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藍這一晚上一怔一怔的,都快被他逼瘋了,聽見他這麼一問,心裡的感覺卻又複雜了起來。
因為這個問題聽起來,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曖昧的。
可是初藍卻並不想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頓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就行了!不用再轉彎抹角!洽」
慕紹南聽了,卻沒有說話,而是重新啟動了車子,往她家的方向開去。
初藍心緒難平,卻也不想跟他說話,只是氣鼓鼓地坐在那裡,皺著眉看著前方的道路鈐。
一直到她家小區外,初藍的心情才似乎平復了一些,同時也逐漸開始冷靜下來。
慕紹南停下車之後,初藍忽然轉頭看向了他,「慕先生,我想,你的確是可以忘記我那天晚上說過的話了。經過今天晚上的相處,我發現我根本完全都不了解你,所以對你的喜歡應該也只是一時衝動,流於表象,你可以完全不必介意了。」
慕紹南聽了,神情並沒有多大波動,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冷淡,「對我來說,你這種小姑娘所謂的喜歡,也只是如此了。」
他這話一出來,初藍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情頓時又不平靜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慕紹南平靜地回答了一句,「大家都只是說說而已。許老師,你到了。」
初藍卻又開始憤怒了。
她否認自己的感情,是傷心,是失望,是覺得自己認人不清,可是他如果否定她的感情,就讓她覺得難以接受了。
「慕先生!」她猛地又喊了他一聲,「我之前喜歡的時候,一直很認真,並不是說說而已!」
「是嗎?」慕紹南微微勾了勾唇角,「可惜,我並沒有看到這種認真。」
初藍那股不服輸的勁頭便又上來了,轉頭看了他一眼,「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說完,她猛地推開車門,下車之後,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小區。
慕紹南看著她逐漸隱匿在夜色深處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真是個經不起激的小姑娘……
*
這天晚上,初藍失眠了。
以前睡不著的時候,她便會取出放在枕頭底下的那本東西來看,可是今天,越看那本東西,應該就會越睡不著吧?
慕紹南今天到晚到底為什麼要對她說那麼多的話?有的話分明不懷好意,而有的話卻又曖昧朦朧……
雖然被誤解和冤枉的憤怒分明占據了情緒的大多數,可是那畢竟還是她喜歡了一年多的男人,他今天晚上跟她說了那麼多的話,終究還是讓初藍忍不住反覆咀嚼……
大約喜歡一個人,總是會覺得那個人是最好的,初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今天晚上他說過的那些話,竟然忍不住又為他找起原因來。
他會產生她故意勾/引他那樣的誤解,也許是因為從前有很多其他女人對他用過相同的手段?
他會說她這樣的小姑娘所謂的喜歡只是說說而已,也許是因為他經歷了太多這樣的「說說而已」?
畢竟他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獨身,雖然年紀大了點還有個女兒,可是這些嚴格來說都算不上缺點,他平時身邊該有多少鶯鶯燕燕?
可是她關注他這麼久,他幾乎沒有傳過什麼緋聞,更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除了那一次——
那次他和圓圓,還有另一個漂亮精緻的女人一起逛名店被記者拍到,還登上了雜誌。
可是卻也只有那麼一次,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而且那件事後來也再沒有了消息。
不過她心裡卻其實還是介懷了很久……
哪怕那個時候,他明明是天邊雲一樣的人物,根本是她只能仰望,連對視都做不到的。
可是現在,她終於有機會跟他對視了,他卻對她產生了誤解……
初藍覺得很是頭疼。
不過不管如何,她還是決定為自己那段幼稚不堪的暗戀正名!
*
接下來的幾天,初藍沒有機會再見到慕紹南。
來幼兒園接送圓圓放學的要麼是明姨,要麼是秦傾,有時候還是慕培源親自來,不過就是沒見慕紹南了。
好幾天時間沒有看見他,又聽圓圓言辭間對她的老爸總是誇讚不已,初藍心裡的憤怒湮滅得越來越快,最終都快要只剩向他證明自己的決心了!
