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十一章、見的代價

    第十一章、見的代價

    四海酒樓最大的雅間。

    雅間內坐著四個人，楚風、梅吟雪、燕十三、陸小鳳。

    美酒佳肴再一次遞上，都是好酒好菜，而這些錢都是楚風出的。楚風並不是一個將排場或者喜歡大方的人。不過上官小仙、胡金袖、柳長街、原隨雲等這些和楚風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但凡是有女人在場，特別是有傾國傾城的佳人在場的時候，他一向比平日大方不少。

    譬如去年在無爭山莊和原隨雲飲酒的時候，因為天下第一名妓蘇如是到場助興，他甚至並不介意將一顆剛從風四娘哪裡截來的價值連城夜明珠送給佳人，可見他的豪氣。

    梅吟雪的名氣美貌在任何人眼中看來絕對不遜色任何人，即便是屠龍仙子的弟子，據說見了令世人為之癲狂的慕容惜生在此，陸小鳳也敢說出這番話的。

    不過今天楚風請客吃飯並非只是因為梅吟雪，也是因為燕十三。

    楚風只喝了一杯酒，就開口了，他開口就是對燕十三開口說話的，他望著燕十三道：「紫衣侯交給我的信我已經看了，在沒有接到紫衣侯信件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了，我知道你的奪命十三劍是江湖上罕見的絕技，我也知道你的武學造詣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或許你可能已經領悟出了奪命十三劍真正的精粹奪命十四劍，但我有一點不明白。」

    燕十三冷冷道：「你不明白我為什麼願意聽紫衣侯的話來找你？」

    楚風點頭：「是的，這一點我不太明白，在我看來江湖上比我離開的劍客並非沒有，至少謝曉峰、西門吹雪以及昔年的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以及逍遙侯等人，沒有哪個不如我，但你卻選擇了我。」他的眼神忽然犀利如劍，燕十三甚至可以感覺楚風的眼睛似乎已經洞穿了他的心。

    楚風道：「我看得出你挑戰得求得並非是名，你求得只是劍而已。」

    燕十三不能否認，他的眼中甚至還閃過一抹暖色，現在他連自己也無法否認他實在有些佩服面前這個男人了，「不錯，在我看來你的確不是我心中最小挑戰的人，我最想挑戰的人是神劍山莊的謝曉峰而並非是你，只可惜這期間出現了兩件事，一，我沒有遇上謝曉峰；二我碰上了紫衣侯。」

    楚風望著燕十三，他忽然笑了，他道：「你敗在了紫衣侯的劍？」

    燕十三的瞳孔猛縮，但立刻就平靜了下來，以一種沒有任何波動的聲音道：「是的，我敗給了紫衣侯，現在你是不是明白我為什麼要找你。」

    楚風微笑點了點頭，他望著一側眼神冷淡的梅吟雪一眼，而後再一次看著燕十三道：「因此紫衣侯的提議你是不能拒絕的，而且紫衣侯讓我和你交手這個提議，我也不能拒絕，因為我拒絕了，就不可能見到紫衣侯，但現在我卻不能和你交手。」

    燕十三依舊安穩若山坐著，他只是淡淡問了一句：「為什麼？」

    楚風低頭掃了一眼燕十三腰間上那柄華麗非凡的劍，冷冷淡淡道：「因為你劍上已經沒有了劍意也沒有了殺意，對於我來說你現在等同於已經死了，對於一個死人，我有什麼理由出手呢？」

    燕十三不說話，只是冷冷淡淡盯著楚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小鳳只聽見一道烏鴉的鳴叫聲響起，飛鳥掠過，燕十三忽然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絕對並非是氣憤的離開，陸小鳳可以肯定，因為他剛才看燕十三起身的時候，令他的身上又已經有了劍意與殺意。

    陸小鳳回過神來，楚風已經望向了他，但他一點也不在乎，而是繼續喝酒吃菜，看上去簡直隨意到了極點。楚風看上去仿佛也一點都不在意，微笑得和梅吟雪隨後交談著這裡的菜餚，這兩人仿佛已經看不見陸小鳳的存在一樣。

    一頓酒宴吃飯，楚風似乎才看見陸小鳳，這時候他才和陸小鳳說了進入這間雅間的第一句話。

    「我知道閣下就是陸小鳳陸大俠，我也知道閣下欠卜鷹一個人請，我更猜測道卜鷹應當和胡金袖設下了一個賭局，而這個賭局就在我的身上，而卜鷹請閣下來這裡正是希望贏下這個賭局，不知道我說得對也不對？」

