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傾看著他臉上神情的變化,微微咬住下唇,頓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再度開口:「我在胡說什麼?我說的,不就是你心裡想的,你正在做的事嗎?」
她竭力用最平靜的語調說著話,可慕秦川的臉色卻更沉了洽。
秦傾一下子就轉開了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伸手撐住額頭。
「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個小丑,我努力想要你開心,即便我自己都不開心,還要努力對你賠著笑臉。你不接受我就傷心失落,你接受我就喜笑顏開……」她有些喘不上氣地咳嗽了兩聲,卻依舊繼續說著,「因為我想要你開心,我想要你忘掉過去不開心的事,走出過去的那段感情……我以為你走出來了,我以為我們現在很好,可原來不是的,原來你依舊停留在過去……」
「誰告訴你我還在停留在過去?」他又心痛又憤怒,緊緊捏著她的手臂沉聲開口。
秦傾被他捏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嘴角卻忽然勾起了一絲笑意,「是你告訴我的,是唐淼淼告訴我的,是你們倆告訴我的!鈐」
慕秦川其實已經隱約察覺到什麼,可是當她口中說出唐淼淼的名字時,他還是僵了僵。
秦傾的聲音終究還是低沉下來,仿若染了濕意,「我沒有要你忘記她,我也不敢奢求你會忘記她!我知道她會永遠留在你心裡……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將她放在心裡懷念就好了啊!你為什麼還要找一個跟她那麼像的人在身邊?那我算什麼?我們的婚姻算什麼?」
慕秦川實在心疼,又著實憤怒,「你不是說你有感覺的嗎?你覺得你算什麼?」
「小丑?傻瓜?笨蛋?白痴?」秦傾緩緩地說出來,隨後猛地抬起頭,指著自己的臉,「是不是很像?到現在我還想為你哭,是不是更像?」
慕秦川驀地伸出手來,緊緊捉住她的雙臂,迫使她迎向自己的視線,秦傾掙扎不過,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她真的很少在他面前哭,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的,上一次因為他幾天不回家而哭的時候,都是在外面哭的。回家之後面對著他雖然也沒給好臉色,可是卻沒有哭。
此時此刻,看著她當面掉下來的眼淚,慕秦川簡直徹底被擊潰。
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眼淚對他而言,簡直是無懈可擊的完美武器。
慕秦川那雙桃花眼中卻逐漸聚起風暴,下一刻,他扣住秦傾的身體,捧著她的臉狠狠親了下去。
秦傾先是一呆,隨即驀地回神,想要反抗,他卻已經先她一步完全地制住了她的身體,秦傾手動不了,腳也動不了,甚至連唇齒也被他封堵,想咬他都尋不到機會。
慕秦川記憶之中,自己還沒有經歷過這麼憤怒的時刻。
她不會知道他經過多少掙扎和猶豫,才終於確定自己的心,並且願為之堅定不移。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誤會與指責才讓他出離憤怒。
看來平常,的確是愛她愛得太少了!
他用盡全力地吻著她,可是越是如此,秦傾的眼淚就越是洶湧,當他也被蹭得滿面濕意的時候,終於還是緩緩鬆開了她。
秦傾已經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躺在沙發里,面朝著裡面重重地抽噎。
慕秦川心裡的憤怒就那樣消散於無形,只剩了滿腔的心疼與內疚,重新又將她抱進懷中,秦傾哭得厲害,卻也不再掙扎。
慕秦川抱著她,終於低聲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唐淼淼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員工而已,我跟她沒有你想像中的任何關係。」
秦傾靠在他肩頭,終究還是緩緩抑制住了哭泣。
其實原本真的沒有想過要哭的,在幾年前那些幾乎把眼淚哭乾的日子裡她就已經明白,哭根本是世界上最無用的事情。她只是想要心平氣和地跟他談談,想要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的事情。可是在看見他之後,終究還是忍不住。
察覺到她漸漸止住哭泣,慕秦川伸出手來捧住了她的臉,「相信我,我對她真的沒有任何想法。」
秦傾靜默許久,緩緩拉下了他的手,同時從他懷中站了起來,起身走到窗邊。
她想,原來有的時候,在事實面前,解釋真的可以是這麼蒼白無力的。
「不用這樣子。」秦傾終於再度開口,「你大可以遵循自己的心,選自己想選的。想把她放在身邊就把她放在身邊,想見她就去見她,想和她在一起就去和她在一起。不用擔心,我願意退出。」
如果說剛才慕秦川的憤怒已經平息,那麼現在,他心裡的怒氣已經比之前還要強盛。
他倏地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猛地將秦傾勾進懷中,抵在窗上,沉聲道:「就這樣你就願意退出了?慕氏的女員工有成百上千個!你準備退出幾次?」
秦傾紅著眼睛看著他,低聲道:「有多少個跟蘇晴像的,有多少個你想放在身邊的,有多少個你安置在你跟蘇晴住過的屋子裡的,我就退出多少次!」
慕秦川臉色已然僵冷,聽到她最後的那句話時,眸色微微一凝。
安置在跟蘇晴住過的房子裡?
