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娉婷她怎麼了?」
緊抓著歐陽愷的手,王力忍不住問道。
許是身上的傷還沒好的緣故,也或許是他心裡的擔憂太濃,以至於他的聲音,虛弱無力,不斷的顫抖,還帶著幾分哽咽。
然而,歐陽愷並沒有回答他什麼?
能說的他都說了。
剩下的,只能爛在肚子裡,直到他的屍體冰冷僵硬,死的透透的。
轉頭看向白傲,歐陽愷低聲道,「我知道,你和冷紹辰,你們都是好人,求求你……求求你們,幫我照顧好戴維莉。」
「你明明可以好好活著,自己照顧她,何苦來求我?」
白傲低吼,雙眼泛紅。
死,的確可以解脫。
可是白傲從來不認為,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況且採用這種方式的人,還是歐陽愷這樣的聰明人。
連別人的大腦都可以掌控,為什麼不能嘗試一下,掌控自己的命運?
死都不怕了,活著還難嗎?
緊緊的抓住歐陽愷的手,白傲凜冽的是說道。「活下去,我命令你活下去。」
「我……我……」
五臟六腑,刺痛鑽心,歐陽愷忍不住,一口血又涌了出來。
那抹鮮紅,刺得白傲眼睛生疼。
「歐陽,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除了你,沒有人會在乎戴維莉的死活。別給我們壓上好人的帽子,那沒用。」
「……」
「好好活著,就算是為了戴維莉,你也得堅持活下去。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除了你,沒有人會善待她。他是你的軟肋,就一輩子都是你的軟肋,而且只是你的軟肋。」
與其他人,毫不相干。
聽著白傲的話,歐陽愷的眼裡,不禁閃過些許恐懼。
除了他,沒有人會善待她……
緩緩閉上眼睛,歐陽愷的心一陣陣的疼,「白……白傲……」
「別特麼廢話,這裡是醫院,這裡有醫療設備,有最好的醫生,只要你的意志足夠堅強,就可以活下去。」
像是已然知曉歐陽愷要說什麼一樣,白傲直接打斷他。
轉頭看向王力,白傲吩咐道。
「王力,去找肖臨,他在隔壁和院長探討你下一步的治療方案呢。」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顧不得身上的不適,王力偷偷抹去自己眼角的那絲濕潤,而後便快速起身,一步步走向外面。
歐陽愷側著頭,可以清晰的看到王力離開的背影。
他的眼睛,不由的濕潤。
一輩子,從來沒有享受過這份暖,可是今天,他享受到了。
李煒、王力、白傲……曾經毫不相干,毫無交集的人,現在看來,似乎都挺不錯的。
人心本善。
或許以心交心,坦誠相待,才會覺得溫暖,才能體會到這種別樣的幸福吧?
這樣,真好!
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目光灼灼的看向白傲,歐陽愷臉上的笑容,比他嘴角的血色,還要奪目幾分。
回握住白傲的手,歐陽愷低聲開口。
「謝……謝謝!」
「到了這個時候,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白傲沒好氣的開口。
歐陽愷被懟,一點也不惱,反而心裡有些甜滋滋的。他輕輕的笑笑,「我怕……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話音落下,一口血,又涌了出來。
可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努力鼓著力氣,將自己心裡想說的那些話,緩慢的……一字一句的說給白傲聽。
「今天過來,我……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屁話。」
「嘿……原本,我以為因為我的原因,黛維莉……戴維莉再也沒有辦法好好的生活了,可你讓我知道了,她……她還……還有活著的希望,而且能夠比以前……活……活得更好。這就夠了……夠了……」
歐陽愷的話,說的斷斷續續的。
白傲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那是痛苦的外泄。
那是他這具身子,再也承受不住命運的象徵。
白傲從來不認為自己心善,更不認為自己有情義,可是看著這樣的歐陽愷,一次次的為戴維莉犧牲自己的自由和夢想,最後還搭上自己的命,他說不感動、不心疼,那是假的。
這種感動,甚至隱隱壓過了他對歐陽愷,暗中傷害冷紹擎的恨。
不是他忘了冷紹擎。
而是,在生命面前,恨會變得很輕,直到微不足道。
「白傲,你知道嘛,我……從……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閉嘴,別說了,別說了。」
越說,吐的血就越多。
白傲心裡發慌,這一輩子,他的手上沾染了無數的血,可是今天看著歐陽愷吐血,他會顫抖。
他恍然能夠看見,生命在一點點被抽離。
祈求無用,只能絕望的承受,那種感覺,比死亡本身,更讓他心裡難受。
白傲的心思,歐陽愷都知道。
可他不敢停下來。
他自己吃了什麼毒藥,他心裡清楚,他也明白,就算是肖臨和專家及時趕來,他也活不過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太短了。
他還有很多一輩子從未說過的話,想要說出來。
「白傲,見到冷紹辰……見到冷紹辰的時候,替我跟他說一句對……對不起。」
「你自己說,要說你自己說。」
白傲失控的大吼。
歐陽愷仿佛沒聽見一樣,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笑著繼續。「如果可以……可以重新選擇,我絕對不會,對冷紹擎做任何……任何的手腳。或許,我會在那一刻選擇死,又或者,我會……我會在認識李明坤的那一刻,就直接去死。生命雖短,可……至少……至少那樣
的一生,光明又坦蕩。」
那樣的一輩子,才是他想要的。
當然,若是能夠再有戴維莉,以及他的夢想,那就更完美了。
「可惜,沒有機會了。
「歐陽……」
「記住……記住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那……那是洗淨我……我這一身罪惡的……最後……最後依靠。白傲……白傲,你一定要記得,每一個字……都要記得。」
歐陽愷的聲音,愈發的虛弱,話說的也愈發的模糊。白傲離他那麼近,若是不仔細聽,都有些分辨不清。
白傲騙不了自己,這一刻,他心痛而不舍。
腦子,空白一片。空洞洞的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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