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宅,每天乖乖待在籠子裡安分守己那是最好。
如果不宅,鬧著要出去要自由那就強制性關在籠子裡,逃出去也要抓回來。
總之。
乖就好。
不乖就強行變乖。
而且談不上傷害,甚至物質條件還不錯。
於是籠子裡的一部分人開始妥協。
以及安撫其他不肯妥協的人,告訴他們知足常樂,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自由有什麼好?
還得風吹日曬受苦受累。
籠子裡不怕風吹雨打冬暖夏涼有吃有喝不香嗎?
漸漸地。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
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奢求過多。
其實。
這根本是兩碼事。
一種是物質條件帶來的幸福。
另一種則是遵從本心追求自由帶來的幸福。
兩者原本並不是非黑即白不可兼得的東西。
只不過被故意誤導成一種。
先把物質條件定義為幸福。
然後再問要幸福還是要自由?
誰規定追求自由就一定會失去物質條件風吹日曬了?
這是強行把兩種互不相干的東西混為一談。
逼著人做選擇。
還美名其曰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變得麻木。
閉上眼。
忘記曾經追求過的東西。
衛軒現在就遇到了這樣的困惑。
他糊塗了。
混亂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
還是像老爸說的那樣,世上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哪有那麼矯情。
先顧好眼前的生活。
有飯吃就不錯了。
何況味道還不錯!
別叛逆別胡鬧。
乖!
衛軒懵懵懂懂地跟著爸媽一起吃晚飯。
懵懵懂懂地回臥室思考人生懷疑自我。
。。。
一家安靜整潔的西餐廳中。
余笑笑被母親梁彩鳳拉來見一個據說是主任牙科醫生的青年才俊。
約好7點見面。
結果到了7點半還沒人影。
余笑笑在餐廳里坐得手腳冰冷,忍不住想起身走走。
梁彩鳳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回了椅子上:「幹嘛?安靜坐著!」
余笑笑無奈地抱怨了一句:「早就說不來了,乾等半小時又冷又餓,我還不如在家吃水煮麵。」
「急什麼急!你媽我等了26年都沒說什麼,你這才半小時著什麼急?」梁彩鳳冷著臉斥道。
余笑笑糾正:「哪有26,我今年才24歲!下月過完生日才25呢!」
梁彩鳳沒理她的插科打諢,仿佛抓到老鼠的貓,逮著機會使勁責備:
「平時讓你跟我出來見見人,你總說忙忙忙沒時間。」
「現在好了。」
「離職了!」
「這下總有時間了吧?」
聽到這裡,余笑笑不滿地蹙眉:「不是說好不提離職這事了嗎?」
誰知梁彩鳳壓根不接她的話茬。
自顧自說了一長串:「要我說離的好!那麼個破前台他們不開除你我也早就想叫你走了,什麼東西嘛本來還以為待在大公司里遇見好小伙的機會多些,結果每天上班下班男朋友沒見著,倒是年齡越來越大,現在你把自己耽誤了,輪到別人來挑你了!」
「哎呀你別說了!」余笑笑越聽越刺耳,跺腳發脾氣道:「還嫌我不夠煩嘛!你再說我就走了!」
話音未落。
餐廳前方快步走來一名男士。
人還沒到桌前,聲音就先響起:「梁阿姨實在不好意思,最後一個病人比較麻煩拖了很多時間,來晚了來晚了。」
梁彩鳳連忙拉著余笑笑起身,滿臉笑容地打招呼:「沒有沒有,我們也堵車,剛到沒多久。」
「媽。」余笑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都七點多了堵什麼車?何況城西這邊平時也不怎麼堵。」
「你閉嘴!」梁彩鳳大聲呵斥,尷尬地罵道:「瞎說什麼呢沒堵車我們剛剛路上那麼久才到?你趕緊跟人打招呼!」
對面男士倒不在意。
臉上帶著微笑,主動伸手跟余笑笑自我介紹道:「笑笑你好,我叫吳勉,自勉的勉。」
余笑笑自勉地笑了笑,勉勉強強地伸手跟人搭了一下。
如此明顯的情緒,導致胳膊上又挨了老媽一巴掌。
吳勉依舊沒有在意,回頭招呼服務員點餐。
點餐過程中。
梁彩鳳有意無意地打聽著吳勉的工作與收入情況。
吳勉一邊保持微笑,一邊簡簡單單地表示如果努力一點每月多多值班,收入差不多能有10萬左右。
這個數字一出。
不說梁彩鳳。
連余笑笑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月入十萬?
這要不是吹牛就有點嚇人了!
牙科醫生這麼賺錢的嗎?
