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契丹士兵自府中院落穿行而過,早已經趴在牆上多時的張寒城和叱羅蛇鶴悄然間進了院子。一筆閣 www.yibige.com
跟著,張寒城便帶著叱羅蛇鶴快速的靠近了蕭兀隆的書房所在,將窗子打開後,二人便依次竄入了書房之內。
叱羅蛇鶴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低聲道:「這裡便是蕭兀隆的書房了?」
張寒城點了點頭,去到了柜子所在,小心的打開了柜子,並示意叱羅蛇鶴過去。
叱羅蛇鶴連忙過去,接著就看到張寒城開始從其中取出一些木板以及各類的書本。
他抬手,從張寒城的手上接過了一張木板,道:「這上面都是契丹文字書寫的,我不認得契丹文字,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張寒城點頭,道:「所以我讓周姐姐叫個會寫字的人來,看看能不能先抄下來再找人看看。」
叱羅蛇鶴點了點頭,看向了柜子裡面的各種璽印,道:「這些璽印也都拿出來,我看看能不能找能工巧匠復刻出來。」
「好。」
張寒城應了一聲,當即便開始把東西往桌子上放,一邊放的同時,一邊記著這些東西所擺放的位置。
叱羅蛇鶴也不拖延,從靴管中抽出了紙,又取了一支毛筆以及早已裝好墨汁的小罐,開始拿過一塊木板,謄寫了起來。
張寒城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去到窗口處,觀察起了院落里的情況。
就這樣,從二更天開始,叱羅蛇鶴借著微弱的小油燈謄寫到了四更天。
他長出了一口氣,動了動手指和脖頸,道:「許久未曾寫過這麼多字了。這些木板上面的東西還好,已經謄寫完畢,就是這書冊上面的東西,還來不及謄寫。」
張寒城目光一閃,退了回來,道:「那明天吧,再看看有沒有機會。」
叱羅蛇鶴點頭道:「只能這樣了。」
當即,他拿過了桌上本就有的印泥,開始在紙上一個個的把璽印蓋在上面,這復刻璽印,不需要原本的璽印,只需要有這些璽印的印痕即可。
張寒城看了一眼天色,開始快速收攏起了桌上的東西,而後道:「叱羅大哥,天就快亮了,此處不宜久留,我這就送你離開。」
叱羅蛇鶴點頭,道:「對了,你說讓乞丐們編撰的那些話,是否可以開始傳了?就是有關於蕭魯直的那些。」
張寒城道:「當然,已經可以開始傳了。」
之前張寒城用話語稍微在蕭魯直和耶律璟之間挑撥了一下。
首先他在耶律璟那裡,提到了有關於不能夠跟隨耶律璟的事情,主要是讓耶律璟有些想要懷疑蕭魯直。
而顯然,張寒城的做法確實引起了耶律璟的一些變化,這兩天他除了跟張寒城學習摔跤之外,對蕭魯直根本不假以顏色,同時時而暗中向張寒城若有若無的詢問蕭魯直、蕭兀隆的情況。
而蕭魯直這裡,張寒城則先前讓蕭魯直懷疑耶律璟在懷疑他,懷疑蕭兀隆,這兩天也已經奏效,蕭魯直時常在張寒城和耶律璟分開的時候,就在私下裡詢問耶律璟是否說了些什麼,同時又在不斷地試圖討好耶律璟。
如此反常的舉動,落在耶律璟的眼中,就好像是蕭魯直在掩飾什麼一樣。
綜合下來,二者之間的猜疑和猜忌越來越深,這一切不過是張寒城起初在兩個人面前一人一句話而已。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外界傳說了有關於蕭魯直的一些事情。
可想而知,耶律璟就會容易信服這些市井之中的傳聞。
……
幾乎一夜之間,整個朔州城都開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議論與風言風語。
這些議論主要是談及蕭兀隆和蕭魯直的。
百姓們本就對蕭兀隆和蕭魯直這一對契丹人看不慣,只是不敢發作,從乞丐們那裡聽來了一些有關於蕭兀隆是土皇帝、蕭魯直自稱太子爺的說法之後,便開始添油加醋,在市井之間傳播了起來。
而百騎司中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趁著這個機會,開始三言兩語的在和一些小商販、百姓的攀談之中,夾雜了一些有關於蕭兀隆有一點想要趁著耶律德光在外,聯合耶律李胡篡位的說法。
百姓們本就生在亂世之中,經歷了中原的分崩離析,對於這種手足相殘,篡位奪權的說法十分的信服,當即開始一本正經的大談特談了起來。
這種變化,蕭魯直自然也從隨從的口中得知,一時之間陷入了驚恐當中。
嘭!
