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傾一怔,「你確定?」
陸歐翊點了點頭,「我確定。」
秦傾心裡也覺得這件事情古怪,此時見他這麼篤定,再一聯想,不知怎麼隱約就明白了整件事是怎麼回事,一時沒有在說話。
陸歐翊拉了她的手上樓,「今晚我住在這裡。鈐」
「嗯?」秦傾有些回不過神來。
陸歐翊回頭看了她一眼,沉靜的眼眸之中分明帶了一絲無奈,「我睡客房。」
秦傾抿了抿唇,看著他轉過頭去,眼裡閃過一抹內疚。
這天晚上她始終記掛著裴欣,一整夜都沒睡好。早上七點,她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秦傾連忙摸過電話一看,果然是裴欣。
「裴欣。」秦傾接起電話,當先就說,「對不起,我沒有幫你查資料。」
「沒關係,秦傾。」裴欣的聲音比昨天晚上已經平靜了很多,「是我該說對不起才是,我說謊話了。」
秦傾聞言,微微舒了一口氣,「是暖心的意思吧?」
「是。」裴欣也不否認,聲音很是內疚,「暖心她找了人跟蹤你和陸少,昨天晚上,她知道你們一起回去陸少遲遲沒有離開,就叫我……找個藉口纏住你,免得你們……」
秦傾心裡微微嘆息一聲。
「結果昨晚陸少還是沒有走,暖心喝了一晚上的酒,剛剛才睡著。」裴欣有些疲憊地說。
秦傾沉默片刻之後開口道:「裴欣,你在暖心那邊工作是不是很辛苦?有沒有考慮過離開她?」
這下換裴欣沉默,許久之後,她才低聲回答:「秦傾,我走不了……當初暖心之所以找我為她工作,就是因為你失蹤的那一年,她知道我跟陸少偶有聯繫。後來,我家裡出了點事,急需用錢,她就找了我做她的助理,給了我一筆錢,簽了十年的合約。」
秦傾雖然早就已經對程暖心的感情心裡有數,然而聽到連裴欣都是因為陸歐翊才被她招攬到身邊工作時,還是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房門突然被敲響了,秦傾對電話那頭的裴欣說了句「你先等一下」,然後便走上前打開了門。
陸歐翊站在門口,身上只穿了襯衣,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看著她,「我準備去公司了。」
「你等一下。」秦傾順手將他拉進了房間,才又對著電話那頭的裴欣道,「裴欣,只要你說,你其實不想再繼續為她工作,我幫你。」
說完,她看了陸歐翊一眼。
陸歐翊眉心微微一動,繼續看著她。
裴欣在那邊沉吟了好久,才終於開口,「秦傾,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可是……」
秦傾聽她這麼說,當然也就知道她心裡所想,於是她看向陸歐翊,「我想挖個人跳槽,幫我們打理婚禮的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陸歐翊頓了頓,淡淡一笑,「你覺得好就好。」
「那違約金……」
「既然是為我們的婚禮請來的人,違約金當然由我支付。」陸歐翊看了一眼她手裡的手機,「你叫她訂機票回來吧,其他事情我會叫律師辦理。」
秦傾這才笑了起來,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你都聽到了?」
裴欣聲音之中卻已經帶了哽咽,「秦傾,謝謝你……」
秦傾卻看著陸歐翊,也做了相同的口型,無聲地說著「謝謝」。
陸歐翊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低聲道:「那我先走了。晚上吃飯?」
秦傾指了指電話,他微微皺了皺眉,終究還是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
晚上,裴欣果然就已經回到h市,秦傾設宴為她接風時,她眼裡還有沒來得及掩去的慌亂。
「秦傾,我真的好緊張……」她緊緊握住秦傾的手,「我就這麼拖著行李就走了,暖心還睡著,我總覺得這像是一場背叛……」
秦傾微笑著搖了搖頭,「這不是背叛,是自由。」
裴欣眼裡雖然有慌亂,但明顯更多的是欣喜,一個勁兒地對秦傾說謝謝。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陸歐翊才過來,他剛坐下裴欣就端起了杯子,「陸少,謝謝你和秦傾,我一定會好好幫你們籌備婚禮的。」
說完,她就先將自己那杯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時候,眼睛都有些濕了。
陸歐翊淡淡一笑,沒有說話。秦傾看著她微微一笑,「你喝得太急了。」
裴欣點點頭,擦了擦眼睛,「我太激動了。」
結果晚上裴欣還是喝多了,秦傾和陸歐翊先將她送回家,這才驅車返回。
秦傾晚上也喝了兩杯,這會兒臉有些發燙,她撐著臉吹著夜風,頭卻好像更暈了。
陸歐翊一手開車,另一手伸出來握住她,秦傾轉頭朝他微微一笑,隨後卻一直保持了那個姿勢,靜靜地看著他。
年少時傾心相愛過的男孩,因一場意外而分開,這幾年她也不是純潔無暇,可是到頭來,竟然還是回到了他身邊,他對她千依百順,還準備結婚。
世上還有比這更完美的結局嗎?還有什麼可不甘心的呢?
