此刻卻分外在意的面龐。

    寂靜的大殿中響起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

    只有一聲嘆息，神只嘆息了一聲，楚風也只聽見了這一聲嘆息聲。

    楚風走進了宮殿，他走進這間宮殿的時候看見魔匆匆離開，他也看見神看上去非常疲憊非常蒼老的坐在那張神座上。

    此時此刻一直金色的小鳥落在楚風的肩膀上，不過小鳥並沒有在楚風的肩膀上停留太長的時間，它看見魔，就立刻在魔的四周起舞，魔走後，它就直接飛到了神的那張神座上。

    神沒有瞧楚風一眼，但他知道來得人就是楚風，除開楚風以外，還有什麼人會如此大膽沒有經過任何通報，闖進這裡呢？

    神沒有抬頭，他卻開口了，他道：「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

    楚風點了點頭，他道：「是的，我都聽見了，有些震驚、有些疑惑。」

    「震驚？疑惑？」神抬起頭，他又恢復了在沒有見到魔以前的淡然與超凡。

    楚風點頭，他老實道：「我知道你和魔之間發生了一種極其複雜的事情，但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是昔日你殺了魔。」

    神笑了笑，道：「當我做出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這是你的震驚？」

    楚風點頭，他道：「是的，即便是現在你依舊愛著魔，你又如何會殺她呢？」

    神淡淡道：「喜歡一個人和殺不殺一個人沒有什麼關係，當你發現你喜歡的那個人忽然有一天已經想要離開了你，你會如何做呢？」

    楚風淡然道：「我自然是讓他離開。」

    「為什麼？」

    楚風道：「因為她既然要離開就有他要離開的理由，他或許是喜歡上了別的男人、或許是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無論那種情況，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時候她的心已經不在我的身上，因此我又為何要留住她呢？」

    神苦笑，他苦笑望著楚風道：「是的，這是一個很簡單很容易想得明白的道理，當世我也想明白了，可我難以做出這樣的決定。」

    楚風淡淡道：「因此你殺了他。」

    神點頭道：「是的，因此我殺了他。」

    楚風皺了皺眉，他對於神的決斷並沒有做出什麼評判，他也沒有資格評判別人的事情，他望著神道：「你殺他是不是和魔渡眾生的計劃有關？」

    神點了點頭，他並不奇怪楚風可以揣測到這些，畢竟在他看來，楚風本就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

    神道：「當初搜神宮因遭到朝堂和武林勢力的圍剿損失慘重，而我的神臨天下的計劃也就此暫停，魔當時也和我一同施行這個計劃，只不過在我和他領悟出了移天神訣、不滅魔身兩套長生不死的功法以後，他有了一個新的計劃。」

    「這個計劃就是魔渡眾生。」

    「是的，這個計劃就是魔渡眾生。」神望著楚風道：「你剛才說你不但震驚而且疑惑？」

    楚風點頭，他道：「是的，我震驚你殺了魔，而我疑惑什麼是神臨天下計劃，什麼又是魔渡眾生的計劃？」

    神沒有拒絕回答，他沒有遲疑，他只說了兩個詞彙，這兩個詞彙脫口而出，楚風人就呆呆立在那裡，以一種極震驚又佩服的神色望著神，可神卻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