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應該離去的人,她本以為已經離去的人,卻還在她眼前,還在她身邊,秦傾仿佛有些接受不過來,可當真的回過神來時,內心的喜悅已經沖淡了其他所有的情緒洽。
是真的想念了太久太久,所以哪怕早已經下定決心,要再度分開時,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甚至很想就這樣跟他呆在一起,抱在一起,哪怕一輩子都行。
秦傾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靠在他懷中,慕秦川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吻,也沒有再說話。
只是頓了一會兒,他便又忍不住繼續親吻起她臉上的其他部分起來。
秦傾靜靜地承受著,偶爾回應地吻他一下鈐。
安靜而甜蜜的空氣之中,兩個人竟然都不想再動,就這樣相擁著,親吻著,彼此都不願意打破這樣的氛圍。
第二天早上,當兩個人一起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兩人竟然就在沙發上呆了一整夜,只是最後還是睡著了。
秦傾趴在他身上倒是睡得很舒服,只是不知道他睡得怎麼樣。
她直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壓了你一整晚,你沒睡好吧?」
慕秦川卻拉下她的臉來,輕輕在她唇角吻了一下,隨後才低聲道:「這幾個月以來,再沒有比昨晚睡得更好的。」
秦傾微微一怔,與他對視許久,剛想要說什麼時,她放在臥室里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秦傾一下子就咽下了想要說的話,起身走進臥室,在包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機一看,原來是新聞部主管打來的電話。
「卓先生。」秦傾接起電話,輕輕喊了一聲。
「秦傾,今天下午開會商議行程,你兩點鐘的時候準時來台里。沒問題吧?」
秦傾微微一頓,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忽然又多了一個人,將她圈進了懷中,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不要去。」他說。
秦傾全身都微微僵住了,忍不住轉了頭看著他,卻見慕秦川低垂的目光里滿滿的都是認真與懇求。
她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難怪他會突然出現,難怪他會提出好好過一天,他用他的溫柔、體貼,一點點地融化著她,所為的不過是此時此刻,向她說出這三個字。
不要去。
秦傾頓了許久,電話那頭的人卻忍不住喊起了她的名字,「秦傾?你聽得到嗎?」
秦傾這才又回過了頭,輕聲回答道:「聽得到。卓先生,我稍後給您回電話。」
「好。」電話那頭的人回答了一句,很快就收了線。
秦傾這才緩緩放下電話。
慕秦川卻依舊從身後緊緊抱著她,繼續開了口:「不要去。哪怕是只有十分之一危險的機會,我也不想你去冒這個險。我不是樂觀主義者,我會不停地想著那十分之一的危險,我會想著如果沒有你,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我會睡不安寢,食不下咽。你不顧自己,難道也不顧我?」
秦傾全身僵硬得厲害,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了我,不要去。」慕秦川繼續低聲道,「如果我在你心裡還有足夠分量的話,答應我。」
秦傾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抑制自己泛紅的眼眶。
其實從頭到尾,她都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從沈青城告訴她,那篇揭秘她的身份,讓她為全城觀眾所接受,開啟了自己全新職業生涯的報道是慕秦川一手策劃的時候,她原本堅定的心,就已經動搖得不像話了。
原本以為他們之間會一直那樣下去的,他因為和宿修遠的情義,永遠不會幫她;而她也不想要他為難,只想自己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他到底還是幫了她,他沒有再阻攔她,甚至暗地裡,為她推波助瀾了一般。
她怎麼可能不動搖?
所以當他提出想好好在一起呆一天,她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答應了。
因為心裡的動搖,再加上這幾個月以來的想念,早就已經足以吞噬一切。
而後來這兩天的時間裡,他與從前不同的溫柔,一點點地侵蝕著她,讓她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而昨天晚上,當她以為他已經離去,他卻奇蹟般地又出現的時候,其實她的抵抗力已經完全喪失。
他成功了,他完完全全地用自己綁住了她,讓她淪陷在他的溫柔和對他的想念里,根本無法自拔。
她並不是怨責,相反,她心裡是滿滿的感動,因為知道他是真的,哪怕處心積慮,抱著目的,他的溫柔是真的,他的心也是真的。
所以在那兩天的時間裡,她真的完全選擇了忘記自己想做的事和該做的事,只是全心全意地和他在一起。
可是今天,那個問題還是終於又一次擺在了她面前,多少讓她恢復了一些理智。
秦傾深吸了兩口氣,才終於又一次轉頭看向他,伸出手來拉著他纏在自己腰上的手,隨後坐回到床上,抬頭與他對視著,手卻依然緊緊握著他。
