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班,佳期的精神顯得並不好,鍾嘉慕一見她的樣子就忍不住皺眉。
「姐,你怎麼回事?昨天不是已經休息了一天嗎?為什麼臉色還這麼難看?生病了?」
「沒有。」佳期低低應了一聲,坐上車,拉過了安全帶系好耘。
「沒有生病?」鍾嘉慕的臉色便沉了下來,「那個人欺負你了?踝」
「沒有。」佳期立刻看向他,原本有些迷離的神情瞬間變得認真起來,「沒有的事。」
鍾嘉慕見她這樣的神情,大約也就信了,可是見她臉色實在不對,忍不住又道:「那你到底怎麼回事呀?臉色為什麼這麼差?」
「沒休息好臉色當然差。」佳期只是迴避,「我真的沒事啦,你好好開車。」
鍾嘉慕聽了,忍不住又道:「那不如別去上班啦,回家休息。你這身體實在太差了,愁死我了可真是。」
「你愁什麼呀!」佳期輕輕打了他一下,「別故作深沉,快走吧!」
鍾嘉慕卻只是連連嘆息。
沒想到這天上班,趙懷曼那邊卻突然接到了一個好消息。
趙懷曼正在化妝間化妝的時候,楊蕊忽然興沖沖地跑了進來,「懷曼,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趙懷曼還沒開口,鍾嘉慕先好奇地搶先問道。
「電視台有一個去美國培訓的主持人名額,上一次送人去美國培訓是五年前,送去的人是陳凌!」
「所以呢?」趙懷曼似乎並沒有掌握到什麼有效信息。
「所以?所以陳凌受訓回來之後就受到了力捧,成為了現在的一哥!懷曼,如果這次機會被我們爭取到,那林水彤跟你之間的距離,可一下子就會被拉開了。」
趙懷曼聞言,卻只是微微一笑,「怎麼可能呢?我現在幾檔節目在身,新接手的這檔才剛開始,更不肯能丟開。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我。」
「你不爭取怎麼知道?」楊蕊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林水彤同樣有幾檔節目在身,可是這消息剛剛傳出來,就有人看見她走進了台長的辦公室!懷曼,我知道你不想爭什麼,可是入了這一行,你不爭,也許不久以後就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就算林水彤真的成為你口中所謂的一姐,靠她一個人也是撐不起一間電視台的,我又怎麼會沒有立足之地?楊蕊,你別太緊張了。」
「懷曼,我是你的經紀人,我希望能夠為你安排更好的發展路線和方式,可是你總是這種消極的態度,我有時候真不知道我這個經紀人到底有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們合作了這麼多年,我以為你應該會了解我的個性習慣,為什麼到現在我們還要因為這樣的事情起爭執?」
「那是因為我越來越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
「我不認為我現在的發展有什麼問題。」
「但是明明可以發展得更好!」
「靠非常手段換來的提升,我不要。」
化妝間裡的空氣瞬間緊張起來,趙懷曼向來溫柔和氣,但堅持起來也絕對沒有轉彎的餘地,不過這麼久以來,鍾嘉慕倒是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強硬的態度。
他忍不住轉頭看了佳期一眼,卻發現佳期竟然在這種緊張的關頭失了神!
那邊楊蕊和趙懷曼還處在緊張的氛圍之中,鍾嘉慕正準備喊醒佳期來救場,化妝間的門忽然被敲響了兩下,隨後出現在門口的竟然是台長的秘書艾琳。
「懷曼,陳台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你儘快上來啊!」
這句話瞬間化解了屋中的緊張氣氛,楊蕊神情瞬間破冰,「艾姐,什麼事勞煩您親自下來通知啊?打個電話不就好了?」
「順便嘛!」艾琳笑笑,「沒事就趕緊的吧。」
「嗯。」趙懷曼也應了一聲,道,「這就來。」
艾琳轉身離去,楊蕊這才看向趙懷曼,「這種關鍵時刻,應該會是好消息吧?」
趙懷曼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來握了握她的手,「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楊蕊自然點頭,兩個人便共同出了門,屋子裡頓時便只剩下鍾嘉慕和佳期兩個人。
鍾嘉慕轉頭看了佳期一眼,卻見佳期依舊垂著眼失神,這才忍不住湊上前,對著佳期的耳朵喊了一聲:「姐!」
佳期猛地回過神來,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你在想什麼?」鍾嘉慕看著她,「剛剛這裡都劍拔弩張了,你居然還在失神?」
「什麼劍拔弩張?」佳期對於剛才發生的事分明是一片茫然。
鍾嘉慕瞬間沉下臉來,轉開頭不說話。
「怎麼了?」佳期連忙拉了他一把。
「你怎麼了?」鍾嘉慕反問她,「你這魂不守舍大半天,真當我瞎?不肯說什麼事是吧?不說就不說,我還懶得問呢!」
說完,他沉著臉就準備起身離開。
「嘉慕。」佳期終究也是疲憊,只是伸出手來輕輕拉了他一把,低聲道:「我不是不告訴你,只是告訴你也沒用……」
「那我現在想知道,你說不說?」
佳期緩緩點了點頭,終於是開了口:「我只是在想……孩子的存在,對兩個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而已。」
「孩子?」鍾嘉慕一副跌破眼鏡的表情,「你這種時候考慮什麼孩子?孩子難道不應該是兩口子——」
說到這裡,他忽然猛地頓住,仿佛噎著了一般,看向佳期,很久之後才再度開口:「你不會告訴我,你已經跟他……」
佳期垂著眼,默認了。
「我真是——」鍾嘉慕登時臉色大變,站起身來,「溫佳期!你怎麼不等你們孩子生下來再告訴我?你……我他.媽的真是……你腦子進水了!」
他氣到極點,語無倫次,口不擇言,站起身來之後,還是克制不住地一腳踹翻了面前的矮几!