    「不錯。」陸小鳳不否認。

    楚風道：「卜鷹和胡金袖的賭局是什麼？」

    陸小鳳道：「不是卜鷹和胡金袖的賭局，而是卜鷹、關玉門和胡金袖的賭局。」

    楚風道：「他們賭局的內容是什麼？」

    陸小鳳道：「卜鷹、關玉門賭孔雀妃子可以找到消失武林十三年的水天姬，而胡金袖則賭不能！三個各下了五十萬兩。」

    楚風笑了，他玩味望著陸小鳳道：「你講這次賭局的內容告訴給我了，那豈非意味著我現在已經洞悉了這個賭局？」

    陸小鳳聳了聳肩，道：「好像是這樣。」

    楚風道：「那現在我豈非可以操縱這個賭局。」

    陸小鳳眨了眨眼望著楚風道：「你真可以操縱這個賭局。」

    楚風想說可以，但望了一眼身邊的梅吟雪，但閉上了嘴巴，他說了一句：「以前或許可以，但現在不行了，只不過既然你是幫卜鷹贏下這局賭局的，那你已經算是我們的人，因此我們是不是要一同見紫衣侯呢？」

    陸小鳳拍手大笑：「可以嗎？」

    「可以，我們還差一個車夫。」楚風很平靜開口道。

    陸小鳳啞然，因此楚風坐進了車廂，而車夫的位子則留給了陸小鳳。

    後來陸小鳳再一次出現在江湖上，許多人都提起車夫這件事，想問一問，車廂里是什麼，陸小鳳一律板著臉，淡淡道：「我在學習駕車，車廂里沒有人。」即使面對花滿樓的詢問，他也是這樣的。

    七月十三，陸小鳳正式成為了梅吟雪，楚風的車夫，但七月十三陸小鳳、梅吟雪、楚風並沒有離開這個普通的小鎮。

    三個人沒有哪個人說，那每個人都知道楚風沒有離開這個小鎮是在等人，等燕十三。

    七月十三，夜幕時分，依舊是小鎮，但並非是楚風、梅吟雪呆立的那個小鎮，而是另外一個小鎮，傅紅雪見到了一個人，他見到了謝曉峰。

    謝曉峰，天底下叫謝曉峰的人很多，但神劍山莊的三少爺謝曉峰只有一位。

    看見面前這位跛子刀客攔住自己道路的時候，謝曉峰有些奇怪，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位跛子刀客忽然攔住了他，他更不清楚跛子刀客不遠處還有一個美如幽靈的女人正以一雙冷眼冷冷瞧著這一幕。

    這一切的一切，謝曉峰都不太明白，但謝曉峰不可能永遠都不明白，傅紅雪說了兩句話他就明白了。

    傅紅雪說的第一句話：「你是不是謝曉峰。」

    謝曉峰道：「我是。」

    傅紅雪道：「你是不是找楚風的？」

    謝曉峰道：「是。」

    傅紅雪眼中已經閃過血光，他冷冷望著謝曉峰，以一種令謝曉峰都不禁膽寒的聲音一字一句慢慢道：「你可以找楚風，但在這段時間內任何人都不可以找楚風。」

    「為什麼？」謝曉峰問，但傅紅雪沒有回答。

    謝曉峰沒有說話，他沉默了。

    傅紅雪也沒有說話了，他沉默了。

    一種對峙的氣氛瞬間瀰漫開來。

    傅紅雪的手是一直握住刀的，那把破刀。

    謝曉峰的手原本是沒有握住劍的，但他現在已經不能不握住劍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一股極其凜冽的殺機如潮水一般蔓延開來。

    他的心已經開始已經忍不住沸騰起來了，他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因此他的手也已經握住了劍，那柄兩百多年前神劍山莊第一人莊主謝天用的劍。

    這柄劍是一柄名劍，但不是神兵，不過這柄劍是最適合謝曉峰的劍。

    謝曉峰望著這位跛子刀客，他的眼中沒有任何輕視，他是一個對任何人都不會輕視的人，家族之中有太多的人因為輕視對視而身死，自他行走江湖以後他無論面對什麼人都全力以赴，何況他已經知道這人是一位極其可怕極其難纏的對手，因此他的出劍也沒有任何留手。

    優雅而瀟灑的拔劍手法，快如光，變幻如靈蛇的出劍方式，這一劍已經擊出，直斬傅紅雪。

    傅紅雪是不想拔刀的，但現在他不能不拔刀，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不能讓謝曉峰去見楚風，至少不能見此時此刻的楚風。

    刀出鞘了。

    漆黑的刀身，漆黑的刀柄，劃出一刀比黑暗還晦澀還黑暗的刀光，閃電般快速迅疾的刀。

    刀與劍在空中劃出兩道驚艷的弧線，美若幽靈靜如松的女人眼中開始閃過一抹人類應當有的光，她那似乎已經要停止的心這一刻開始劇烈跳動，但下一刻就靜止了。

    她拔出了藏在胸口的短刀，短刀沒有劃出，而是飛出，她直接將短刀擊出，朝著傅紅雪半點不設防的後背狠狠擊去。

    這一刀奇快狠辣，帶著無窮無盡的恨意，殺向傅紅雪，一定要取下傅紅雪的性命。

    刀發出的一剎那，女人在笑，在愉快大笑，可她的笑聲卻顯得非常蒼涼而恐懼，她的人仿佛在一瞬間變得非常空洞，簡直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個抽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這一刻花景因夢相信傅紅雪死了，一定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