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三更半夜時。
男子忽然唇齒不清的痛苦呢喃:「冷……」
「好冷……」
蘇南枝被吵醒,撐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到那男子面前,揉了揉略微發青的眼圈,定睛一看,渾身一驚:
男子額前布滿了冷涔涔的汗水,爆汗如雨,浸濕了他枕著的草垛。
可摸身上……卻是冰涼如雪。
這是重傷後出現的併發症。
可環顧四周,並無衾被給他蓋。
蘇南枝抓起一把草垛本想蓋在他身上,卻發現無濟於事,這樣行不通。
一條危在旦夕的人命,擺在蘇南枝面前。
彼時的她才十六歲,連殺雞殺魚都不敢看,害怕流血,也見不得別人傷痛。
四周並無火摺子,蘇南枝只能突破心理恐懼,渾身發抖地走出山洞外,尋找木頭、乾燥樹葉,回山洞鑽木取火,留存火種。
她看著躺在草垛床上臉慘白如死人的男子,累的大汗淋漓,哪怕磨破了掌心,廢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倏地一聲,點燃了火堆。
然後將火堆靠近渾身不停發抖的男子。
她帶血痕的掌心輕輕摸了下男子額首,燙得嚇人,可身上卻仍舊冰涼至極。
若不救他……
他必死無疑!
此處並無旁人,若她……寬衣解帶,以身為暖爐,緩解此人體寒之症,只要在他甦醒好轉之前,再穿好衣裳,今夜這番出格逾矩行為,便無人知曉。
甚至連這男子也不會知曉。
蘇南枝膽怯地解了腰間細帶,裙裳盡褪,雪白的玉足踩上草垛,小心翼翼躺在男子身側,也解了他的外裳。
再將二人的衣裳,全部重疊蓋在二人身上,加之有蘇南枝源源不斷的體熱,暖著渾身發冷的蕭沉韞,他也逐漸不再發抖。
蘇南枝玉臂環抱他脖子,耐心搓熱他雙手,放在唇齒間哈氣暖著。
彼時的她思想純潔,並無男女之情的概念,只是專心致志救人。
許是面相原因,哪怕男子重傷至此,可直覺告訴蘇南枝,他並不是壞人,天亮時,男子手指略動,已然有甦醒跡象,蘇南枝慌忙撿起地上衣裙,急急穿上身。新
「洞中,為何又火?」大難沒死的蕭沉韞,劍眉一蹙,察覺到懷中留有一絲女子香氣。
「你怎麼知道這是在山洞裡?你眼睛看不得見?!」蘇南枝臉瞬間紅透。
蕭沉韞臉色蒼白,艱難撐著身子坐起,靠在山壁上,淡淡道:「三面無風且靜謐,正前方卻蟬鳴不已,海風拂來。不是山洞,是什麼?」
蘇南枝發現男子思維敏捷,異於常人。
男子又道:「眼疾未好,仍然看不見,多謝姑娘相救之恩,若他日,本……我時來運轉,必定厚禮報恩。」
「不。不用你報恩,只要你不是壞人就行。」蘇南枝看著四處陌生的荒島,嘆道,「我也是遭逢大難,偶然被駭浪衝到荒島。四周海域遼闊,無人居住,不知何時才能走得出去。」
聽女子音線柔雅,語氣惆悵,猜測不過十五六歲。
蕭沉韞聽到荒島二字,勉強鬆了口氣,既然無人居住,目前行蹤便不會透露,想必刺客暫時不會追來。
他又道:「你生火,可是傷了手?」
「你、你怎麼知道……」蘇南枝看著鑽木取火磨破的掌心,很是訝然。
「空氣中有極淡的新鮮血腥味。」
「你好聰明啊……」
「在
下肖城,常年在京畿從商,路過蜀州淮河押貨回京,卻不想遭遇土匪,船翻人散,我也受傷流落至此。」
要刺殺蕭沉韞的刺客,皆是北狄頂尖殺手,或許還摻雜了大慶想謀反的亂黨,他並不想連累救他之人,而且,他剛認識此女子,也不知她是否可信。
他堂堂攝政王身份也不便暴露,恐怕節外生枝。
故而此時的蕭沉韞易過容,也改了化名,捏造了假身份。
蕭沉韞這雙眼睛,是刺客追殺時傷的,雙眼失明後落入大海,他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卻沒想到會被衝上荒島……
也沒想到,會有一個聲音極為好聽文雅的小姑娘救了他。
聽其聲,小姑娘音線溫柔,聲音很細,如風鈴輕輕搖曳之音,宛若天籟。
他心裡泛起一絲漣漪,又聽那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小聲道:「我叫……嗯……北梔。」
「北梔,名字很好聽。」
其實蕭沉韞想說的是,人如其聲,一樣都很好聽。
二人也算認識了。
蘇南枝見他不是壞人,便每天照顧他飲食起居,一來,能讓自己在荒島上有個說話之人,二來,她指望著身強力壯的肖城傷好,指不定能帶她離開,三來,肖城哥哥挺聰明的,有他在,會安全很多。
這荒島數百里之內,皆沒有城邦村落,故而二人也一直沒法與外界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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