秦傾靜靜地想著,卻忽然紅了眼眶。
陸歐翊轉頭發現她的不對勁,就將車子緩緩靠了邊停下。
車子裡一時有些沉默,半晌過後,秦傾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睛,這才看向他,「怎麼了?」
陸歐翊又頓了一會兒,忽然解開安全帶,整個人傾向秦傾,伸出手來捏住了她的肩膀。
「程暖心絕對不會成為我們在一起的障礙。」陸歐翊沉眸看著她,手上的力氣卻不由自主地加大,「其他人也不會,對不對?」
秦傾微微一怔,看著他,竟然沒有說話。
陸歐翊手上力氣一重,再開口時已是近乎命令的語氣,「說,不會。」
秦傾心裡一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卻終於還是想通——怎麼可能還會有人成為障礙呢?她這邊,其實原本就沒有障礙,不是嗎?
「不會。」她終於輕聲回答。
陸歐翊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壓下臉來重重吻住了她。
直至有巡邏的交警經過,停下車來敲了敲他們的車窗,陸歐翊才緩緩鬆開了秦傾。
一路到家,兩個人卻都沒有再說話。
*
接下來的時間,陸歐翊開始忙碌起來,秦傾常常三兩天都見不到他。
之前她找工作的事情遲遲沒有著落,陸歐翊便主動說會為她安排,可是現在似乎也忙得顧不上了。
秦傾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忙碌,也不敢打擾他,她也知道有葉清澤那邊的阻力,要找到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她乾脆不再白費力,有時間就寫兩篇稿子,投雜誌稿。這樣一來雖然仍舊不穩定,但好歹算是有了一份收入。
裴欣回到h市之後,程暖心那邊也沒有一點消息傳來,甚至程暖心都沒有打過電話找她。
裴欣忐忑了幾天之後,就逐漸放下心來,開始安心為秦傾和陸歐翊的婚禮做準備。其實一切都有公關公司打理,也沒有多少事情需要她做,因此她大多數時間都是陪著秦傾。秦傾寫稿子,她就在旁邊做自己的事。
這天秦傾收到一筆稿費,開心不已,正要拉裴欣出去吃飯,門鈴卻突然響了。
秦傾只以為是陸歐翊,誰知道開門一看,站在門口的卻是陸歐翊的媽媽。
秦傾頓時有些怔住,隨即又笑了起來,「阿姨,您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陸夫人神情溫和平靜,微微點了點頭。
屋裡的裴欣也連忙站起身來迎接,秦傾將桌面上的電腦收拾了一下,才又道:「阿姨,您喝什麼?」
「不用了,你坐下,我們說說話。」陸夫人淡淡道。
秦傾微微一頓,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初夏,你十幾歲的時候阿姨就認識你了,那時候你單純可愛,跟歐翊又那麼好,阿姨其實是真心希望你跟歐翊能有好結果的。」陸夫人輕聲道。
這是好話,可是秦傾卻還是覺出了其他的意味,除了微笑,並不能說什麼。
「可是當初你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歐翊剛開始那幾年為你頹廢的樣子,我這個當媽的都快心疼死了。可是那孩子死心眼,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好不容易他找到你了,還說要結婚。歐翊是我們家唯一的男孩子,他執意要娶你,我和他爸爸能有什麼辦法?在親戚朋友那裡聽到再多的閒言閒語也只能裝耳聾。可是現在卻已經不是我們裝耳聾就能解決的問題了,公司接連被搶了幾單大生意,挖走好些國外大客戶,股東們都很氣憤,非要歐翊給出一個說法,你說,還能怎麼辦?」
這一番話,秦傾聽得懂前半段,卻聽不懂後半段。
「阿姨,我不太明白。」秦傾輕聲道。
陸夫人又淡淡看她一眼,嘆息道:「是那個慕秦川。」
秦傾赫然一僵,那邊裴欣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秦傾。
秦傾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仿佛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怎麼會……」
「我跟歐翊他爸爸可以不介意你的過去,但是如果娶進門的是一個會給陸家帶來麻煩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陸夫人說完,又看了秦傾一眼,隨即就站起身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自己好好想想吧。」
眼見著她離去,裴欣連忙追上去送她出門,等到她轉身回到房間裡,秦傾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仿佛還是回不過神來。
「秦傾!」裴欣連忙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傾回過神來,許久之後,緩緩勾起一絲苦笑,「我要是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好了。」
裴欣一怔,頓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又問,「那個慕秦川,是因為你才這樣做的嗎?」
因為她?怎麼可能呢?秦傾只覺得好笑,「不會的。」
「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子針對陸少的公司?」裴欣看起來很是焦急,「總有一個原因的吧?」
原因?秦傾想,慕秦川這個人做事的原因,誰能猜得透呢?