房間內,蕭魯直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胡說!這些話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本公子何時自稱太子爺!何時我父成了土皇帝!這些卑賤的漢人,竟然胡言亂語!」
稟告的隨從嚇了一跳,連忙道:「公子,現在外面都在傳這些事情,我看,要不然就將這些傳話的人都殺了吧?或者殺上一兩個,叫他們害怕,等他們害怕了,就不再亂傳了。」
蕭魯直道:「你說的有道理,只是此刻小王爺正在府上,這些話這些事情,如果傳到他耳朵里,那就糟了。他本來就有些懷疑我們,如此一來,王爺向皇帝稟報,我們家就全完了!」
隨從道:「那宜早不宜遲,小人這就馬上去殺幾個胡亂謠傳的人。」
蕭魯直眼中殺機縱橫,點了點頭,道:「行,你去吧。」
隨從正準備離開,門口卻響起了一聲推門的聲音。
一名身材高大,頭髮中摻雜著銀髮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門口,此人正是蕭魯直的父親,蕭兀隆,他的樣貌與蕭魯直有著幾分相似。
此刻,蕭兀隆眉頭緊鎖,眼中儘是疑惑之色。
「大……大人……」隨從急忙行禮。
蕭魯直道:「爹……你也聽說了?」
蕭兀隆冷哼了一聲,道:「此事連你都知道了,我作為掌管朔州城之人,豈會不知?」
蕭魯直道:「爹,我這就派人殺兩個胡言亂語之人,以此來嚇唬嚇唬其他亂說話的人,他們中原人不是說殺雞儆猴嗎?咱們就試試,看看他們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蕭兀隆轉身關上了門,道:「你怎能如此糊塗?我一猜你這裡就容易出問題,所以才馬上過來。」
蕭魯直微微一怔。
蕭兀隆皺眉道:「你如是真的殺了兩個人,你以為你會讓這些人停止亂說?或許會有些用處,但是更多的人會覺得,你爹、你,你幾個兄長確實有這樣的心思,朔州城這麼多的百姓,依然會把這種消息走漏出去。」
蕭魯直瞪大了眼睛,道:「爹,那怎麼辦?難道任由這些胡言亂語在外面瘋傳?」
蕭兀隆暗自咬牙,道:「現如今小王爺正在府上,這些話絕對不能讓小王爺聽到,你必須要想辦法,讓小王爺就留在咱們家,不要讓他出去閒逛,否則很容易就會聽到這些事情。至於外面的事情,我們想要管,也管不了,更不能殺人,只能當做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等到小王爺走了,咱們再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蕭魯直有些慌張,道:「這……王爺他不知道要在府上住多久,如果真的要住一兩個月,那豈不是要給他禁足?」
蕭兀隆嘆氣道:「如今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減少、甚至杜絕小王爺外出,具體怎麼做,就看你了,千萬也別觸怒了小王爺,知道麼?」
蕭魯直只能點頭道:「好,我知道了爹。」
蕭兀隆搖了搖頭,有些疲憊的離開。
他深知無法封鎖住朔州城這裡的流言蜚語,這世間在耶律德光的統治之下,也許這流言蜚語,此刻已經插上了翅膀飛往了耶律德光那裡。
蕭魯直先前告訴他,耶律德光也許有些懷疑他們一家,蕭兀隆只當是蕭魯直想錯了。但如果耶律德光真有懷疑,加上這些傳言,那耶律德光是否真的會懷疑?
