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斬 第230章獵鹿人

    沈萬山這套拳法使出來，果然威力無比，掌風霍霍，迎面劈至。唐羽斜身滑步，正要出掌對抗，忽見對方掌心烏黑，大吃了一驚：「莫非你還練過毒砂掌？」

    「小子，拿命來。」沈萬山哈哈大笑。

    唐羽怒喝：「我還怕你不成！」身形驟起，左掌直刺對方面上雙睛，右掌橫掌如刀，猛斫下盤。

    沈萬山屈肘一封，突然轉掌下戳。

    唐羽畏毒，不敢與之接觸，撤步回退。沈萬山一聲冷笑，身形微晃，反手一掌，飛快地截擊對手右臂。唐羽再退，左手往上一搭，右掌向上一伸，一招金龍探爪，刷的下向他面門抓去。

    沈萬山彎腰轉步，右掌擊出，印向唐羽前胸。

    唐羽大吃一驚，猛地轉身，砰的一下，肩頭中了一掌，被打得倒退數步。還沒等他緩過神，沈萬山大吼一聲，腳尖一點，飛身竄起，雙足連環疾踢。

    雙掌護身，唐羽連連後退。

    乒桌球乓急響中，終於一個躲閃不及，被踢中胸口。

    飛出一丈開外，摔在石台之下。

    沈萬山凌空一躍，張開蒲扇般的大手，一抓便向唐羽當頭抓下！

    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道金光閃過，明艷燦爛，眩人眼目。

    沈萬山大叫一聲，凌空倒翻，疾退三丈，倒在地上。他一手撐地，將肩胛上的金色小刀拔出來，拋到地上。笑道：「哼哼，掌心刀——就憑點蒼派的一點微末小技，能奈我何？」

    說著挺身站起，緊握拳頭，又往前走來。

    唐羽翻身一躍。

    驀地嗤的聲，沈萬山身子一顫，霎時僵住。他怒瞪雙眼，緩緩轉身，將整個背部亮出來，唐羽這才發現，原來那上面插著一把鋼刀！

    立在沈萬山身後的卻是巡官方正。

    面色沉毅。

    沈萬山大怒，一掌劈下，挾帶勁風，只是因為受了傷，動作不如方才迅捷，略為遲緩。

    方正閃身躲過，一腳飛去，正中下顎。

    沈萬山頓時口噴鮮血，吐出三兩顆牙齒，栽倒在地上不動了。

    唐羽、方正上前，用一條繩索迅速將沈萬山捆縛了，一個守候，一個去大街上叫來兩名值巡的衙丁，將他抬著押送縣衙。

    林放鶴一行晚上才回到縣衙。

    幾個人進來，在書齋坐定。

    他先聽取了唐羽講述安柯奏報消息、與方正又如何前往毗盧寺、與沈萬山激烈打鬥，並最終將其拿獲的經過。

    唐羽說：「這個沈萬山極其兇惡，拼力拒捕，我二人差點吃了他的虧。」

    林放鶴微微一笑，在他身邊，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穿著青色公服，頭戴方形官帽。腮邊圍著一圈亂蓬蓬的鬍子。

    膀闊腰圓。

    繫著一巴掌寬板帶。

    卻仍然束不住中間凸鼓鼓的大肚子。

    此人乃是江源縣巡捕蔡東寧。

    蔡東寧發聲大笑：「這次雖然跑了馮開山，略為不美——但是我們在獨山鎮碼頭截獲了隱藏在米船暗艙中的違禁物品，捉住了幫凶沈萬山，想來斬獲也算頗豐。」

    唐羽奇怪，遂問：「沈萬山卻在從事走私販運？」

    林放鶴不由輕鬆地笑了，轉過臉，望著唐羽，說：「自從在沈宅發現類似庫房的大筒子間、後牆那扇沉重的大鐵門、和私自修建直通官路的土道，我就在心中疑惑——沈萬山家會不會就是一個藏匿貨物的中轉機構？然後再通過鴻源米鋪向下運米、四通八達的貨船將其發送下去……果不其然。」

    蔡東寧也道：「現在看，這個沈萬山就是跨州連縣走私團伙在當塗發展的樞機人物，利用城西武館的偏僻地勢，與米鋪貨船出入自由的方便條件，夾帶私貨，牟取利益。」

    唐羽想了想，問：「鴻源米鋪的葉芳葉老闆是否也參與了走私活動？」

    林放鶴面色陰鬱，道：「衙卒已暫時將一干人等收押，關入大牢，進一步的案情正在調查之中。」

    蔡東寧拱手說：「大人判斷準確，及時出擊，順利勘破此走私大案，擒獲元兇，實乃可喜可賀！」

    林放鶴淡淡一笑：「辛苦的是大家。酷熱天氣，不畏艱苦，長途跋涉——功勞豈可只記在我一個人的頭上？」

    又說：「因沈萬山身上還牽涉一宗殺人命案，暫時無法移交，等本堂審清問明，申詳上報，再一併移送州衙。」

    蔡東寧客氣道：「大人請便。」

    唐羽起身說：「偵破走私案，又捉住了元兇沈萬山，這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大事情。大人，難道我們不慶賀一下嗎？」

    林放鶴聽罷，並不責怪，反大喜道：「說的好。自打蔡巡捕來到當塗，公務繁忙，大家也沒有聚一聚。今天有閒，唐羽，你再去喊上方、孟兩位巡官，一同出去，陪這位客人好好喝一杯。」

    蔡東寧豪爽地一笑：「不敢。」

    唐羽答應，樂顛顛去了。

    眾人出來時，夜色漸深。

    大街上車馬往來，行人熙攘。

    各個貨攤上都點起一盞盞五彩玻璃燈，光明通亮，晃人眼目。

    幾個人進了一家招牌上寫著「口福居」的大酒店，在雅間找了張桌子，團團坐下。

    孟守義、蔡巡官等人喜歡肉食，便點了個木炭熏雞，紅燒獐子肉，蔥爆羊肉。方正點了一個生菜龍蝦，熏火腿，唐羽點了盤炒三丁。

    只有林放鶴最近偏愛素食，令夥計告訴後廚，做了個辣炒冬筍。

    一會兒菜端上來，大杯斟得滿滿的，酒香四溢。

    大家談得投機，杯不停飲。很快就將一壇酒喝光。

    酒店夥計又抱進了一壇。

    隨後跟進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穿著一身的布袍，兩隻眸子卻黑白分明。整個人透著一團稚氣。

    他抱了抱拳，自我介紹說：「老朽是本店的掌柜，姓顧。」

    孟守義含混道：「顧老闆。」

    顧掌柜搖了搖頭，打量了一下桌上，忽作色說：「諸位前來，怎麼沒點上一道本店的特色菜？」

    方正笑道：「顧老闆，你說的可是香辣皮蛋？」

    「豈止是香辣？」顧掌柜連連搖頭，道，「還有酸辣皮蛋、薑汁皮蛋、涼拌皮蛋、什錦皮蛋，像你們吃了一肚子油膩，拿來佐酒，最是爽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