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城洗完澡出來,臉色依舊很不好看,沉著臉一面擦頭一面走到沙里坐下。
小希正在廚房裡收拾,聽見聲音連忙跑出來,討好一般地接過他手裡的毛巾,「我給你擦頭啊!」
沈青城由她去,坐在那裡沒有動餐。
小希瞅見毛巾下的那張臉始終面無表情,於是擦著擦著便坐到他身上,低頭吻住了他斛。
誰知道才剛剛親到,沈青城忽然就轉開臉,避開了她的吻。
「青城哥哥……」小希不由得向他撒起嬌來,「對不起嘛,我不該瞎出主意,不去就不去,你不要生氣了。」
沈青城卻依舊沉默不語,小希又在他腰間揉了兩下,他還是不為所動,她不由得微微撇了嘴,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看著他。
誰知道沈青城直接就將她抱到了旁邊,拿著毛巾轉向旁邊,自顧自地擦起了頭。
小希還想重新抱住他的時候,門外卻忽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兩個人動作不由得都微微一頓,隨後小希還是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問了一句:「誰啊?」
「沈希,是我!」外頭傳來一個明亮的女聲,「倪萱!」
小希聞言,不由得又是一怔,轉頭看了沈青城一眼之後,打開了門。
倪萱站在外頭,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兩個袋子,「我買了龜苓膏,給你和你哥哥拿了兩個過來。」
「這怎麼好意思啊?」小希咬唇笑笑,「謝謝你。」
倪萱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隨後探頭往房間裡看去,「你哥哥回來了嗎?今天我跟你說的事怎麼樣?」
小希聽了,臉色不由得微微一僵。
屋子裡,沈青城倏地站起身來,徑直回到臥室,「砰」的一聲摔上了房門。
倪萱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看向小希,「你哥哥怎麼啦?」
「他不想去,怪我瞎出主意,所以生氣。」小希低聲說著,隨後才又道,「你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好啊。」倪萱立刻笑著點頭,走了進來。
「這麼好的工作,你哥哥幹嘛不答應啊?」坐下之後,倪萱往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問小希。
「他可能不喜歡吧。」小希也沒辦法多說什麼,只能這麼解釋。
「哦。」倪萱點了點頭,道,「那也是沒辦法。」
兩個人坐在沙里聊了會兒天,沈青城始終沒有走出房間,時間有些晚了,倪萱也坐不下去了,只能起身告辭。
送她出去之後小希才回到臥室,卻見沈青城已經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仿佛已經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地也坐了上去,靠著沈青城躺下來,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他清晰可見的鎖骨。
沈青城直接就翻了個身,將後背留給她。
小希忍不住又撇了撇嘴,終於沒有再打擾他,獨自一個人悶悶地躺著。
第二天一早沈青城就起床出了門,沒想到剛剛走下樓梯,忽然就聽見身後有一個女聲在喊:「帥哥!」
沈青城沒有回頭,徑直往外走的時候,卻忽然有一隻手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嗨,我在叫你啊!」
轉過頭時,沈青城看見了一張俏麗的容顏,掛著嬌俏的笑容,眨著眼看著他,「你好,我叫倪萱,我跟你妹妹沈希是朋友。」
沈青城眉頭微微一皺,眼睛裡分明閃過一絲厭惡,轉頭就繼續往前走。
「哎!」倪萱卻並不打算放棄,繼續追上他的腳步,「你叫沈青城是吧?我每天都看見你呢!我在美院上學……」
倪萱一路走一路說,沈青城卻仿佛什麼都聽不到,始終大步往外走著,倪萱還在身後自顧自地說著,沈青城已經直接上了一輛公交車。
倪萱這才頓住腳步,有些無奈地看著公交車上那個冷漠的背影,卻絲毫不氣餒,只是聳了聳肩,轉頭往自己的學校方向走去。
下午倪萱在小希幫忙的麵包店又見到小希的時候,便又說起了沈青城,「你哥真是太酷了啊,今天早上我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我!」
沈青城昨晚和今早都不理她,小希今天心情
也悶悶的,聽到倪萱這麼說,便不由得問了一句:「你早上見到他了?」
「對啊!」倪萱點了點頭,「我跟他說了一路話,他也不理我,可真是打擊到我了……」
她這麼說著,眼裡卻閃過一抹嬌羞,小希看見眼裡,這才仿佛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什麼。
眼前這個漂亮的大學生,該不會是喜歡上沈青城了吧?