反觀吳勉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充分展現了其良好的個人素養。
他仔細詢問了余笑笑和梁彩鳳的喜好與忌口,有條不紊地點完了三人份的全餐。
等餐的過程中又介紹了自己的家庭環境與個人積蓄。
得知吳勉是家中獨子。
自己名下又有一套就快還清貸款的大戶三居室和一輛三十多萬的好車。
梁彩鳳雖然早就在介紹人那邊聽到過這些信息。
此時再次聽到仍然樂得嘴都合不攏。
就差把女婿喊出喉嚨了。
見余笑笑像個榆木疙瘩一聲不吭。
梁彩鳳氣得不行。
起身佯裝上廁所,悄悄掐著余笑笑低聲吩咐:「給你十分鐘時間,等我從廁所回來如果你倆還沒成,今晚你跟我回家,我讓你爸教訓你!」
余笑笑只能苦笑著點了點頭。
表示自己盡最大的努力。
等梁彩鳳離開。
前餐也正好開始上桌。
吳勉優雅地使用餐具安靜用餐。
余笑笑看著他,鼓起勇氣開口道:「吳大哥,其實你的條件真的很好,以你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缺對象吧?怎麼會需要人介紹相親呢?」
吳勉沒有馬上出聲。
咽下嘴裡的食物,又放下了餐具,這才緩緩抬頭。
看著余笑笑,臉上原本和煦有禮的微笑逐漸變得古怪。
只聽他輕笑著說:「放心,我根本看不上你。」
余笑笑愣住。
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吳勉笑著搖了搖頭。
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
看了看洗手間的方向。
隨即微微前傾身體對余笑笑冷笑道:「你說得對,我不缺對象,以我的條件隨便勾勾手不知道多少女人撲上來。」
余笑笑皺起眉頭。
心裡有些不悅。
她儘量平穩情緒追問道:「那你為什麼答應來相親呢?白白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不不不,怎麼會浪費呢?」吳勉坐回位置,表情輕蔑地看著余笑笑說:「我就喜歡看你們這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求而不得的模樣,這算是我工作之餘最大的樂趣了吧。」
余笑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終於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這根本就不是來相親而是來找樂子解悶的!
她點了點頭。
懶得解釋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努力壓著怒火道:「真夠無聊的,看來你病得不輕,你們醫院找你這種人做醫生,我真替他們感到悲哀。」
「罵,用力罵。」吳勉笑道:「你罵得越凶我越興奮,無能狂怒最有意思了,讓我看看你的詞彙量。」
「我才懶得罵你。」余笑笑冷哼:「我會把你的真實面目統統告訴我媽,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你到底有多麼差勁跟變態!」
吳勉不屑地笑著說:「隨便,不怕跟你說,其實我早就習慣每次相親時長輩們對我喜愛有加的眼神,以及像你這樣的女人被長輩訓斥的樣子,因為在他們眼裡,我絕對是優質人選,相親失敗一定是因為你而不會是我。」
「那你等著瞧吧!」余笑笑雙手環抱,厭惡地扭頭不再看他。
見她竟然沒有暴怒。
而是冷靜下來不出聲。
吳勉有些意外。
他扭頭看了看四周。
伸手拿起余笑笑面前的水杯,悠悠然地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在余笑笑厭惡的注視下,他漫不經心地笑著說:「還有時間,我再跟你繼續講講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等你媽媽回來,我會裝作受害者的模樣,承認你所說的所有一切,並向梁阿姨道歉說我真的很滿意你,但不知為何你很討厭我,可能是我做得不夠好。。」
說到這裡。
他頓了頓。
看到余笑笑起身想要離開桌子。
吳勉不緊不慢地補了一段話:「今天晚上你一定會受到最爽的對待。」
「而過了今天。」
「我會看心情挑選明或後天。」
「到時無論你會不會來我醫院鬧事,我都會主動找你媽媽道歉。」
「說對不起我不該去相親招惹您女兒的,如果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向你們賠禮道歉,請您女兒別再來我醫院鬧事了,對大家的影響都不好。」
「你猜,聽完我的話,你媽媽會怎麼對你?」
吳勉說完話,看著余笑笑,臉上露出一種病態的得意。
余笑笑終於忍無可忍。
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往他臉上潑去。
卻見吳勉早有準備似地閉著眼睛湊上來,完完整整地將所有水接下。
他剛剛試過了,水溫正好,不冷不熱。
用毛巾輕輕擦乾眼周水漬,吳勉看了眼洗手間,臉上換回謙遜的微笑,輕聲對余笑笑說:「一杯水,換你買下這一餐的賬單,很公平吧?」
「你做夢!」余笑笑快氣死了,站在原地等著老媽出來就要走人。
吳勉卻只笑了笑,安靜地拿著毛巾擦拭。
很快。
梁彩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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