就像當初,他明明選擇了幫她,甚至在最緊要的關頭帶她出席宴會,可是幫到一半,他卻突然又縮回了手。她能有什麼辦法?難道死纏爛打,繼續纏著他不放?還不是只有主動鬆開他已經打算縮回的手,轉身離開。
他明明沒有任何挽留,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對陸氏進行報復?
「秦傾!秦傾!」裴欣見她想得出了神,急急地喊了她兩聲,「你要不要給陸少打個電話,問問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秦傾聽了,仿佛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緩緩點了點頭,拿過自己的手機。
翻到陸歐翊的電話撥過去,卻是不通。
「電話打不通。」秦傾低聲道。
「那你打給他的公司內線,或者打給他的秘書呀,問問他在哪裡。」裴欣連忙又道。
秦傾聽了,又按照她說的,找到陸歐翊公司內線號碼,打了過去。
卻是秘書接的電話,告訴她陸歐翊在今天上午飛去美國出差了,大概要三四天才會回來。
裴欣覺得很驚訝,「陸少去美國出差居然沒有告訴你?」
秦傾一頓,也有些呆住了,「是啊,他居然沒有告訴我……」
仔細想想,自從給裴欣接風的那天晚上過後,他們除了在一起吃過兩次晚餐,其餘時間,是連電話都沒有通過的。
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
秦傾有些沉默下來,靜靜坐在那裡,許久沒有說話。
「秦傾,你跟陸少,是不是吵架了?」裴欣終於小心翼翼的問。
秦傾輕輕搖了搖頭。他對她千依百順,怎麼可能吵架?
「那為什麼……」裴欣眼眸之中滿是焦慮。
秦傾搖了搖頭,緩緩站起身來,「裴欣,我有些混亂,想休息一會兒,就不陪你吃晚餐了。」
裴欣卻依舊緊盯著她,抓住她的手,「你為什麼混亂?為慕秦川,還是為了陸少?」
秦傾卻突然一下子就甩開她的手,「你讓我休息一會兒。」
她轉身往樓上走去,裴欣卻忍不住又在她身後開了口:「秦傾,還有不到兩個月,你就要跟陸少結婚了。」
秦傾腦子昏昏沉沉,沒有回答,一直走到樓上,推開臥室門走進去,又將房門鎖住,這才躺到了床上。
也許真的是太疲憊的緣故,她直直地躺在那裡,半個多小時後,就睡著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滿室銀輝。
秦傾有些無力地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是凌晨一點過。
她拿著手機反覆摩挲了很久,終於解鎖,打開了通訊錄。
手指一點點向上滑動,通訊錄上的人名一個個地出現,最終,她的手指停留在那個只有一個「慕」字的號碼上,久久沒有動。
過了很久,她終於沒有按下撥號,又將通訊錄網上撥了一些,找到紀西的號碼,撥了過去。
大半夜的,紀西居然很快就接了電話,聲音清醒,「餵?」
秦傾沉默很久,終於開口:「紀西,你老闆到底想要幹什麼?」
電話那頭,紀西居然奇蹟般地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吼她,反而跟她一樣沉默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紀西終於開口說道,「我跟在他身邊這麼些年,這一次,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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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秦傾的心思在這幾章中已經開始明確了,當然可能我寫得隱晦,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出來。沒看出來的再回頭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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