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說著,手移向腹部,輕輕地捂著受傷的地方。
「」受傷了?小南順著她的動作看去,不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小南清澈的雙眸緊緊地盯著秋玲,她皮膚比常人要蒼白得多,也冰冷得多,不說話的時候眼神里也像是啐了冰一般。
秋玲有種被看穿的錯覺,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沒必要跟一個小孩子較勁。她移開目光,看向小南身後的人影,待看清來人的模樣,眼神微微一變,怎麼會是他。
六皇子向來不會主動和太子和琪王來往,平日裡即便是遇到了,也是客氣而疏遠,從不會討好巴結,這會兒竟光明正大的來了王府,莫不是要與琪王為伍了。
雖說他在朝中沒什麼權勢,但畢竟是皇子,定是太子陷害他們母子失敗,才讓這六皇子選擇站在了琪王這邊。
身子忽然一陣緊繃,她不知道她臉上細微的表情有多麼精彩,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小丫鬟所有的。
秋玲對上小南的眼睛,剛才那股被人窺探的感覺還是頭一次感覺到,是她想多了嗎?
小南的眸子依舊天真無邪,不待她確定心中的疑問,便甜甜一笑,「秋玲姐姐受傷了,一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被人窺視的壓迫感一瞬間消失,秋玲看著小南的目光帶了幾分顧忌,見蕭景霖已經到了跟前,忙道:「秋玲見過六皇子?」
她佯裝要起身行禮,蕭景霖虛扶了一下手臂,「你有傷在身,不必行禮了。」
小南怔在原地,水靈靈的大眼睛微微閃了閃,六皇子,會是他嗎?
蕭景霖看著背對著他的小身子,放輕了聲音,「小南?」
是他的聲音,是蕭景霖,長長的睫毛狠狠的顫動了一下,小南僵硬的轉身,仰著頭,看著背光的他,俊朗如畫的臉龐包裹在柔光里,長身而立,飄飄欲仙。
僅是微微勾了唇,便讓人屏住了呼吸,她的眼睛睜得更大,身側的小手早就握得緊緊的,鼻尖一熱,竟然沒出息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蕭景霖低了頭,在她身邊蹲下,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肩上,怕嚇著她似的,溫柔至極,連說話的聲音都低醇的醉人,「怎麼不在房間好好休息,這樣亂跑,姐姐若是知道了,可該生氣了。」
小南被他帶了笑的眸子眯了眼,這張臉還是小時候的那張臉,只不過當年秀氣的讓女孩子都嫉妒的臉龐褪卻了青澀,反而多了專屬於成年男子的清俊,一身的氣質也不是當年的隱忍,而被瀟灑內斂取代。
小南有些恍惚的摸上蕭景霖的臉,一朝清醒,與她而言,恍若十年如一日,而他卻是真真實實的活了十年。
但是,現在他就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熟悉,仿佛那些個嬉笑追逐的日子就在昨天。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她還是原來的她,那麼他也會是原來的那個他嗎?
蕭景霖拉下她的手,溫暖有力的大掌包裹著她的,他隱隱覺得小南好像和之前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至於是哪裡不一樣了,他也說不上來。
「怎麼,不認識哥哥了?」蕭景霖打趣道,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
「哥哥?」小南喃喃自語,怔怔的眨了一下眼睛,這一聲哥哥徹底讓她的自欺欺人變得破碎。
她的身體早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可心裡卻忽然疼的厲害。
「哥哥送你回房間。」蕭景霖站起,牽著掌心裡冰涼的小手,朝著院子走去。
小南仰著頭,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而已,任由他牽著,跟隨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緊緊地跟在他身側。
剛走到院子裡,與迎面而來的襲玥和琪王撞了個正著。
「六皇子,你怎麼會在這裡?」襲玥詫異道,他現在不適應該被皇帝禁足在宮裡嗎,又為何會出現在王府?