可是她根本沒有機會看見他,要怎麼證明?
初藍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周五的下午,她回家取出了自己枕頭底下的那樣東西,放在手中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將這個東西交給慕紹南。
也不是不糾結還能不能拿回來的,可是如果慕紹南還會將這個東西還給她那當然好,可是如果他直接扔掉,那麼說明這個男人的確不值得她喜歡,也不值得她的心裡為他找那麼多原因,那麼這樣東西不要也罷!
周六的早上,慕紹南的總裁辦就收到了一份有些厚重的快遞件,大大的封面上用手寫著「慕紹南收」的字樣。
所有人都有些驚詫,因為這樣的東西,還真是第一次出現在公司里。
「陸特助,這東西怎麼辦?我們能不能先拆開看看?」有人將目光投向了陸安平。
陸安平聞言,從工作中抬起頭來,看了看在場的人,淡淡道:「慕先生的東西,你們敢拆?」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拎著那包東西,走過去叩響了慕紹南辦公室的大門。
「進來。」慕紹南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陸安平走進去的時候,慕紹南正坐在電腦前,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
周六隻上半天班,算是公司一周以來最清閒的一天,慕紹南這個執行總裁也不例外,陸安平一看他的架勢,就知道他正在電腦上下圍棋。
「慕先生,有一個你的快件。」陸安平上前,將手裡的包裹擺到了慕紹南的辦公桌上,見慕紹南頭也不偏,便又提醒了一句,「這上面直接寫了收件人是您,並且還是手寫的,我們也不確定是什麼東西。」
慕紹南聽了,這才收回了落在電腦上的目光,瞥了那個包裹一眼。
不過只是一眼,他目光忽然微微一凝,隨後點了點頭,看向陸安平,「你先出去吧。」
陸安平卻有些猶豫,看著那個包裹,說道:「要不要我幫您拆開?」
慕紹南聞言,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你怕裡面是炸彈?」
「那倒不會,因為既然送得上來,安保部門肯定檢查過了安全性。」陸安平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也不排除裡面是什麼噁心的東西……」
慕紹南聽了,神色卻微微一沉,抬眸睨了他一眼,「出去。」
陸安平看見他這樣的神情,一時有些發怔。他說錯什麼了?
雖然莫名其妙,但陸安平還是只能摸摸鼻子,不明所以地轉身走了出去。
慕紹南這才取過來一把裁紙刀,拆開那個包裹,又拆開裡面纏裹的一層又一層泡沫,最後才拆出了一個文件夾。
一個很有些厚實的文件夾。
慕紹南隱約便猜到了裡面是什麼。
翻開一看,第一頁就是他,一張完整的坐在椅子上的照片,占據了整個篇幅,像是封面一般。
如果他沒記錯,這應該是他為一個訪問拍的照片。
慕紹南看著,片刻之後,忽然便笑了。
還真的是證據,一份很幼稚,其實也很薄弱的證據……
不過倒是會讓看的人心情很好。
*
又一個忐忑無比的周末之後,初藍再次迎來了萬惡的星期一。
這天早上送圓圓來學校的人是慕培源,而下午接圓圓的是明姨,初藍依舊沒有見到慕紹南,依舊只能繼續忐忑。
隨後的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她依舊沒有見到慕紹南。
初藍的忐忑又持續了一周之後,終於決定在周六再次行動。
周六的九點半,初藍就又一次出現在了慕氏總部大廈里。
前台服務人員的態度依舊非常好,甚至還記得她,「許小姐,您好。」
「你好。」初藍有些訥訥地回了一句,「我想找慕紹南,可以嗎?」
前台服務人員便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許小姐,您這次預約了嗎?」
初藍依舊搖頭。
對方的笑容就變得有些勉強起來。
與此同時,這個點才來到公司的慕秦川正好從大門口進入,經過前台的時候,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背對著他站在那裡的嬌小身影。
到達電梯口慕秦川才又察覺了什麼,再度往那個方向看了一下,這下才想起來站在那裡的人自己在哪裡見過。
「齊寓。」他忽然低聲開了口,「你去前台看看那位小姐找誰,如果是找慕老大,帶她上去。」
齊寓微微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朝前台走去。
結果托福,初藍又一次糊裡糊塗地就上到了慕氏至高權力的那一層。
齊寓直接將她帶到了慕紹南辦公室門前,對慕紹南的秘書道:「這位小姐來找大慕先生,你安排一下。」
