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回到家裡,剛好是北京時間早上八點。
在飛機上,上官逸完全沒有睡著,回到家裡的時候也不覺得疲憊,只覺得有些煩躁,便去廚房的冰箱裡拿喝的。
沒想到卻在廚房看見了一個陌生的身影,似乎是一個年輕女孩,正在那裡熱牛奶。
「你是?」上官逸忽然開口道鈐。
那女孩子回頭,一張清麗嬌俏的容顏,微微有些消瘦,臉色也不是很好,眼神有些空洞。
「哥!」樓梯上卻忽然傳來蔚蔚的聲音,「你回來啦!」
蔚蔚蹦蹦跳跳地從樓梯上跑下來,一下子衝到他面前,挽了他的手臂,才對他介紹道:「這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好朋友,秦傾。」
上官逸這才緩緩點了點頭,「你好。」
秦傾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微微一笑,「上官大哥,你好。」
上官逸聽著那聲微微有些清冷的「上官大哥」,不知怎麼忽然就想到另一聲又甜又軟的「上官哥哥」,心神頓時微微凝滯住,仿佛有什麼堵住了心。
「哥,你怎麼了?」蔚蔚看他臉色有些不好,連忙問道。
「沒事。」上官逸回過神來,淡淡回答道,「剛下飛機,有些累。你們好好玩,我先上去休息了。」
「哦。」蔚蔚回答了一聲,隨後就將他往樓上推,「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看著他轉身上樓的背影,秦傾看著蔚蔚笑了起來,「名不虛傳,是挺帥的。」
「那當然啦!」蔚蔚上前來搭住她的肩膀,說道,「要是他再小個幾歲,我就把他介紹給你當男朋友,讓你占點便宜,當我嫂子好了。」
秦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占了你的便宜,就只有被欺負的份。我才不要呢!」
*
回到g市之後,韓澈是第一個發現上官逸不對勁的人。
第一次是幾個發小聚會的時候,難得慕秦川似乎從蘇晴離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大傢伙都高興,可是上官逸卻跟以前有些不同,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沉默,還有好幾次大家說著他的時候,他居然就失了神。
第二次是在一次商業晚會上,韓澈和上官逸都有出席,兩個人都沒有帶女伴,便一起活動。結果韓澈就發現,上官逸依舊總是失神,並且視線似乎總在會場裡轉悠,不知在尋找什麼。
韓澈看在眼裡,終於忍不住開口打趣道:「看什麼呢?在場的女人可都是跟別人來的,你再看也看不成自己的。」
上官逸收回視線,喝了口酒,淡淡回了一句「沒看什麼」,便走到旁邊坐下休息。
韓澈立刻不甘心地貼上前去,「你老實交代吧,在巴黎到底遇到了什麼?回來之後怎麼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該不會是在那邊遇到了女妖精,把魂給你勾走了吧?」
上官逸沒有回答,心卻禁不住飛回了巴黎,想起了巴黎那隻小妖精。
不知道那隻小妖精,現在在哪裡?在幹什麼?
韓澈八卦了半天也沒八卦出什麼來,只能作罷,丟下上官逸,自個兒去會場裡轉悠去了。
韓澈剛剛離開一會兒,上官逸身前忽然就出現了一位婷婷裊裊的美人,「上官先生。」
上官逸抬頭一看,很快就認出她來——明輝集團的千金,杜念雯。
「杜小姐,你好。」上官逸站起身來,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
杜念雯看著他微笑起來,「一直聽我爸爸提起上官先生,總是讚不絕口,今天總算是有機會認識了。」
明輝集團跟上官家族的恆遠集團素有生意往來,自從上官逸父親從集團主席的位置上退下,讓上官逸接手了家族生意之後,跟明輝集團的生意合作愈發密切,上官逸與杜念雯的父親杜明輝也是極為熟稔,杜明輝好幾次念叨著要將自己的小女兒介紹給他認識,卻因為杜念雯一直在國外念書,始終沒找到什麼機會,沒想到如今倒是杜念雯主動來認識了他。
看著杜念雯溫文爾雅,纖纖微笑的模樣,上官逸心裡忽然莫名嘆息了一聲。
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未來的伴侶該是什麼模樣,肯定是知書識禮、大方得體的大家閨秀,所以之前交往過的女朋友,幾乎都是那個模樣。
而眼前的杜念雯,很明顯,就是他未來伴侶的模樣。