他沒有鬆手,依舊抱著她,另一隻手卻摸出了手機,撥通了號碼放在耳邊。
兩個人相互注視著,她平靜而悲傷,他卻是心痛而憤怒,電話接通,他冷聲道:「給我滾到公寓這邊來!」
在等待電話那頭的人到來之時,兩個人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動作僵持不下。
慕秦川盯著她,她卻垂著眼避開他的視線。慕秦川終究是氣得狠了,低頭再度吻住了她。
秦傾唇齒緊閉,連抵抗都是消極的。
門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慕秦川才終於鬆開她,將她拖回了沙發里,自己轉身去開了門。
紀西走進來的時候,臉上是沒什麼表情的。他看了看坐在沙發里看向一邊的秦傾,才又看向面容沉晦的慕秦川,聲音很平靜,「老闆,什麼事?」
慕秦川也沒有看他,只是看向秦傾,沉聲道:「唐淼淼現在住在哪裡?」
紀西微微一頓,目光同樣落到秦傾身上,這才淡淡地報出了小區的名字。
「解釋。」慕秦川聲音越發低沉了一些,卻依舊不看他,只是伸出手來握住了秦傾。
秦傾指尖冰涼,聽著他和紀西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紀西頓了頓,才低聲道:「她想要租一套便宜又到方便的房子,打聽到了我這裡。這樣的房子,我只知道那裡有一套。」頓了頓,紀西才又補充道:「反正那套房子,您已經不要了。」
慕秦川聞言,才終於眸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紀西與他的目光對上,表情依舊沒有什麼波動,甚至也沒有避開他的視線。
秦傾卻在此時站起身來,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只是道:「解釋完了,對嗎?」
慕秦川聞言,隨她站起身來,「你還不信我?」
秦傾終於轉頭看向他,「謝謝你煞費苦心的解釋,但其實真的不必如此。我想說的也已經都說了,也許你需要幾天的時間來考慮清楚,來問問自己的心到底是怎麼想的。到時候,你在做決定也不遲。」
說完,秦傾轉身就往門口走去,慕秦川卻伸出手來一把拉住了她。
「秦傾,你給我聽清楚,我沒什麼需要考慮的!你以為我叫紀西來做戲給你看的?如果我真的要選別的女人,還需要做戲給你看?」
秦傾神情已經平靜,可是眼眶依舊是通紅的。不是不想相信他,可是事件之中的巧合那麼多,所謂紀西的解釋,根本沒辦法說服她。她不相信他,更不敢相信自己。
「你不需要考慮,我要。」秦傾輕聲開了口,「那你就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好了。」
慕秦川眸色再度暗沉下來,下一刻,他沉聲開了口,「好,我讓你考慮,我幫你考慮!」
說完,他看向紀西,「還不走?」
紀西神情微微一僵,隨即便轉身大步離開了這間公寓。
而慕秦川則直接將秦傾拖回了臥室。
*
秦傾自然不會願意,可慕秦川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從一開始他就占據主導,比平時更強勢,更發狠。
「不是要考慮麼?」他聲音低沉喑啞,汗水不斷地從身上低落,「告訴我,考慮出什麼了?」
秦傾偏了頭,將臉埋在枕頭裡。
進來得太急,房間裡空調都沒有開,南方悶熱的夏季里,她也出了一身的汗,眼睛也克制不住地流汗。
慕秦川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又俯低身子,一下又一下地吻著她。
秦傾有些喘不過氣來,抽噎之間不留意咬了他一下,慕秦川當即便又重重吻下來,動作也逐漸開始失控。
「這樣子你還懷疑我?」他低聲呢喃著,「是平時給得你太少?」
秦傾緊閉著雙眼,卻依舊不停地掉下淚來。
不少,的確是不少。可是那又能證明什麼呢?他們最開始,兩個人之間還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回事聯繫在一起。那只是身體欲/望的排遣與發泄而已,可如今,她在意的明明是他的心!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慕秦川被她逼得幾度失控,最終在她徹底力竭之時,終於選擇了結束。
埋在她頸窩處,他微喘著,再度吻上她的臉。
一路吻至她的耳廓,他終究忍不住含住她的耳垂,低聲喃喃:「寶貝,我愛你,這麼幾年,只有你——」
