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目 第948章 人族的精神
古鑠至今為止，對於仙界的境界劃分依舊是一頭霧水。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但是卻又不能問，只能是默默的聆聽，從他們幾個人的對話中獲知消息。
現在他又聽到了一個境界的名稱，羅天上仙。
正想著，便見到賈過城停了下來，他們現在處於一片樹林之中，四個人收斂了氣息，躡手躡腳地向著樹林的邊緣摸去，然後探頭向著樹林外望去。
遠處有著一座城池，不時地有著長著四條手臂的修士進出，城牆上站著的也是四條手臂的修士。
「這就是多臂族！」
古鑠心中一下子就確定了，此時還有滾滾濃煙從城池中升到天空，還有神通道法的轟鳴聲和悽厲的慘叫聲。鐵旗的拳頭緊握著，骨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
「台城也被占了。」
「我們怎麼辦？」鄭玄低聲問道。
賈過城神色陰沉：「我們等一會兒，等城外的多臂族都進入到城內，然後我們繞開台城。」
「多臂族在屠城。」鄭玄咬牙切齒道：「我們就這樣繞道離開嗎？」
賈過城的語氣中帶著極致的焦躁：「不繞開又能如何？殺進去嗎？」
鄭玄和鐵旗沉默。
賈過城喘著粗氣道：「我們能殺進去嗎？只要我們一露頭，死的就是我們。」
古鑠沒有關心三個人的交談，交談的都是廢話，只是情緒的發泄。他將目光向著樹林外掃視。樹林外一片狼藉，應該是當初有人族修士從城裡突圍了出來，被多臂族追殺過，到處都是神通道法轟擊的痕跡，還有不完整的屍體躺在地上，特別是在台城的城門口，那裡堆積著小山一樣的人族屍體。地面已經被染成了血紅。還有一顆顆人頭被吊在了城門上。
鄭玄的身體突然哆嗦了起來，一隻手抓住了樹幹，那樹幹的一部分被他抓得粉碎。眼淚在面頰上滾滾而落，然後跪在了地上，向著城門方向磕頭。壓低著聲音慘呼。
「師父……」
古鑠默然，他可以猜到，那城頭上的人頭，肯定有一顆是鄭玄的師父。
鄭玄抬頭看向賈過城：「賈兄，我不和你們一起去綠野城了。」
「你要幹什麼？」
鄭玄牙關緊咬：「我要把我師父的人頭取回來。」
「你那是找死！」
「你就讓我和師父死在一起。」
賈過城臉色陰沉，鐵旗恨聲道：「在哪死都是死，我們和多臂族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鄭玄站了起來：「以我們的修為，即便是到了綠野城，說不定一戰下來，也是死。我不能看著我師父的人頭掛在城牆上……」
賈過城雙目赤紅：「即便你將你師父的人頭取回來，你師父也是死了，這有意義嗎？」
「反正我不能看著師父的人頭掛在那兒……」
「留待有用之身，多殺多臂族，為你師父報仇不好嗎？」
古鑠默默地站在那裡，他想到仙界會有危險，卻是真的沒有想到仙界會如此危險。他現在不知道仙界人族真正的狀況如何，但從飛升到現在，卻是見到太多的人族死亡，人族逃亡。
他現在心中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把張瑛姑和雲逍遙，古青雲等人裝在乾坤鼎內帶到仙界。
太危險了！
樹林中壓低聲音的爭論勐然停了下來，四個人的目光都向著台城的方向望去，便見到台城中湧出來大量的多臂族修士，向著一個方向涌去。
鄭玄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們去的是綠野城的方向。也許台城沒有了多臂族。」
「還有！」賈過城遙望著台城：「城牆上還有瞭望的多臂族，多臂族應該留下了一部分修士在台城。」
不久，又見到大量的身影從台城裡面出來。這些身影絕大部分都是人族，他們被多臂族修士驅趕著，向著另一個方向行去。古鑠都不由問賈過城他們，就知道這些人族將會被帶往多臂族的疆域，成為多臂族的奴隸。
他看到了令人激憤又血脈噴張的場景。
人族雖然被封禁了，但是他們依舊不肯停止自己的反抗，他們以被封禁的身軀去撞向多臂族修士，想要用牙齒去撕咬多臂族修士。但是都被多臂族修士打倒在地，用繩子穿成了一串，拖著走。
他這一路上從賈過城三個人口中也得知，人族起於微末，但人族一直在崛起，在萬族的壓迫下崛起，人族的骨子裡有著一股倔強，所以仙界的人族一直提升著實力，從微末提升到了如今六千多名。
人族雖然實力還弱，但是他們的心卻強大。