蕭景霖解釋道:「父皇忙於官銀一事,下令解禁,景霖才第一時間出宮看望小南,皇兄和皇嫂都不在府內,景霖擅自入內,還請皇兄和皇嫂不要怪罪才是。」
「主子,」阿禮拉著管家,在王府內一通亂跑,聽到聲音,這才趕緊趕緊過來,二人都是抱著一大堆禮盒十分狼狽,阿禮見了琪王和襲玥,連忙道:「阿禮見過琪王、琪王妃。」
蕭景霖解釋道:「這些都是母妃準備的藥材,專門給小南補身子用的。」
「六弟客氣了,皇兄替小南謝過佟妃娘娘,」琪王揮了手,連忙讓下人將禮盒統統接過來。
襲玥看著小南,見她衣著單薄,三兩步上前,蹙了眉道「你大病初癒,身子還弱著呢,怎麼跑出來了,萬一招了涼風,再感染了風寒怎麼辦?」
她語氣略帶責備,卻是慢慢的關心和擔憂,小南看在眼裡,心裡自是一片暖意,她有些委屈的撇撇嘴,「小南睡了好久,再不出來就該發霉了。」
「誰說的,小南乖,先回房間,等過幾日,身子徹底養好了,再出來也不遲。」襲玥招來個丫鬟,讓她帶小南回房間。
「小南姑娘,跟奴婢回房間吧。」丫鬟欲牽起小南的手,小南卻是避開了她,握緊了蕭景霖的手,躲在他身後,「小南不要回去。」
她才剛見到他,不能就這麼回房間。
丫鬟為難地看向,「王妃,這」
平日裡小南很聽她的話,今日是怎麼了。礙於她的身子特殊,難保那命蠱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來,襲玥冷了臉看向小南。
小南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生氣,也知道她是真心為了她的身子著想,可她真的不想走。
一大一小兩人,一個無奈,一個執拗。
琪王攬著襲玥的肩膀,安慰道:「你又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有郁塵在,小南不會有事的。」
小南趕緊隨聲附和,眼中帶著希翼,「姐姐,小南不會有事的。」
「可」襲玥看看琪王,又看看緊緊粘著蕭景霖的小南,微微蹙了眉。
蕭景霖見她不放心,打破了僵局,「小孩子都怕孤單,不如我陪小南回去吧。」
小南聽了這話,頓時眸中一亮,喜上心頭。
琪王道:「小南,你可願意?」
「小南願意,」她飛快的點頭,歡呼雀躍的模樣十分可愛。
襲玥見此,無奈一笑,伸手在小南額頭上點了一下,「原來我們小南竟是個好色的主。」
小南臉上一抹紅,鼓著腮幫子反駁,「才不是」她一開口,見眾人都盯著她看,眼中略帶笑意,頓時面上一紅,連忙拉著蕭景霖就往自己的住處走。
吃飯的時候,琪王命管家給小南送了飯菜,順便請蕭景霖過來入座。
他一走,就只剩下小南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房間裡,雖然不知道小南為何粘著她,但這孩子的確可憐,看著她的單純無辜的黑眸,心中竟然有幾分不舍。
念及此,蕭景霖便婉拒了琪王的好意,陪著小南一起吃飯。
期間,小南央求蕭景霖講他在外闖蕩的故事,蕭景霖也沒有絲毫猶豫,空曠的房間裡,一大一一俊逸一靈巧的兩人有說有笑,分外和諧。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見六皇子待人如此親切,不禁也大著膽子打趣小南,「小南姑娘還真是喜歡六皇子呢,這府里,除了王妃,女婢還是第一次見小南姑娘這麼念著一個人呢。」
另一個丫鬟也隨聲道:「說的沒錯,自打見了六皇子,小南姑娘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六皇子呢,若不是小南姑娘年齡尚奴婢還真以為小南姑娘喜歡上六皇子了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南低了頭,嘴角微微彎起,在大家看不到的眼睛裡,卻是一片苦澀。
蕭景霖摸了摸小南的腦袋,斂了笑意,看向兩個丫鬟,語氣略帶責備,「小南還心思單純,你們別當著她的面說這些,小心教壞了她。」
「六皇子教訓的是,奴婢知錯了。」
小南握著筷子的手一僵,更是埋頭苦吃,心裡一片枯澀,是啊,她是小孩子,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即便她響起了一切,即便她有著一顆成人的心,可她的身子依舊是小孩子。