而且,門當戶對。
*
這天晚上的酒會過後,上官逸和杜念雯初識的交往便變得密切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總是杜念雯主動打電話來約他,兩個人吃了幾次飯,然後杜念雯便保持了矜持,沒有再主動聯繫他。
上官逸對這樣的交往輕車熟路,在察覺到自己的約會有一段時間沒進行之後,便主動聯繫了杜念雯。
一來二去,順理成章,雖然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公之於眾,倒是也基本確立了。
上官逸感情內斂,也沒有向身邊的人主動提及過,家裡的妹妹蔚蔚並不知道這重關係的存在,而幾個發小那邊,還是賀宇棠在別處聽說了,主動問起的。
「聽說你最近跟杜明輝的小女兒走得挺近的?這是不是好事將近的預兆?」
「杜明輝的小女兒?」韓澈一聽,立刻也來了勁,「那可是個美人兒啊,明眸皓齒的樣兒!不過呢……好像什麼時候見她都是一個樣子,有些……不得勁!」
「不得勁那是你。」慕秦川也開了口,道,「上官曆來喜歡這種端莊大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賀宇棠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倒是,這麼多年了,口味變都不變一下。你也是夠長情的!」
「也是。」韓澈摸著下巴分析道,「這麼些年交往的那幾個全是一個模樣,你還真是喜歡這種!」
上官逸垂眸喝了一口紅酒,淡淡一笑,「是啊,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
上官逸和杜念雯的交往不咸不淡地持續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因為兩個人都低調,所以竟然也沒有被任何的媒體曝/光過,戀情始終處於平緩而隱秘的狀態。
十二月的時候,杜念雯出差了一段時間,回來的日子剛好是聖誕節,上官逸去機場接了她,而後兩個人一起去吃飯。
聖誕節所有餐廳都人滿為患,好在他們慣常去的那家西餐廳依舊安靜優雅,是兩個人都喜歡的氛圍。
坐下之後,杜念雯就從手袋裡取出一個表盒來,遞給他,「給你的禮物。」
上官逸微微一頓,接過來之後才笑了笑,「謝謝。抱歉,給你準備的禮物,我好像忘在辦公室了。」
杜念雯聽了,依舊是微笑的模樣,頓了頓,才道:「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是平安夜嗎?」上官逸回答道。
「是平安夜。」杜念雯垂眸一笑,道,「去年的平安夜,我們正式在一起的。」
也就是說,今天不僅僅是平安夜,還是他們戀愛一周年的紀念日。
上官逸頓時微微擰了擰眉,「抱歉,可能最近有點忙,我似乎忘記了。」
「沒關係。」杜念雯依舊笑靨如花,「反正我們的紀念日就是平安夜,不管用什麼名目,都一樣是慶祝。」
上官逸看著她始終保持微笑的模樣,果真是他想像中伴侶的模樣,絲毫不差。
杜念雯酒量一向很淺,這天晚上卻多喝了兩杯,離開餐廳的時候已經有些微醺了。
然而即便如此,她卻依舊保持著該有的儀態,只是在坐進車子裡之後,才忍不住偏頭靠進了他懷中。
「我好像喝得太多了……」她伸出手來撫著自己的額頭,輕聲道。
「回去洗個熱水澡,早點休息。」上官逸低聲道。
「爺爺不喜歡看到我喝酒。」她靠在他懷中,輕聲道,「我這樣子回去,他肯定會批評我。」
她說得這樣委婉,可是上官逸還是懂了。
大約沒有人相信,交往一年,他們之間依舊保留著那條底線,從來未曾逾越。
每次約會完畢,他總會送她回家,準時又準點,從來沒有改變。
可是今天,他們交往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似乎也應該作出某些突破了。
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竟然讓她這樣委婉地主動提出,原本就是他的不對。
「好。」上官逸很快低聲回答道,「那今天晚上暫時不回去,明天酒醒了再回。」
杜念雯聽了,似乎有些害羞,低低「嗯」了一聲,靠在他懷中的臉也更加往裡面轉了轉。
上官逸帶她回了家。
自從他父親退下主席的位置,便帶著他母親去了海外居住,頤養天年,一年頂多回來個幾次,連過年的時候都經常是他帶著蔚蔚飛國外去團圓。因此他父母並不在家,而蔚蔚今晚恰好住學校宿舍沒有回來,所有條件都具備,一切似乎都那麼剛好。
杜念雯有些害羞地借了他的襯衣和浴室,隨後便進入了衛生間沐浴。