秘書抬起頭,明顯也還記得初藍,有些怔忡地點了點頭之後,撥通了慕紹南的內線,「慕先生,許小姐上來找您。」
電話里,慕紹南似乎停頓了兩秒鐘,才回答道:「讓她進來。」
秘書這下更是詫異,連忙回答了一句「是」,隨後起身,幫初藍打開了慕紹南辦公室的大門。
初藍朝她點頭道了謝,這才走進去。
慕紹南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一隻手托著下巴,正專心地盯著電腦屏幕,她進來也沒移開過眼神。
初藍一見到他,心中便又有些莫名的火氣,停了一會兒才上前,喊了他一聲:「慕先生。」
慕紹南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之後,淡淡一笑,「許老師?」
這樣的對話形式讓初藍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就站在那裡,看著他,索性開門見山,「你看了我寄給你的東西了嗎?」
「什麼東西?」慕紹南順口便道。
初藍一怔,「上個星期六寄過來的東西,你沒看見?」
「一個禮拜前的事情,你現在來問我?」慕紹南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初藍驀地咬住了下唇。也是,他這樣日理萬機的人物,怎麼會關注那份突然冒出來的小小的快遞?而且就算不經意間瞥了一眼,也早就忘到腦後了吧?
「那你可不可問問你手下的人,看看他們有沒有看見?」初藍又說道。
慕紹南忽然便正色看向了她,「許老師。」
那神情似乎在問,你突然跑到我的公司來,提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你覺得合理嗎?
初藍心裡有些難過,自己果然還是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理想化了。
她低著頭在那裡站了片刻,才深吸了口氣,又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吧。我還有些東西要還給慕先生。」
說完,她就又上前了兩步,站到他辦公桌前,從包包里翻出一個四邊已經開始破損的信封,遞到他面前,「這是我欠你的一千七百塊錢,很抱歉現在才還給你。其實之前也有機會的,只是我總是忘記。」
慕紹南看了一眼那個信封,又抬眸看了她一眼。
初藍依舊在包包里找著什麼,不一會兒又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來,拿在手裡反覆摩挲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他,隨後打開那個小小的絲絨盒,放在了他面前。
盒子中央,正躺著一粒鑽石袖口,有些眼熟的款式,還隱約可見上面刻著的k.m兩個字母。
k.m。慕紹南英文名的縮寫。
「這是一年多以前,我不小心從慕先生身上拽下來的鑽石袖口。」初藍臉色又已經變得有些蒼白,聲音也越來越輕,「我知道這個很貴重,可是那個時候我實在是太過緊張,所以當時忘了還給慕先生……可是後來,當我想起來要還的時候,已經沒辦法還了。」
那時候覺得他是天邊不可觸摸的雲,她這輩子也許根本沒機會再見他第二次,所以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這粒鑽石袖口保存了下來。
誰知道後來她竟然又見了他這麼多次,還做了他女兒的幼兒園老師,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將這個東西還給他,卻還是存了私心,不想還。
其實今天來,她心中便有著隱約的預感,覺得自己可能拿不回那個文件夾了,所以才準備了這個。如果文件夾真的拿不回來,那這個東西再保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
現在看來,的確是沒什麼繼續保存的意義了。
初藍放下那個小盒子,又看了他一眼,又低聲道:「打擾慕先生了,再見。」
慕紹南目光始終凝於那粒鑽石袖口上,一直到初藍轉身,他才抬起頭來,淡淡開口道:「當初被人冤枉,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小姑娘,現在似乎也沒多大長進。」
初藍正沉重往外的腳步忽然就頓住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頭看向了他。
而慕紹南靠在椅背上,神情平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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