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真尋了片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撓了撓頭,便準備離開。愛字閣 m.aizige.com
只是……
他才剛剛抬腳。
身後便突的響起了嗖的一聲。
恆真轉過頭去,餘光之中卻看到了一道黑影竄了過去。
這一下,他終於明白了,方才並非是他看錯了,而是真有個什麼東西在他周圍。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恆真驚恐萬分,只覺得或許是撞見了什麼鬼魅,連忙雙手合十,驚慌的念起了佛號。
瞬間!
那黑影接近了他,直接竄到了他的後方。
與此同時,恆真只感覺背後的衣衫被猛力一扯,而後,他便雙腳離地,被生生拖拽向了後方。
這拖拽的速度極快,令他的雙腿都一時間懸在了半空之中。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小僧……小僧我我……我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找錯了冤家,一定是認錯了仇人!」
恆真一邊感受著兩側的景物飛快倒退,一邊冷汗直流的驚恐求饒。
轉瞬之間,他便被拖拽到了附近的一處密林之中,然後,就再也來不及說話,等他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氣,便被一下子甩向了一處森冷無比的洞穴之中。
嘭!
恆真摔在地上甩了甩頭,看向了洞口的人影。
這身影高大壯碩,好似披頭散髮,令人看不真切。
恆真驚恐的向後退去:「阿彌陀佛……你你你……或許是我往世的冤親債主……我我我已經輪迴,上輩子做的錯事……我並不知情,若若是有什麼對你不起,小僧向你賠罪了。」
說著,恆真便急忙跪在地上,嘭嘭嘭嘭的磕起了頭。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生怕這隻惡鬼過來直接將他吃了。
不過,馬上,他便聽見身前也響起了嘭嘭嘭嘭的聲音。
恆真這才張開眼睛,停止了磕頭的動作,朝著前方看去。
卻見到前方正有一個滿面鬍鬚,頭髮凌亂,臉上髒兮兮之人正瞪著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看。
恆真咽了一口口水,跟漢子大眼瞪著小眼。
突然間,這漢子竟突然間傻笑了起來。
恆真愣了一下,撓了撓頭:「你你你……你是……」
漢子盯著恆真歪著頭,忍不住伸手,摸向了恆真的腦袋。
恆真有些驚慌,但卻不敢動彈,只能任由這漢子摸他的腦袋:「這這這位施主您……」
漢子歪頭,一邊摸著恆真的腦袋,一邊做出了思考之狀。
恆真完全不知所措,一時之間只能傻眼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如是張寒城在此,定能認出這漢子,便是瘋僧無疑。
那一日瘋僧從參合莊之中逃出以後,便一路到了洞庭湖,參合莊出來的人四處搜尋,自然根本沒有能力抓住瘋僧。
自那之後,瘋僧便一直就在洞庭湖附近,此處山洞,便是他自己找到的住處。
方才他在洞庭湖處亂跑,便看見了恆真,因為恆真是小和尚模樣,所以他便觀察過後,將恆真一把抓了回來。
恆真想了老半天,也不知道瘋僧是什麼意思,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瘋僧,道:「這位施主……我的腦袋被你摸疼了……」
瘋僧按著恆真的腦袋轉來轉去,完全無視恆真說話,依舊思考著。
恆真有些害怕瘋僧,不敢言語,只能默默忍受。
好一會兒,瘋僧才放下了手掌,對著恆真道:「阿……彌……陀……佛……」
恆真連忙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瘋僧念叨著,似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頓時嘿嘿嘿的笑了起來,然後便豁然間起身,朝著山洞外飛奔而去!