秦傾仿若未聞,默默翻轉了身體,咬著唇,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
可是這天晚上,她卻再度做了那個夢,那個關於慕秦川與蘇晴,或者說是關於慕秦川和唐淼淼的夢。
唐淼淼和蘇晴再度合二為一,在那間屬於他和蘇晴的屋子裡,過著甜蜜而幸福的夫妻生活。
天快亮的時候,秦傾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睜開眼睛,屋子裡只亮著一盞落地燈,光線昏暗,而床上只有她一個人。然後,她才看見從浴室里透出的燈光,以及裡面傳來的水聲。
秦傾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迅速從床上起身,不顧自己一晚上大汗淋漓的狼藉,迅速套上衣服,甚至連梳洗一下都來不及,就迅速離開了公寓。
幾分鐘後,當慕秦川從浴室里走出來時,原本熟睡在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怔忡片刻,隨即便走到了窗邊,往下看去。
臥室的窗戶正對著小區的中央園林,此時此刻,天色剛剛有一點亮,而昏暗的路燈下,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往外走去。
看著秦傾最終消失在視線中,慕秦川有些頹然地閉上了眼睛。
其實真的不怪她不信,這樣多的「巧合」,他也不信。
如果他信報應,他一定會覺得這是在報應他一開始的居心不良和動機不純,可是偏偏,他不信!
*
幾分鐘後,正在熟睡中的裴欣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未知號碼,有些懊惱地接起來,「餵?」
「我是慕秦川。」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秦傾可能會過來找你,你好好看著她。」
裴欣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才又將它貼到了耳邊,「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秦傾為什麼會來我這裡?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卻沒有回答,很快就掛掉了電話。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裴欣果然聽到了門鈴的聲音,連忙起身打開門一看,居然真的是秦傾站在門口!
她衣服有些凌亂,頭髮也散亂著,一雙眼睛紅腫著,看到裴欣時,卻還是輕輕笑了笑,「我又來打擾你了。」
裴欣一怔,連忙將她拉進了屋子裡。
可是秦傾並沒有多說什麼,她只是進衛生間去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再出來時,天色已經打亮了。
裴欣跟她的身材差不多,便找了一套衣服出來給她換上。
兩個人一起吃過早餐,秦傾還執意要去上班,裴欣勸不住,只能將她送到公司樓下,看著她上了樓,自己才轉身趕去公司上班。
同一時間,準備去公司上班的還有紀西,他駕著車,堵在長長的車流之中,卻全然不慌不忙,鎮靜地無與倫比。
抵達公司時他還是遲到了,慕秦川的新秘書已經坐在位子上,蘇微倒是還沒來。
「慕先生叫你進去。」新來的秘書指了指慕秦川的辦公室,小聲地對他說。
紀西點了點頭,轉身就敲門走進了慕秦川的辦公室。
慕秦川不知已經來了公司多久,桌上的那杯黑咖啡早已失去溫度,紀西緩緩在他辦公桌前站定,看向他的椅背,「老闆。」
慕秦川背對著他坐著,看著眼前那扇窗外的林立的高樓大廈,許久之後,低沉的聲音才傳了過來,「跟了我多久了?」
紀西面容微微一動,「六年零三個月。」
「你記得倒清楚。」慕秦川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紀西回答道,「蘇晴學姐意外去世九個月後,您招了我做助理。不過,您大概已經不記得了……」
「所以,你就要幫我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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