十年過去,她依舊是她,而他卻已經不是當年的蕭景琪了。
眼眶漸漸紅潤,她拼命忍受住不哭,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滴落在米飯里,連肩膀都忍不住聳動。
「小南」蕭景霖猝不及防,慌了手腳,「可是身體不舒服了?快,找郁公子過來」
「不要去,」小南淚眼婆娑的抬起頭,鼻尖紅彤彤的,聲音里都帶了哭腔,「小南沒有不舒服,小南只是想家了。」
「」蕭景霖攬了小南的身子,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背,「小南若是想家了,等過幾日,哥哥跟姐姐商量了,送小南回家,好不好?」
他柔聲安撫,懷裡的小南卻揪緊了她的衣襟,哭的越發厲害了。
太子府,襲錦雲重傷昏迷,自太醫進去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太子焦急的在院子裡來回走動,臉色已經黑到了幾點,整個人暴怒的邊緣,怒道:「太子妃懷有身孕,為何沒人向本宮稟報?」
一天之內,側妃死於非命,太子妃又昏迷不醒,眾人戰戰兢兢,將腦袋都貼到了地上,生怕惹怒了太子,一個不小心,這滿院子的丫鬟下人便都得給襲錦雲陪葬。
襲錦雲的貼身丫鬟趁機跪在太子面前,哭道:「太子殿下,是太子妃怕側妃不高興,才不讓奴婢告知太子,這些日子太子妃日日誦經念佛,為太子和肚子裡的孩子祈福,若不是聽到了側妃與琪王妃私通的消息,也不會招此橫禍,太子妃著實委屈,請太子明鑑!」
丫鬟眼睛哭得紅彤彤的,抬手抹了抹眼淚,太子聞言,眼神冷的可怕,一腳踹向她,額頭上青筋暴起,「你這賤婢,側妃生性柔弱,向來足不出戶,怎麼會與琪王妃私通?」
「來人吶,將這亂嚼舌根的賤婢拉下去,亂棍打死!」台子命令道。
「是!」
「是!」
侍衛上前,各個均是冷血無情的面孔,活似前來索命的無常。丫鬟受驚之餘,連忙爬起來,慌慌張張地挪到太子跟前,「太子,奴婢句句屬實,不僅奴婢一人知曉此事,側妃的貼身丫鬟玉兒也早就知道了。」
丫鬟聲淚俱下,連忙拉著玉兒到太子跟前,「玉兒,快,你跟太子殿下說實話」
玉兒身子早已經抖成一團,連嘴唇都在發抖。
一旁的侍衛站在玉兒跟前,生硬的道:「還不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
玉兒被嚇得猛地一哆嗦,忙將自己知道的一字不落的全說出來。
「是側妃覬覦太子妃的頭銜,想借琪王妃之手除掉太子妃,才趁著太子不在,偷了信件。見裡面只提及了內鬼,並未寫明內鬼是何人,料想琪王妃知道了也無濟於事,所以才與琪王妃做了交易。
前兩天,太子妃身子不舒服,請了大夫過來,事後側妃將大夫叫來問話,得知太子妃懷了身孕,便去找琪王妃商量,沒想到卻糟了琪王妃毒手」
太子越聽臉色越陰沉,讓人請來了玉兒口中的大夫,大夫所言與玉兒所屬完全一致。
「殺妻之仇不共戴天,襲玥,本宮定叫你生不如死,」太子拳頭咯咯作響,眸子裡滿是戾氣。
傍晚,蕭景霖離去,小南倚靠在床邊,久久都不曾移動分毫。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痛苦的低吟,在王府內憑空響起,若有似無,詭異至極,無端端的讓人一陣心悸,小南身子猛然一抖,隨即捂上胸口。
長命蠱如此躁動,定是琪王體內的祭祀蠱有異動,小南打開了門,一輪彎月正掛在天際,她恍然大悟,原來是祭祀蠱蠱毒發作的日子。
不消片刻,痛苦的低吟驟然消失,連帶著心悸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小南皺了眉,怎麼會這樣,祭祀蠱除非以血為祭,否則是不可能讓蠱蟲平息的,定是姐姐的緣故,以血為祭方能平息蠱蟲的噬心之苦。
腦中響起長老經常說的一句話:「祭祀蠱,蠱中王者,以血為引,壽命二十載,中蠱者與之同生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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