無論如何,蕭兀隆都覺得,耶律德光畢竟和他出生入死,一同征戰,應該不會懷疑他的忠誠,所以他只寄希望於耶律德光對他的信任。
……
張寒城站在樹下,看著耶律璟一拳一腳的跟一名隨從練習著摔跤。
這隨從害怕耶律璟,不敢出手重了,每次耶律璟稍微一動,這隨從便齜牙咧嘴的倒在地上,然後又爬起來。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只覺得這隨從的表演拙劣萬分,無比的滑稽。
但耶律璟卻樂此不疲,其實耶律璟應該看出了這件事情,只是不願意點破而已。
張寒城的眸光閃動,目前他對蕭兀隆這裡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事實就是蕭兀隆對耶律德光的確是忠心耿耿。
在遼國的角度上說,蕭兀隆絕對是一名忠臣。
非但是蕭兀隆,就連他的兒子蕭魯直,也忠心耿耿。
結合蕭兀隆將自己的其他兒子送上戰場,可見其心究竟如何赤誠。
甚至,張寒城心中都有些佩服這樣的忠心,可有些事情,早已經註定好了,張寒城即便欣賞蕭兀隆一家的忠誠。
可是在這忠誠之外,還存在了蕭兀隆一家對朔州城百姓的壓迫,對中原人的敵視。
以及,先天上契丹人對中原的侵占。
張寒城覺得,有的時候立場更能夠決定對立與否,往往立場更建立在對與錯之上。
就好像他挑撥離間了兩個契丹人,這種有些卑鄙的手段手法,江湖上盛傳的理想中的英雄豪傑,應該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耶律璟一腳踢翻了那名陪練的隨從,道:「好了,沒意思,不玩了。」
隨從趕緊哎呦哎呦的起身,擦拭著嘴角的血漬。
耶律璟看向了斜凜等人,道:「此人陪我練摔跤受了傷,賞他些錢。」
話音落下,隨從頓時大喜過望,道:「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耶律璟擺了擺手,看向了張寒城,笑道:「黑子,我表現的怎樣?這摔跤也算是十分厲害了吧?」
張寒城點頭,道:「王爺的摔跤功夫確實一日千里,比從前厲害了許多。但……」
耶律璟目光一閃,道:「但什麼?」
張寒城道:「但,王爺雖然會了招式,卻缺少了實戰的經驗,如果真打起來,王爺恐怕會吃虧。」
耶律璟微微一怔。
後方,斜凜嘴角裂開,道:「你這小子胡說八道甚麼!如是真打起來了,王爺自然勇武無雙!」
張寒城瞥了一眼斜凜,沒有開口。
耶律璟這段時間十分寵信張寒城,斜凜自然十分嫉妒,此刻抓到了張寒城說耶律璟的不好,斜凜自然要踩上一腳。
不過,耶律璟倒是笑了笑道:「黑子,你說的對,這隨從跟本王比試摔跤,根本不敢與本王真正的打,本王沒有真正的對手,自然不知道真正廝殺、摔跤究竟是怎樣的。」
斜凜臉色難看萬分。
張寒城對耶律璟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他說實話,耶律璟反而可能會更愛聽一點。
耶律璟嘆息了一聲,道:「昔年我爺爺騎乘在馬上,彎弓打下了遼國的疆土,就算是我奶奶,也十分的厲害,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女子。而我爹,繼承了我爺爺的厲害,帶著我遼國的鐵騎沖入了中原,但輪到了我這裡,卻失去了那些厲害的騎射本事,就算我學了,卻也沒有實踐的機會,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到了朔州這麼遠的地方,結果,沒有一個人願意真心的與我打架……」
張寒城目光一閃,道:「王爺身份尊貴,別人當然不敢和王爺打架。」
耶律璟道:「那你呢,黑子,你可願意與我打架?」
張寒城搖了搖頭,道:「當然不願意,我不喜歡打架,最好天下間的人永遠也不打架那就好了。我學這摔跤,不是用來打架的。」
耶律璟道:「摔跤不是用來打架的,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張寒城道:「我也說不好。」
耶律璟搖了搖頭,道:「算了,連你都不願意跟本王打架,估計本王找不到對手了。」
張寒城看著耶律璟走到一旁,拿著毛巾擦汗,某些時候,張寒城並不反感耶律璟,因為他很像是一個正常的少年,也沒有到那種一言不合便要殺死其他人的程度,這一點至少比蕭魯直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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