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渺 089 三山一湖

    天境湖上，飛燕閣之中……

    陶飛燕用蘸有酒精的棉簽，幫著寒風清理手上的傷口。筆神閣 bishenge.com

    那一劍發力很猛，若不是真力保護，五根手指有可能被齊刷刷地切掉。

    「我以後再也不跟著你做這種事情了，瞧瞧，我不但幫不上什麼忙，還會拖累到你……你這手上的傷，沒有十天半個月，很難好利索，傷口很深，都見到指骨了……」陶飛燕輕輕地，用紗布將他的右手包裹起來。

    這一次深夜行動，打劫風境域林家的貨船，沒有想到，會碰上一枚貨真價實的風元石。

    紗布上有殺菌消炎的藥酒，引來一陣陣刺痛感，寒風強忍著，輕聲一笑：「我原本以為，只是打劫幾箱價值不高的風靈石，不曾想，那貨船上還有一枚風元石。遭遇殊死抵抗，場面才一度失控。」

    相對於空谷道場，修真世界異常強勢，雖然逾越不了天璽衍生的能量禁制，還是可以通過其它途徑，接管這裡。

    聖天門聯手易雲，一起扶持千幕府，進而掌控整個空谷道場，掠奪這裡的一切資源。

    陶飛燕坐在燈光下，纖纖玉手捧著雪腮，眼神如同雪光一般溫和，笑著：「其實，我在千幕崖那邊經營蔚然山莊和紅磨坊，還挺好的，沒有想過要成立這麼龐大的莫高集團，覺得自己還是太弱小了……沒有你在身邊，有些時候我都有點心灰意冷，不知所措……」

    作為千幕崖赫赫有名的小富婆，陶飛燕憑藉馴化靈蟲的獨門絕藝，生活安定，衣食無憂。

    寒風盯著她溫柔的眼神，輕聲細語，安慰說：「好吧，是我打擾了你清靜的生活……其實，我在空谷道場生活這麼久，有一段時間，和你有著同樣的想法……平平淡淡，安度此生！」

    「那你後來你的想法，怎麼變了，是什麼改變了你……」陶飛燕有點好奇。

    「兩個方面吧……首先就是藍希的出現，將我從夢中驚醒……」

    「奧，詳細說說呢，藍希姑娘到底怎麼喚醒你的……」一提到藍希，她顯得特別得精神，湊近一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飛燕閣之外，清風徐徐吹來，天境湖水，一碧如洗。

    寒風思忖片刻，回答說：「在空谷道場過了三年平平淡淡，與世無爭的生活，原本我身上的稜角，都打磨的差不多了，一點兒少年的銳氣都沒的。藍希一出現就把我劈頭蓋臉說了一通，讓我想起曾經風之城裡，獨一無二，氣勢如虹的那個寒風……」

    「藍希姑娘幫你找回了初心，找回曾經的記憶……」

    「是的呢，讓我突然之間明白，人是會改變的，容貌會變，心境也會悄然變化，要想做到不忘初心，堅持那個最好的自己，孜孜以求，還是挺不容易的……」

    陶飛燕點了點頭，有點明白，輕聲問道：「那你的初心是怎樣的，畢生追求的是什麼……」

    他想了想，回答說：「憑藉一己之力守衛風之城，和三千年前的風之子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風之子犧牲了自己，守住了莫高地帶……我覺得，自己可以力挽狂瀾，戰勝強敵，最後好好地活下來，榮歸風之城，成為風天大道凱旋歸來的英雄……」

    風之子視死如歸，守護莫高的故事，在東方大陸廣為流傳。

    依仗古岳峰，百米之高的巨大神像，正是風之子的。百米神像，潔白勝雪，神威不減當年，威風八面，俯視整個風之城。

    陶飛燕眼角流露出一絲崇拜的笑意，說著：「感覺好厲害，這麼有抱負，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還是有的……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要過上好日子，找一個如意郎君，相依相伴，是不是很世俗啊……」

    他莞爾笑著：「沒有什麼世俗之別，我只是不甘平凡罷了……」

    曾經的寒風，年少成名，齊名風之子的風系感知力，卓然不群，天命不凡！

    「除了藍希姑娘的出現之外，還有什麼改變了你……」

    「還有就是三七一家人，普普通通的一戶人家。」他抬起頭來看向窗外，看到燈火點點的三里屯，那是三七他們家所在的村落，空谷道場之中，這種小小村落，不計其數。

    陶飛燕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笑著問道：「不過是一戶鄉里人家，怎麼會改變你，給我說說呢……」

    他回憶起來：「我剛剛來到空谷道場的時候，無親無故，舉目無親。那時候的我才九歲，千幕府將我安排在了天境湖畔，守護著這裡的三千畝濕地。若不是三七一家，熱情相待，給了我家一樣的溫暖，說不定，我都沒有勇氣活下去……」

    小小年紀，經歷一生當中無法承受的磨難，天才隕落，逐黜風之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那你應該好好謝謝這一家人……」陶飛燕能夠感受到，他當時的心境，如同淒風冷雨一般，孤獨而悲涼。

    「是的，我也一直把三七和三十一當做兄妹一樣看待……」

    他釋然笑著：「其實他們一家，和我當時的情況相當，生活窘迫，日子過得很清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會其樂融融，有著活下去的勇氣，哪怕再苦再累，都覺得生活是有希望的……漸漸地，我對這家人有了很深的情感，以至於，我對空谷道場也有了一份情愫……你也知道，空谷道場和修真世界很不一樣……」

    陶飛燕明白，點了點頭：「和修真世界相比，空谷道場微微渺渺，這裡的人們沒有真力，若不是天璽的存在，守護著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凡人世界或許根本就不會存在……」

    物競天擇，強者恆強，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

    弱肉強食，茹毛飲血，世界如此殘酷無情……

    「你說得很對，空谷道場才是真正需要守護的地方，這裡平凡而平靜，以我所見，創造天璽的那個人，比風之子還要偉大……」寒風一語道破。

    陶飛燕有點不太明白，蹙起了眉頭，問道：「不是強者恆強，弱肉強食嗎，你覺得空谷道場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東方大陸，關於空谷道場一直眾說紛紜，沒有定論。

    按照世界演化的規律來看，修真法則趨於純熟的時代，空谷道場的存在有點雞肋。

    修真世界走在世界的最前沿，推動時代不斷前行。

    寒風眼中放著光芒，輕聲細語：「修真世界格局已定，數千年來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大主宰寰寧女神制衡東方大陸一萬三千年，聖天門依然強大，至今無從撼動。有時候不變比紛爭更加可怕，故步自封，沒有危機感，才是最大的危險……」

    陶飛燕聽得直搖頭，喃喃而語：「什麼危險，我有點沒聽明白，你是說修真世界有危險，是嗎……」

    寒風神色嚴肅起來，解釋說：「三千年前，修真世界在雪域帝國的入侵之下，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若不是風之子挺身而出，東方大陸早就支離破碎，不復存在……空谷道場的存在，不止是在守護這平凡世界，守護一份希望，或許，東方大陸最後的高地不是三山一湖，是空谷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