這六千多名的名次，是人族不斷地努力，不斷地奉獻而得到的，這種努力和奉獻灑滿了鮮血。但是人族的精神卻在這種不斷向前的步伐中，變得越來越堅韌，越來越強大。
這就是仙界的人族嗎？
我喜歡！
突然，城門口出現了一陣騷動，神通的轟鳴聲響起。便見到五個身影沖天而起，古鑠眼睛一亮，這是他飛升上來之後，第一次見到會飛的修士。
那是五個人族修士，此時渾身浴血，向著遠處逃亡。從地面上飛起一道道多臂族的身影，向著那五個人族修士追殺了過去。
「轟……」
一個人族女修的身體在空中炸裂，殘肢碎肉在空中飛濺。
古鑠的神色就是一凜，那種神通的威能讓他心中驚季。他感覺自己在那神通面前，弱小的就如同一隻螻蟻。
太強了！
「轟……」
地面上的那些人族突然四散奔逃了起來，天空中逃亡和追殺的人已經消失在了天邊，地面上的多臂族正在屠殺那些奔逃的人族。有一部分人族向著古鑠他們所在的樹林逃了過來。多臂族的修士釋放了一片神通，向著這個方向覆蓋而來。
賈過城三個人臉色大變，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讓他們連後退的機會都沒有。三個人立刻一邊後退，一邊釋放神通抵禦。古鑠現在連法寶都被困在了識海，更是不能釋放一絲神通。他雙腳連踏，向著後面退去，雙拳連續地轟擊而出。
「轟轟轟……噗……」
巨大的力量讓古鑠七竅噴血，他的力量不足以抵擋覆蓋而來的神通，眼睜睜的看著恢弘的神通就要將自己覆蓋，將自己轟擊得化為齏粉，他本能地運行自己至強的逃亡神通。
空間神通：空間閃爍。
直到他運行空間閃爍的那一剎那，才想起自己無法釋放神通，心便是一沉。
要死了！
「轟轟轟……」
他看到了一片神通不斷地轟擊在他的腳下，而他的身形卻是在空中一閃一閃地閃爍跳躍，每一次閃爍都後退百米，脫離了多臂族的神通覆蓋。
他看到賈過城一柄長劍斬出劍河，和那一片神通不斷地碰撞，身形卻在搖晃著飛退。而鄭玄的身軀已經被神通覆蓋，爆出了一團血霧。
古鑠此時有著剎那間的愣怔，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能夠釋放空間閃爍。隨後他便恍然，這是因為自己體內都是空間道韻，別的神通不能釋放，唯有空間神通不僅能夠釋放，而且還比之前來得輕鬆和持久和強大。
而就在這愣怔的一剎那，賈過城已經噴血，鐵旗已經左臂爆碎，化為了血霧。兩個人的眼中都現出了絕望。
那一片神通的餘威已經覆蓋到了他們兩個的身前。
「轟轟……」
突然兩個大腳印出現在他們的頭上，將覆蓋過來的神通餘威踹散。同時傳來古鑠的聲音：
「走！」
兩個人劫後餘生，向著古鑠的方向飛奔而來。古鑠凝聲道：「你們先走！」
兩個人從古鑠的身旁掠過，發足狂奔。身後響起了神通過空的聲音，兩個人在狂奔中回頭望去，便見到追殺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多臂族修士，四條手臂掄起，空中便出現四個小山般的拳頭，向著古鑠轟擊了過來，如同四座飛來峰撞擊而來。
然後他們兩個就見到古鑠原地跳了起來，兩隻腳連續地踹出，一個個大腳印穿梭了空間，踹在了四個碩大的拳頭上。
「轟轟轟……」
拳腳相撞，雙方同時崩潰。
殘陽如血。
那多臂族修士目光凝聚在古鑠的身上，雙腳在大地上奔騰，四隻拳頭耀起了寶光。古鑠伸手摘下了腰間的養劍葫蘆。他現在手中只有這麼一個法寶，而且還沒有神識驅動，握在手中只能夠像握著一個石頭砸。但極品法寶的硬度也要比古鑠的拳頭強大百倍。
那多臂族修士的臉上已經現出了獰笑，四隻拳頭已經揮舞了一半，然後眼中勐然現出驚季。
古鑠的身影消失了。
空間閃爍。
下一刻，古鑠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那個多臂族的身後，掄起了手中的養劍葫蘆砸了下去。
「轟……」
那多臂族的腦袋被砸爆了，身體還沒有栽倒在地上，古鑠的身影已經消失了，空間閃爍而去，在他的身後是一片神通轟落大地的轟鳴。
幾個閃爍，古鑠便已經追上了賈過城和鐵旗。他的空間閃爍不能帶人，只能夠和他們兩個一起跑。
古鑠現在心中大喜，原本自己體內充滿了空間道韻，認為自己成為了一個廢人，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釋放的空間神通，要比自己的大乘期還強。他現在就是一個行走的空間道韻。能夠爆發出他難以想像的威能。
