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七點,天色已經大亮。
平時很熱鬧的肯德基內沒幾個人用餐,被抓著手的胡小清仍然臉上發燙,目光躲躲閃閃一反平時的膽大。她第一次見陶昊時,可是敢罵他是流氓的烈性美少女,現在被他攢住了手就成了害羞的小妹子,好象是還沒畢業的衛校小女生。
「想吃什麼?」
「啊,不知道,我沒來過」。
就在對面的店裡打工,還沒來過這?木建軍那混蛋也太小氣了吧?
腹謗的陶昊就沒想過,這裡最便宜的漢堡都8塊錢一個,現在大專畢業生第一年的月工資才303,除了那些家境非常不錯的人、或是趕時髦的年輕人,誰來這不是吃得心驚肉跳?就他陶昊同學,也算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除了彭偉國請客的那兩次外,平時可捨得自己來吃?
「四塊原味雞、兩份土豆泥、四個辣雞翅……」
這也太不把錢當錢,紅著臉的胡小清嚇了一跳,顧不得再害羞了,連忙打斷道:「別聽他的,一個雞翅,再加個雞腿,我不餓。」
「我昨夜連飯都沒吃!」
「旁邊就有蛋糕店!」
「哦」,餓得難受的陶昊答應了一句,鬆開她溫軟的小手,悻悻地付完錢,然後去隔壁買麵包。
櫃檯內的服務員掩嘴而笑,她對不久前在這宰彭偉國的陶昊印象很深,小聲道:「你厲害,你男朋友上次在這吃東西,連吃帶打包花了他老師四百多!」
被服務員一夸,剛才還害羞的胡小清愣住了,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
以前跟木建軍那混蛋談朋友的時候,兩個人從小就認識夠熟了吧,但都是他討好自己、生怕自己不高興,連牽手都不敢跟自己牽,自己也對他客客氣氣的。陶昊這傢伙認識倒認識了半年,但他從不怕自己不高興,以前是見了面就嘴花花象個小流氓樣,現在更是想抱就抱、想牽手就牽手,自己也對他想罵就罵,怎麼就覺得很自然呢?
難道這就是愛情?可是,可是,自己怎麼沒有書里寫的心跳呢?
一想到愛情這個字眼,臉上剛涼點的胡小清立即臉上發燙,心跳快得連她自己都能聽到似的。等到陶昊從隔壁買來一堆麵包蛋糕,還搶著吃麵包之類的,把雞翅、雞腿全塞給她吃時,她心裡有了種甜甜的感覺,覺得這小子其實長得很帥,以前是她沒注意到。
一邊吃麵包喝可樂,一邊盯著女友看的陶昊,見她俏臉通紅卻沒罵自己,還會偷偷看自己兩眼,即使他沒談過戀愛也看過電視上演的,猜也能猜出是怎麼回事,不禁再次有了想大喊大叫一番的衝動。
兩人吃完,臉皮向來不薄的陶昊還沒伸手,臉上還通紅的胡小清主動挎著他的胳膊,更讓他覺得腳下踩了棉花,走起路來都軟綿綿的。
可兩人一出肯德基,胡小清立即搖他的胳膊,把還在美的陶昊搖醒,急聲道:「趕緊去挪車,交警要開罰單了!」
是啊,陶昊慌忙抽出胳膊,快跑向青龍大廈,正碰上交警同志準備掏筆。
「兄弟兄弟,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馬上開走,馬上開走。」
天下公安是一家,只要把車趕緊挪走,交警同志也不想為難同行,可見這小子點頭哈腰的就覺得可疑,不禁道:「你的證件呢?」
完了,自己哪有公安證?