「你知道嗎,最初的最初,我沒有任何別的想法,我只是想,我要成為有影響力的記者,我要把哥哥死亡的真相告訴所有人。所以當聽說需要戰地記者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回來。」秦傾看著他,輕輕笑了笑,「而在那之前,我已經忍不住想回家,想回去看看爸爸,看看明姨,看看圓圓,看看大哥,還有……你。」
「我沒有回去,你是不是好失望?」秦傾輕聲問道。
慕秦川眸色沉晦,緩緩將自己手貼到了她臉上。
秦傾又吸了兩口氣,才又笑道:「後來,我為了要去那邊,看了很多資料,也進行了一定的培訓和測試,然後,我的想法其實不再那麼單一了。這個世界永遠有戰爭,而有戰爭的地方,就需要戰地記者。那不應該是我為了一己私慾而想要做的事,那應該是一個很崇高的職業,它值得我全心全意,盡心盡力去對待,去勝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做,照樣可以有其他人去做。可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沒有誰的性命比其他人重要一些。每個人都有愛的人,和愛他的人。其他的戰地記者也是如此。別人可以做,我也可以做。」
「我知道可能會有危險,可是所有的戰地記者們都知道他們會有危險,可是他們卻都義無反顧。我是你的妻子,可是我也是一個記者,我有身為記者的理想,我希望有生之年,自己可以對得起記者這個身份。」
「我發誓,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在完成報道任務之後平安歸來。」秦傾依舊目光堅忍地看著他,「如果我不回來,你就永遠不要管我,永遠讓我一個人在外漂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一個人的,所以我很怕你會不管我,讓我一個人/流落在外。所以,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這是我的承諾,跟婚姻的承諾一樣認真、一樣永恆的承諾。」
……
三個月後,一個叫葉初夏的青年女記者,揚名海內外。
最初她受到關注,是因為她作為唯一一個華人女性記者,踏上了近日全世界矚目的y國戰場,在戰火硝煙之中為全世界播報著戰爭現場和真相。
在華人世界裡,f電視台在國際形勢方面的報道一向被視為權威,觀眾群龐大,因此在初踏上戰地之時,葉初夏便已經受到了相當大程度的關注。
而真正讓全民矚目的時刻,卻是在那一場離戰火非常近的直播報道之中。
所有電視機前觀看直播的人都可以看到遠處硝煙瀰漫的戰場,而近處,就是記者葉初夏年輕而堅忍的臉龐,正詳細報道著最新一場戰役的戰況。
然而就在此時,所有人透過鏡頭都可以清晰地看見一枚炮彈就落在離鏡頭不遠的地方,只聽得攝像機後的人大喊了一聲「趴下!」,隨後「砰」的一聲,天崩地裂!
直播瞬間失去了信號!電視上呈現出來的畫面只剩一片雪花!甚至連演播室里的主播都已經完全失態,臉色煞白地盯著突然消失的畫面,將近一分鐘的時間都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驚呆了,也是過了將近半分鐘,那失去信號的直播畫面才被切換掉,隨後,主播才回過神來,強自鎮定下來繼續播報,卻已經是眼眶泛紅,連聲音都微微發抖。
隨後,新聞畫面被大肆傳播,更是引起全民關注。
所有人都在擔憂、祈禱,雖然明知道機會可能很渺茫,可是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遠在他國那個戰地攝製組生還的消息傳來。
這種悲愴的情緒足足在f電視台以及其他所有關注戰爭的國內新聞中瀰漫了兩天,到第三天,才終於有消息傳回來——
所有攝製組人員全部生還!雖然全部都受了傷,可是傷情並不算太嚴重!
那是全民歡呼的一天,也是在那一天,葉初夏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視線之中。
她受了傷,嘴角、右臉、以及右邊的眉骨上都有清晰可見的傷痕,可是她依舊站在鏡頭前,神情沉重而鎮定地給大家播報著戰爭的最新消息。
所有人,無不動容。
半年之後,戰事終見平息的趨勢,那個戰地攝製組才終於從y國撤回。
而此時,葉初夏這名記者,已經是無人不知。
*
回到香港的那天,電視台安排了同事接機,然而秦傾沒想到的是前來接自己的還有另一個人——蔚蔚。
她剛出閘口就已經看見了蔚蔚,一身顯眼的明黃色短裙,高挑靚麗,襯得整個人膚如雪白,戴著黑超抱著手臂站在人群中,吸引了來來往往的無數道目光。
而剛剛從戰地歸來的她,卻是一副飽經滄桑的模樣,人黑了也瘦了,再加上衣服也是暗沉色的中性風格,雖然精神還不錯,但整個人看起來,真是跟站在面前的蔚蔚天差地別。
於是秦傾乾脆當沒看見她,低了頭徑直往前走。
「秦傾!你這個死女人!」蔚蔚頓時就破了功,轉頭追上她,「我專程來接你,你竟然無視我?」
秦傾一面回頭看她一面後退,笑著說道:「我不是無視你啊,我怕跟你站在一起對比太明顯,你不要過來啊,如果這樣被八卦記者拍到,我可真是醜死了!」
「活該!」蔚蔚一面說著,一面大步朝她靠近,終於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兩個人擁抱在了一起,「叫你出去自找罪受!醜死你算了!你終於捨得回來了嗎?你這個壞女人!」
秦傾也反手抱住她,好一會兒,才輕聲開了口:「你一個人來的嗎?他……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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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記者的部分被飛速帶過,嗯,不能寫多~周日繼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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