賈過城看向古鑠的目光變了，他和鐵旗都是地仙期初期修士，已經死亡的鄭玄是一個人仙期修士。他們可是清楚被古鑠殺的那個多臂族是一個地仙期中期的修士。
那麼，古鑠究竟是什麼修為？
「找死！」
背後傳來一聲憤怒的爆喝，賈過城回頭一瞥，臉色大變。便見到一個多臂族修士從後方追來，幾個跳躍，便已經衝到了最前面，將追殺他們的多臂族修士遠遠地甩在身後，迅速地拉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賈過城顫聲道：
「古鑠，他是一個地仙圓滿。」
「轟……」
他的話音未落，那多臂族四隻拳頭合在了一起，轟出了一拳。
那一拳如同一座巨峰，帶著不可抵擋的威能向著他們三個人撞擊而來，和那座巨峰相比，他們三個就如同三隻螻蟻。
「你們走！」
古鑠駐足轉身，那巨峰已經到了身前。古鑠雙手盤出。
空間神通：空間挪移。
那座筆直轟擊而來的巨峰，突然改變了軌跡，堪堪擦著古鑠的身體，被古鑠挪移到了一邊，轟然砸在了樹林中，將一大片樹林砸得一片狼藉。
那多臂族神色一愣，一隻大腳印已經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踹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的腦袋勐然劇烈的後仰，幾乎和脖子成了九十度，脖子都傳來了卡察的斷裂聲。
他身後趕來的多臂族修士腳步不由一頓，臉上現出了一絲驚懼。看向了那個斷了脖子的多臂族修士。那個修士抬起了兩隻手，卡察一聲將腦袋復位，脖子一陣蠕動，斷裂的骨骼在恢復。只是他的眼中現出了忌憚之色。在他的視野中，古鑠的身影正閃爍而去。
他沒有再追，雖然斷裂的脖子能夠恢復，但也需要時間。
古鑠三個人終於逃了出去，鐵旗的手臂正在一點一點的長出來。四個人逃到一處山頂，在向著山的另一面跑下去的瞬間，古鑠回頭看了一眼台城。
此時夜色已經籠罩，遠處台城只能夠看到一個輪廓，在夜色中，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三個人都沒有言語，衝下了山峰，當衝下山腳的時候，賈過城看向了古鑠。他見識過古鑠的實力，已經不敢自己拿主意了。但還未開口，便聽到古鑠道：
「你帶路！」
「好！」
三個人再度啟程，但是情緒卻極為低落。鐵旗的情緒都有些崩潰：
「鄭玄……也死了……」
古鑠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他想到了飛升仙界之後會十分艱難，但沒有想到艱難已經升遷為極度危險，隨時都有著死亡的可能。這才飛升半月，剛剛結交的三個人就死了一個。古鑠開啟縱目向著四周瞭望，然後輕聲道：
「沒有追兵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賈過城停了下來，道了一聲好，然後有嘆息道：「這就是族戰！」
古鑠沒有應聲，他現在很累。雖然爭鬥的時候沒有什麼消耗，畢竟消耗的都是體內的空間道韻，而他體內的空間道韻擁堵得太多。但是跟著兩個人跑的時候，就不適合用空間道韻了，總要和兩個人一起。這就需要他用本身的力量去跑，但他只是一個大乘期，而那兩個人卻都是地仙期。古鑠根本就追不上他們兩個，唯有拉的遠了，才用幾次空間閃爍，餘下的時間都是在用本體的力量跑。所以，他這個時候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恢復體力。
三個人都不再言語，賈過城和鐵旗服食了丹藥，運功調息。而古鑠則是開始一邊恢復體力，一邊領悟。
這是他從危機之中本能地使出空間神通之後，萌發的念頭。此時自己體內儘是空間道韻，是不是可以藉此將空間達到領悟得更深一些？
有了如此念頭，心中就有些迫不及待。在如此危險的仙界，現在唯一能夠讓自己多一份保命的資本，就是這空間神通。
大約一個半時辰後，賈過城和鐵旗已經恢復了修為。鐵旗的手臂已經長出來一小半。只是神色鬱郁，賈過城看到神色鬱郁的鐵旗道：
「你我雖然修為卑微，但既為人族，就要為人族出一份力。天明之後，我們便前往綠野城。」
鐵旗看著賈過城：「綠野城，守得住嗎？」
賈過城語氣錚錚：「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大不了一死。我輩修士，又何懼一死！」