佳期靜靜地看著他,等他安靜下來,才又道:「嘉慕,這件事情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重要,有沒有婚姻關係,不過是一紙文件的事,對我和他的關係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會有什麼影響?」鍾嘉慕轉頭看向她,「溫佳期,沒有婚姻關係你可以想走就走,現在他用婚姻綁住你,你可能這輩子都自由不了了!」
「我知道。」佳期看著他,緩緩道,「可是現在我愛他,這有什麼關係呢?」
鍾嘉慕聞言,猛地一僵,下一刻,又忍不住把已經倒下的桌子重重踹了幾腳,才重新坐回沙發里,「是我腦子進水了才對!也不知道怎麼就認了你這麼一個姐!」
佳期看著他,這才又道:「所以孩子的問題,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我才沒有告訴你。」
鍾嘉慕依舊冷著臉,偏頭看向一邊,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你別想了。曼姐未來可能要去美國培訓,你作為助理難道不是要跟著她出差?孩子?想都別想!」
佳期聞言,臉色卻微微僵住。
說者無心,鍾嘉慕不會知道,孩子對她來說,的確是想都別想的事……
她沉默下來不再說話,鍾嘉慕偏頭看向一邊,兩個人各自沉默著,直至趙懷曼和楊蕊在幾十分鐘後回來。
「……事情這麼順利,可見咱們台領導還是很有眼光的。」楊蕊臉色早已陰轉晴,眉開眼笑的模樣。
趙懷曼神情雖然平靜,眉眼間也有淡淡的笑意。
鍾嘉慕轉過頭來看了這兩人一眼,這才開口道:「成事了?」
楊蕊看他一眼,笑道:「兩個月的培訓期,便宜你這個臭小子兩個月的假期,你可開心了?」
「我再開心,也不如蕊姐你開心啊!」鍾嘉慕雙手枕在後腦上,輕笑道。
楊蕊瞥了他一眼,眉目間卻依舊是笑意。
佳期見狀,連忙開口道:「那什麼時候去?我是不是也要提前準備?」
「你準備什麼呀?」趙懷曼看了她一眼,笑道,「這次過去是當學生,去學習的,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你們都可以輕鬆兩個月。」
「什麼?」鍾嘉慕聞言立刻開口,「她不用陪你過去照顧你?」
「佳期又不是我的保姆!」趙懷曼看他一眼,隨後又看向佳期,道,「我用這兩個月的時間好好充充電,你也用這兩個月的時間好好休息一番,我看這些天你的臉色可真差,希望我
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恢復紅光滿面了吧!」
佳期聞言,心中不免感激動容,抿了抿唇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趙懷曼出發的日子定在下周,有些匆忙,但好在有一周的時間做準備,她手上的節目也都可以做出一個交代。
下午的錄製就是她最新接手的明星互動的戶外節目,而錄製現場,葉博堯又一次出現,前來探班。
找就是全場工作人員都有的飲料和蛋糕,佳期卻看都沒有看自己面前那份,照舊低著頭,忙碌地整理著這一周之內趙懷曼排得滿滿的工作表。
「喝點東西再做吧。」她正低頭苦幹,卻驀地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抬頭看時,便見葉博堯正站在她身邊。
原本她周圍的人都不知不覺走遠了,連鍾嘉慕那個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佳期左右沒有見到人,這才看向他,「謝謝,心領了。」
她面容沉靜,重新低下頭來,一顆心卻再也沒辦法平靜下來。手中捏著筆,眼前是工作表,佳期卻再也沒辦法看清上面任何一個字,手中的筆也遲遲不能落下。
葉博堯卻在此時緩緩彎下腰,取過了她手中的筆,「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
佳期驀地抬頭,卻是一言不發地就要去拿他手中的筆,葉博堯抬手將筆放到身後,低頭看著她,目光沉靜而哀傷。
佳期瞬間被他眼中的哀傷刺痛,再也不願意看他,重新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表格,也不再去管被他拿走的那支筆。
「佳期,我知道你恨我。」葉博堯聲音低沉,「我比你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當初無能,你失去了孩子,而我失去了你和孩子。你恨,我比你恨十倍,你痛,我也比你痛十倍。」
「不要再說了。」佳期猛地開口,「我不想聽。」
「我知道我不可原諒,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對不對?」葉博堯聲音低沉如初,「當初你不知道事情的全部,我才敢奢望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而現在,我沒有資格,也沒有勇氣再對你說那樣的話了。佳期,我不求什麼,只要你知道,無論你什麼時候回頭,我都會在你身後。」
「我沒有機會回頭,就算有,我也不會回頭。」佳期沒有看他,聲音卻近乎冷厲,「葉先生,我已經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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