恆真忍不住想要撓頭,但馬上就放下了手掌,他的腦袋確實被瘋僧摸的有點疼,直至此刻,恆真還是一頭霧水。
不過,一想到瘋僧跑了,他連忙起身,趕緊趁機離開了這處山洞。
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也顧不上找什麼吃的,他便馬上順著原路返回。
……
破舊的漁船之上,張寒城雙掌緊貼著法慧禪師的背部,為法慧禪師梳理著經脈。
法慧禪師面色蒼白,神情之間略有痛苦。
恆真慌慌張張的從蘆葦中鑽了出來,忍不住朝著後方又看了看,才再次回頭,看到張寒城和法慧禪師後,他便鬆了口氣。
張寒城張開雙眼,緩緩的收回手掌,跟著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法慧禪師張開眼睛,虛弱的抬起手,撐住了漁船一側的板子道:「多謝師侄了。」
張寒城道:「是我應該做的,師伯的經脈……」
法慧禪師道:「我已看開了,不過是此生不能再鑽研武學而已,這樣也好,餘生能夠好好的感悟佛法。」
恆真連忙跑過來,道:「師伯祖……小師叔……方才,方才……」
張寒城轉過頭,看著恆真,道:「怎麼了?」
恆真咽了口口水,道:「我本是要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誰知道方才出了這蘆葦叢以後,便碰見了一個怪人,然後,然後我便被他抓走了,扔到了一個山洞裡。」
張寒城頓感疑惑。
恆真道:「然後,然後我以為他是我往世的冤親債主,來找我索命,就對他磕頭,然後,他又對我磕頭,之後就一直摸我的頭,然後他就笑著走了。」
張寒城感到有些詫異,法慧禪師也疑惑無比。
恆真看向了法慧禪師,道:「方才,方才那會不會真是我的冤親債主,他見了我誠心,所以他就不殺我了?」
張寒城道:「那人什麼樣子?」
恆真道:「他他……臉上髒兮兮的,很壯……披頭散髮,滿臉都是鬍子,他還會念佛號……」
張寒城眸光一閃,立時間想到了在與慕容龍城拼鬥內力正兇險之際,慕容龍城提到過瘋僧並沒有死,而是趁機逃跑的事情。
當時,張寒城根本不相信慕容龍城,甚至慕容龍城還賭咒發誓了。
現在看來,恐怕慕容龍城並未說謊。
當即!
張寒城便直接抓住了恆真的手臂,道:「那山洞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
法慧禪師目光一閃,道:「師侄的意思是?」
張寒城轉過頭,道:「希望是我師父。」
恆真這才反應過來,道:「難道說,是師叔祖?我這便帶小師叔去那山洞處……」
……
張寒城經歷了一場大戰,只是簡單調息,途中又為法慧禪師輸送了真氣,此刻正是無力之時。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要第一時間看看山洞中的人到底是不是瘋僧。
這一點對於張寒城來說太過重要。
恆真攙扶著張寒城走上山坡,順著幾棵樹中間空隙的位置鑽入,然後,便到了山洞的一側。
「就是這裡了,小師叔。」恆真開口道。
張寒城勉力從恆真那裡抽回手臂,便扶著樹木,踉蹌的走了過去。
山洞裡一片漆黑,一些風沖入山洞之後,便會發出一陣陣的悶響聲。
他緩緩走入山洞之中,向四周觀察了起來。
此處與野獸居住之地無異,唯獨多了一樣東西。
那就是在一側的地上,擺著一塊石頭,這石頭相對平整,尤其是大小,恰巧與枕頭相差不多。
張寒城越發的激動了起來,這裡的確住了人,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在這種地方酣睡。
正想著,山洞口響起了腳步聲。
恆真與張寒城同時轉過頭去。
洞口處,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裡,歪頭看著張寒城與恆真。
恆真連忙道:「小師叔!就是他了!就是他將我抓過來的!他是師叔祖麼?」
張寒城怔怔的看著瘋僧的輪廓,眼眶瞬間便有些泛紅,鼻子也微微酸楚了起來:「伯伯……」
瘋僧原本歪著的頭頓時正了過來,然後便猛地朝張寒城沖了過來,接著便一把將張寒城緊緊抱住。
「嗚嗚……」
「嗚嗚嗚……」
「啊啊啊啊啊……」
瘋僧死死抱著張寒城,立時間嚎啕大哭了起來。
張寒城被瘋僧勒的喘不過氣,想要掙脫,卻只覺得無力,聽著瘋僧的哀嚎聲,他心中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卻又不忍掙脫了。
這哭聲里,張寒城聽出了幾分責怪之意。
瘋僧被一個人留在了洛陽,然後,又被送到了少林寺,之後,又被少林寺的人送到了慕容龍城這裡。
這期間,瘋僧一定吃了許多的苦頭。
這一切,張寒城只覺得都是自己造成的。
終於,瘋僧鬆開了張寒城,然後就傻笑了起來。
張寒城大口喘息了兩下,然後又劇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不過,目中卻滿是笑意。
……
法慧禪師虛弱的躺在船上,無力的看著高處的星空,他竟覺察到了一些寒冷。
從前,以他深厚的內力,即便是在冰天雪地里,也不會感到寒冷。
這種無力,羸弱的感覺,令他想起了數十年前,未上少林寺時候的光景。
那時,他還是一個孩子,父親早死,母親帶著他和未曾斷奶的弟弟四處討生活,有的時候,便會睡在四面皆風之處。
那感覺與現在相比何其相似?