上官逸靜靜坐在房間裡,聽著衛生間裡傳來的水聲,整個人卻有些失神。
直到杜念雯從衛生間裡出來,身上只穿了他的一件白襯衣。
她有著姣好的身材,穿著他的襯衣雖然寬大,但是卻露出兩條白如凝脂的細腿,那對男人來說,無疑是天大的誘惑。
上官逸將她拉入懷中,低頭吻了下去。
她有些緊張,閉著眼睛,仿佛連呼吸都不會了。
上官逸伸出手來,緩緩探進了她穿著的襯衣里。
她忽然就抖了抖,抱著他,緊張得一動不能動。
忽然之間,他就失去了所有的興致,或者,原本就沒有過什麼興致。
他緩緩取出了自己的手,吻了吻她的額頭,沉聲道:「今晚你喝多了,早些休息。」
杜念雯有些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來,盯著他的臉看了又看。
只是她到底有著良好的家教和涵養,這種情況之下,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好。」她輕聲回答了一句,「那你也早些休息。」
他讓出了自己的主臥給她睡,而自己則睡到了客房。
這天晚上,杜念雯徹夜不眠,而他卻睡著了,並且睡得很沉,還做了夢。
早晨醒來的時候有些狼狽,他走進衛生間,清洗自己的身體。
這事著實是有些荒謬了,他竟然真的被巴黎的那隻小妖精勾去了魂。
至此才知道,原來這一年的時間,他竟然一直沒有忘記那兩夜,並且,一直將那個小妖精記在心底。
這一年的除夕,上官逸並沒有陪蔚蔚去美國跟父母團年,蔚蔚拉了秦傾作陪,而他則獨自飛往了巴黎。
他入住了曾經住過的那家酒店,住進了曾經有過兩晚春/宵的那個房間。
哪怕明知道房間裡不可能再有任何她的痕跡,卻還是幹了這樣的傻事。
他花費了所有的力量來查她,可是一個沒有名字、沒有來歷、也不知去向,仿佛是憑空而來的小妖精,該怎麼查?
他在那邊住了半個月,可是查找她下落的行動,卻足足持續了半年。
半年,沒有任何消息,完完全全的徒勞無功。
他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然而卻依舊是滿懷失望。
可那個春節過後,他和杜念雯的關係,也漸漸地就斷了。
她是大家閨秀,是真心喜歡他,可是她也是個女人。
那天晚上,已經那個樣子,他卻依舊沒有任何行動,也許她心裡對他的身體產生了懷疑,又或者對他的心產生了某種懷疑,總之,漸漸地就淡了,淡著淡著就斷了。
和平分手,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當事人雙方,都沒有怎麼驚動。
對上官逸來說,一切就如同從來未曾發生過一般。
這一年的時間,上官逸變得有些沉鬱,整個人比從前更加內斂。
慕秦川他們都只當是因為杜念雯的緣故,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韓澈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不就是分手嗎?沒什麼大不了啦!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
若是從前,這樣的話題必定是被一語帶過,沒想到這次,上官逸卻突然問道:「什麼樣的?」
韓澈一怔,「什麼什麼樣的?」
「你準備給我介紹個什麼樣的?」
慕秦川和賀宇棠都有些訝異地看著他,韓澈也是一驚,「喂,你說真的假的啊?老實說你喜歡的那種類型,我認識的還真是不多。」
上官逸聽了,淡淡道:「那就換種類型好了。」
韓澈再度悚然了,不住地朝慕秦川和韓澈使眼色,意思是上官逸這次受刺激真的不小,連歷來的口味都變了。
對於別人感情的事,慕秦川向來退避三舍,賀宇棠也知道這是個燙手山芋,因此轉頭喝酒,避而不談。
韓澈心裡暗罵那兩人,隨後卻立刻就打定主意來,「你放心,過兩天我就為你辦個派對,保證派對上所有類型應有盡有,你喜歡哪種,儘管挑!」
「我參加!」賀宇棠立刻就轉變了態度,「上官,到時候我幫你好好挑幾個,好正符合你的心意。」
慕秦川垂眸喝著酒,只當沒有聽見。
上官逸卻仿佛是喝多了,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推開那些昏昏沉沉的東西,卻只見到一個人——
那個勾了他的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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