鐵旗默然片刻，最終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了賈過城：「你說得對，我隨你去。」
「古道友……」賈過城看向了古鑠。
古鑠微微一笑：「我自然與你們同去。」
賈過城便心中鬆了一下，有著古鑠同往，他感覺安全了一些。大家並肩作戰，此時三個人之間的信任度都飛快的提升。賈過城也不再生疏道：
「古道友，我和鐵旗都是地仙期初期，你是什麼修為？」
古鑠苦澀一笑道：「我的身體遭遇了變故，現在……算是淬體境吧。」
「淬體境？」
賈過城和鐵旗眼中都現出不信，而且隱隱露出疏遠之色。
這不能怪兩個人，大家都同生共死了，而且我們也想要和你交心，你卻敷衍我們。
古鑠不想說出自己是飛升者，因為飛升而讓自己體內擁堵空間大道，這肯定不是正常狀況，就算並肩作戰過的戰友，也不能全交一片心。一旦這兩個人不小心將此時傳播出去，會引起什麼人對自己的關注，甚至覬覦，都是未知。所以，他神色認真道：
「我說的是真的。我現在因為某種原因，只能夠勉強使出一點兒空間神通，餘下的就剩下本體力量了。要說是淬體境肯定不對，但要說我不是淬體境，卻也不正確。我們三個並肩作戰過，你們也看過我釋放空間神通，我沒有欺騙你們的念頭，我又不傻。
實際上，我這麼說也知道你們不信，換做我，我也不信。」
賈過城和鐵旗聞聽，想想也是。
自己都看到古鑠釋放空間神通，古鑠又不傻，看來古鑠是真的有難言之隱。兩個人心中都不由擔憂，畢竟古鑠之前救過他們兩個人的性命。鐵旗便關切問道：
「那……能恢復嗎？」
「能！不過需要時間。」
「那就好！」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又不再言語，氣氛變得沉默。半響，賈過城嘆息了一聲道：「燭天城被破，人族損失太大了。」
古鑠現在不放過一絲打探仙界消息的時機，便開口問道：「為何？」
賈過城道：「因為燭天城有著一處飛升湖啊！」
「飛升湖？」古鑠心中一動：「賈兄，在下一介散修，見聞少，倒是聽說過飛升湖，只是不甚了解，能說說嗎？」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賈過城道：「古兄想必也知道，飛升湖就是下界修士飛升仙界的通道，他們從下界飛升，通過飛升通道，最終便出現在仙界的飛升湖中。
飛升湖有兩大效果。
第一個便是將飛升修士的本體堅韌度提升到人仙期。第二個便是將修士體內的靈力都轉化成仙元。」
古鑠心中就是一沉。
自己因為道心的緣故，沒有進入飛升湖。身體沒有提升為人仙期，體內更是充滿了空間道韻，別說仙元了，連一絲靈力都沒有。
那自己怎麼辦？
見到古鑠沉默，賈過城和鐵旗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趣。畢竟大家心情都停沉重的，兩個人便開始修煉了起來。
古鑠開啟縱目內視自己的身體，一絲一絲的觀看。隨後眉毛一聳，現出了一絲喜色。
這半個月來，道心在持續不停地吸收空間道韻，倒是讓自己的身體有著極小的一部分不再充斥空間道韻，而這極小的一部分此時已經充滿了仙元。
古鑠眉毛又聳了聳，他開始認真感知自己的身體，隨後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的身體堅韌度提升了，而且還是大幅度提升了。現在他的身體絕對不是大乘期極致圓滿，已經發生了質變。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本體現在達到了什麼程度，但是他知道，絕對不是大乘期，最差也是人仙期一重。
隨後他的心中恍然，這是空間道韻給自己帶來的效果。如此濃郁的空間道韻充斥在他的體內……
不！
簡直就是擁堵在他的體內，可以說無時無刻地都在淬鍊他的身體。這可是道韻在淬鍊，而且是飛升通道內的道韻，其淬鍊效果可想而知。
再想到自己體內極小的一部分仙元，如果自己的本體堅韌度沒有達到人仙期，體內也承受不住仙元。
自己這也是因禍得福了！
也不對！
古鑠搖了搖頭，如果自己正常飛升，進入飛升湖，根本不用像這樣一點一點的改變，在飛升湖一次性就蛻變了。
這麼說，自己還是錯過了飛升湖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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