法慧禪師幽幽一嘆,認真的感受起了這種久違的感覺。
……
日薄西山,洛陽城巷道盡頭來了一個牽著馬匹之人。
此人穿著一身書生厚襖,但皮膚和面容卻略顯黝黑,他左右查看著各家的匾額。
最終牽著馬,停在了趙府門口之處。
沉吟了片刻,他便鬆開馬繩,走上了台階,抬手叩了叩門。
負責看守趙府大門的陳伯緩緩打開了門,看向了門口之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書生頓時抱拳,恭謹道:「先生好,在下乃是河東柴榮,與趙府二公子是舊識,又知張寒城張兄弟先前或來過此處,所以途徑洛陽,特來拜會。煩勞先生通報一聲。」
陳伯頓時道:「豈敢豈敢,請柴公子在此等候,我這便去告知二公子。」
……
屋子裡,趙九重以一隻耳朵貼著賀凝的小腹,眼珠忍不住的轉著:「我已經等了這麼久,她怎麼還未踢我?」
賀凝噗嗤一笑,道:「許是她睡著了。」
趙九重這才戀戀不捨的將腦袋挪開,失望道:「誒,你就好了,她在你的肚子裡,所以她動了你都知道,我卻什麼都不知道,這老天真有些不公平。」
賀凝道:「你呀,還說呢,你現如今也不看書了,只想著她何時降生,懷胎十月,你每日這般惦念,又有什麼用處呢?」
趙九重道:「怎麼沒用?我不巡視一番,她降生之後,如何知道我是她爹?」
賀凝捂嘴一笑:「又在說胡話了。」
「二少爺!」
門口響起了陳伯的聲音。
趙九重偏頭,嘆了口氣道:「一定又是義兒,他整日跑來找你,都害你無法休息了。」
賀凝道:「這是哪裡的話,義兒是喜愛讀書,來跟我學念詩。如是你會的話,便不必我來教他了。」
趙九重撇了撇嘴:「詩詞歌賦有什麼用?男子漢大丈夫學那些東西作甚?」
「二少爺!」
「來了來了!」趙九重無奈的喊道。
賀凝道:「義兒是想要長大了做個翩翩公子,才不做你這莽漢。」
趙九重撇了撇嘴,慵懶的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向了門口,將門打開,不耐煩的看著陳伯。
陳伯道:「二少爺,有一位來自河東,名叫柴榮的柴公子前來拜訪。」
趙九重驚訝道:「柴大哥?他來了?在什麼地方?」
陳伯道:「正在門口處等候呢。」
趙九重連忙奪門而出,快步奔向了趙府門口,他大步流星,很快便到了門前,一眼便看到了門口的柴榮,驚喜道:「柴大哥!」
柴榮微笑的看著趙九重,抱拳道:「趙兄弟,好久不見了。」
趙九重驚喜萬分,道:「想不到柴大哥竟然來了,柴大哥快請進來。陳伯!陳伯!幫柴大哥牽馬!多給馬兒餵些糧草。」
柴榮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隨著趙九重進入了趙府之中。
趙九重道:「柴大哥從河東來到洛陽是?」
柴榮道:「實不相瞞,我此次其實是來尋張兄弟的。」
趙九重道:「啊?尋我兄弟?」
柴榮道:「不錯。據我所知,張兄弟來了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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