幸好陶昊反應快,作勢在身上摸一陣,又打開車門去車裡裝模作樣一番,最後很無奈道:「真不好意思,昨天臨時接的任務,忘了。兄弟,我們是基層派出所的,平時誰會天天帶證件?」
「那怎麼證明你這車不是假的?」
這還不簡單?陶昊連忙道:「這樣,這樣,您不是帶了對講機嗎?讓您的弟兄問下同古縣公安局兵馬橋派出所,電話是87xxxxx,我叫陶昊,我們所長是張炳生、指導員是許仕民。」
警車肯定不是假的了,但也肯定不是出任務,穿著警用大衣的交警看了看小跑過來的胡小清,調侃道:「兄弟,你這公車私用可是違反條例的哦。」
這一聲兄弟,讓陶昊心中大定,連忙攬過胡小清的肩膀,自嘲道:「兄弟,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換你一個月才見一面試試?」
這姑娘真漂亮,年輕的交警狹促地笑了起來,眨著眼睛打趣道:「難怪會你腰疼,趕緊的。」
「哎,謝了,下次去我們那玩!」
陶昊連忙鑽進車裡打著車,又推開副駕駛室的門,示意還在發愣的胡小清趕緊上車,可這姑娘搖頭指向馬路對面的化妝品店。
「我馬上要上班了!」
家裡又不差那點錢,那破班還上著幹嘛?
怕吃罰單的陶昊把車停進青龍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後,小跑著到了胡小清打工的化妝品專賣店,但這次他沒能如願了。費盡口水,也沒讓正化妝的胡小清答應陪他回去,連他想她去過年都不願,而且兩個店員也一直在偷笑,更讓他覺得很沒面子。
急切之下,陶昊又想故伎重演,可這次他的手被胡小清重重打開了。
剛才是沒人,現在同事都來了,怎麼還這樣?羞惱之下,胡小清仰著精緻的小臉罵道:「陶昊,自重點!你要真喜歡我,你就上進點,不要成天嘻里馬大哈!」
「我」
可膽大包天的陶昊剛想爭辯,但一看到胡小清冷若冰霜,居然一反常態地慫了。他是他堂姐帶大的,脾氣暴躁的陶小紅可不是陶老闆那親爹捨不得打,要是不聽話或惹火了她,逮住他就是一通揍,而且陶老闆還經常誇她揍得好。
「哦,那我先回去了」
見強蠻無禮的陶昊突然變老實,羞惱的胡小清反而愣了,很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前段時間,在去深城的路上,張國柱沒少跟她說這傢伙的光榮事跡,說得好聽是有膽有謀,說難聽點就是膽大包天。
還正在發愣時,出了店門的陶昊又折返回來,往她包里塞了兩疊藍油油的四巨頭,想了想又抽回去二三十張。
這是又蠢又齊整的好妹子,決定了跟木建軍那混蛋分手,還扔兩萬塊錢給人家,講什麼以後不欠他的情了。好笑,就幫著辦個喪事,還值得給兩萬?
「你不跟我回去就算了,這些錢你拿去還貸款。銀行里的利息太高了,你別太苦著自己,我會心疼的。」
一萬七八千塊錢咧,兩個才三四百塊錢月工資的店員,異樣地看著眉清目秀又身材高大的陶昊,又妒忌地看向正發愣的胡小清。人長得漂亮就是好,前一個男朋友把她當祖宗供,這個不但長得帥還這麼有錢。
可沒想到,回過神來的胡小清指著她的包,厲聲道:「陶昊,你把我當什麼了?」
這也錯了?本就慫了的陶昊連忙陪笑,「小清,算我借給你的行不?」
「你的錢不是貸款?!」
是貸款,但不能認!這蠢妹子就三百多塊錢一個月,要是再還近兩百塊錢的利息,還不曉得會省成什麼樣。
「小清,同古又不是袁州,我人生地不熟。我讓我姐夫出面,再尋人幫幫忙,不就搞得到給農民的無息貸款?」
想起這傢伙的路子,胡小清半信半疑,小聲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來看你都借警車,在我們那還有什麼事辦不成?」
公家的便宜不沾白不沾,沒受過黨恩的胡小清這才作罷,從收銀台上拿來紙筆寫借條,這讓陶昊哭笑不得。
「至於嗎?」
可吃過一次虧的胡小清,很正色道:「陶昊,誰的我也不想再欠,哪怕是你的。」
「行行,怕你了」,陶昊接過借條,隨手往大衣口袋裡一塞,跟旁邊正發愣的兩個店員打了招呼,這才依依不捨地出門。出了門,陶昊就去了青龍商廈,跑到賣首飾的地方按錢挑了枚小鑽戒,但最後還是沒敢去當眾送給胡小清,怕惹得她又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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