*
倪萱買了一塊麵包回到住的地方時,卻忽然遙遙就看見了沈青城的身影,她看著他上了樓,回到房間裡,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平常她多半都是早上見到他,晚上見到他的時候,多半是在下面乘涼的時候,他每天都回來得很晚,沒想到今天倒是趕了個早。
倪萱徑直就來到了沈青城和小希的門前,叩響了房門。
房門很快打開,裡面露出沈青城英俊而冷漠的容顏,他只看了她一眼,不等她開口,便直接道:「她不在。」
說完他就準備關門,倪萱卻連忙道:「我知道呀!她還在麵包店裡面呢!我是來找你的,我想跟你說說當模特的事!」
她一面說話的時候,那扇門也一面在關緊,倪萱心頭已經在嘆息了,沈青城卻忽然又拉開了門,沉眸看著她,「什麼麵包店?」
「附近那間心語麵包啊!」倪萱見他重新打開了門,立刻笑著說道。
沈青城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小希傍晚時分才從麵包店回家,路過一家熟食檔口的時候,想著沈青城心情不好,便買了兩樣熟食準備回去加菜哄哄他。沒想到她剛走到家門前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她連忙打開門,卻看見了和沈青城一起坐在沙里的倪萱。
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兩道熱氣騰騰的菜,色香味俱全的模樣,既不是她能做出來的,更不可能是沈青城自己做的。
「沈希,你回來啦!」倪萱看著她,笑了起來,「我剛剛做晚飯,做多了一些菜,所以給你們兄妹倆送了一些過來,你快來嘗嘗!」
小希聞言,不由得咬了咬唇,看了沈青城一眼。
沈青城只看了她一眼,便轉開了臉,而倪萱坐得離他很近,他卻仿佛沒有什麼反應。
她心頭不由得有些惱火,咬了咬唇,才道:「謝謝你啊,倪萱。」
「不用客氣。」倪萱笑著回答,卻又轉向了沈青城,「大家是鄰居嘛,當然要相互關照啦!」
沈青城沉著臉,並沒有看她。
小希這才走進來,將自己手裡拎著的熟食袋子放到了桌上。
倪萱見了,便站起身來道:「那我不打擾你們吃晚飯啦,等你們吃過晚飯,我再來取盤子。」
她這麼說,本來是覺得小希一定會開口留她一起吃飯,誰知道小希聽完,卻只是點了點頭,回答道:「好。」
倪萱頓時就沒辦法留下了,只能悻悻地站起身來,走出了門。
小希送她出去之後,關上房門,才又轉頭看向了沈青城。
誰知道她還沒開口,沈青城反而先說了話:「你去哪兒了?」
小希一怔,回答道:「買菜啊。」
沈青城看了看表,這才終於看向她,「我下午四點回來的,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你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去買菜?」
小希心頭不由得一震,瞬間忘了剛才倪萱的事,想了想,轉移話題道:「那你今天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
沈青城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我讓你住這樣的地方,過這樣的生活很委屈你?」
「我沒有……」小希聞言,登時就有些慌了,上前抓住了沈青城的手,「我怎麼會這麼想呢?」
「為什麼不會這麼想?」沈青城看著她,「我帶你離家出走,承諾過你的通通給不了,到頭來還要你打工來貼補我。怎麼會不委屈?跟著我這麼沒用的人,不覺得很憋屈嗎?」
「我沒有!」小希連忙道,「我只是看你這麼辛苦,我卻每天坐在家裡無所事事,所以才去麵包店幫幫忙而已——」
沈青城卻一下子摔開了她的手,「你要是覺得辛苦,你可以離開,回到淮市,回去找
你的伯父伯母,他們可以繼續給你優渥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我沒有!」小希連忙重新拉住了他的手,「我沒有覺得辛苦……我怎麼會覺得辛苦呢?我只是捨不得你每天早出晚歸,做那麼累的工作而已!我只是想稍微給有點收入,減輕一點負擔——」
「負擔?」沈青城忽然冷笑一聲,「抱歉,我真是沒用,竟然讓你覺得負擔。」
「不是!沒有!」小希終於急了,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青城卻再度摔開了自己的手,轉身就出了門。
「青城哥哥!」小希急急地要追出去,腳下卻被絆了一下,她只聽到一聲「砰」的關門聲,隨後就摔倒在地上,忍不住低低地哭了起來。
不是不委屈的。
這樣的日子的確沒有在兩個人的寄望之中,可是她卻真的從來沒有覺得苦過。論苦,還有什麼苦得過孤獨?只要有他陪伴,過什麼樣的日子她其實都不在意!
可是他卻這樣在意。他還強行將他的在意加諸她身上,沖她脾氣,甩開她的手,摔門而去……
而說到底,是她將這樣的生活帶給他的。所以現在,他後悔了?
小希伏在地上,只覺得越想越傷心,終於忍不住失聲哭了出來。
這天晚上,沈青城徹夜未歸。小希哭了大半宿,早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屋子裡依舊只有她一個人。
她勉強起身,收拾好自己回到麵包店幫忙,到傍晚匆匆回到出租屋,沈青城依舊不在,可小希卻在家裡找到了他回來過的蹤跡。
房間的垃圾桶里有一個一次性飯盒,說明他回來了,還在家裡吃過東西,可是等她回來,他卻又不在了。
小希忍不住又紅了眼眶,收拾了一下屋子,晚飯也沒有吃,躺在床上忍不住又哭了許久。
這天晚上沈青城依舊沒有回來。往後的一連幾天,小希每天晚上都等不到他回來,相反每天傍晚回家,都能找到他白天回來過的蹤跡。
她心頭不由得更加委屈傷心,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不想見到自己,才會這樣徹底地避開她。
這樣過了幾天之後,小希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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