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按時前往看守所。文師閣 m.wenshige.com
今日不僅是例行會面談話,他還有個幫人帶話的任務。
一切順利,終於見到了委託人顧佳豪。
趁著看守不嚴密,案子已經到了公審階段,該掌握的證據已經掌握,律師的撲騰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這個時候應該算是最不緊張的階段吧。
所以,看守遠沒有調查期間那般嚴密。
律師壓低嗓音,垂首悄聲說道「紀小姐回來了。她讓我轉告你,請你放心,她什麼都不知道。」
顧佳豪抿唇一笑,「眼看著我即將判死刑,紀家和馮家都急了吧。別的就算了,菠菜公司的股權,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拿到手。能想到找紀涵櫻指認我,可見也是動了腦子的。」
「是對方律師給出的建議。」
「這位律師經驗很老道嘛。」
「對方處理過很多遺產官司,經驗豐富,知道該從哪裡尋找突破口。顧先生,你看紀小姐那邊,需不需要我做點什麼?」
「我會給你一份授權文件,你照著吩咐做事就行。」
「是!關於審判,一審之後我會為你申請二審,之後還有終審,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再拖個一年半載。」
「沒用的,你有張良計,對方有過橋梯。她怎麼可能容忍我多活一年半載。」
說完,顧佳豪竟然自嘲起來。
律師感嘆,心真大啊,都這會了,還能笑得出來。
「令尊令堂想要探視你,聽說你沒同意見面。他們又找到我,希望你能改變主意。」
顧佳豪嗤笑一聲,不急不緩地說道「見面做什麼,聽他們哭哭啼啼訴苦嗎?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我最討厭有人在我耳邊訴苦,說自己多不容易,多艱辛,為了供養我讀書付出了多少多少,真煩了啊!
既然生孩子養孩子是負擔,當初又何必生養?生下來直接丟尿桶裡面溺死不就得了。
自個要生孩子,又沒能力為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偏偏又喜歡攀比,整日裡就只會在孩子耳邊抱怨,嫌棄。無非就是讓孩子產生愧疚感,仿佛自己的出生是一場罪惡。等到孩子出息了,又開始拿孩子攀比。何必呢?事到如今見面毫無意義,不過世徒增煩惱罷了。」
律師詫異,他萬萬沒想到,顧佳豪不見父母,竟然是因為從小留下的心結。看不慣父母的為人處世,所以乾脆保持距離。
「這……那我勸勸他們想開些。另外,你弟弟和妹妹也想見你,他們希望你能給他們一個機會。」
「不見了!都不見。我上次問你的事情打聽清楚了嗎?」
「關於文小姐的近況,聽聞她懷孕了。我的人親眼看見她去了醫院婦產科做產檢。」
「懷孕了?」
「是!」
顧佳豪一瞬間,仿佛喪失了精氣神。
「竟然懷孕了。她沒結婚嗎?」
「沒有。也沒見到辦婚禮的任何跡象。」
「哈哈哈……」
顧佳豪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她不會結婚的,她一定不會結婚。我害她那麼慘,她肯定怕了結婚。再說了,文家家大業大,結婚對她而言沒半點好處,反而還要損失大筆資產。換我,我也不結婚,保持財務獨立。」
他笑得張狂,得意,有種盡在掌握中的錯覺。
律師難以理解。
你說愛吧,害了人家爹的性命不算,還要害文斯莉本人的性命。
你說不愛吧,他又時刻關注著對方的消息,就跟偷窺狂似得。而且,這麼冷靜變態的一個男人,唯有聽見文斯莉的消息,才會露出真情實感,才會被人看出破綻。
矛盾!
神經病!
瘋子!
都不足以形容,反正就是和常人思維不在一個頻率上。估摸著這就是變態的獨特之處。
探視時間結束,律師告辭離開。
……
紀涵櫻琢磨著出國,最近她被人騷擾,不勝其煩。
之所以還沒動身,就是在等,等消息。
叮!
手機一響,是新郵件提醒。
律師那邊終於有消息。
她登錄手機銀行,她在國外的賬戶剛剛匯入一個億。
哈哈哈……
「果然還是顧佳豪最大方!」
這個出身小市民家庭的男人,卻沒有大部分人的摳摳搜搜,反而比大部分人,甚至比大部分有錢人出手還要大方。
她選擇和對方合作,是對的。
沒想到他人在看守所關著,竟然還能調動這麼大一筆資金,還能躲過檢方的視線。
有了這筆錢,她可以離開了。
她會守口如瓶,永遠保守共同的秘密。
走之前,她去見了付新野。
也就是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然後遞交申請,沒想到竟然通過了。
如約來到醫院,付新野如今在醫院做復健。
兩人在病房見面,短短一年時間,物是人非。
看著他空蕩蕩的褲腿,紀涵櫻忍不住嘆了一聲,「你真是……當初你該和我一起離開,或許就能避開這一劫。」
付新野沖她一樂,「你是來幸災樂禍,看看我到底有多慘。」
「純粹只是關心,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你怎麼會回來?」
「還不是為了妃姐的遺產,我被家裡人騙回來。不過,很快我就要走了,明天的機票。臨走之前,來看你一眼,你保重吧!」
「還是你聰明。」付新野突然說了一句。
紀涵櫻卻自嘲一笑,「我只有一肚子小聰明,沒有你們的大智慧,更沒有勃勃野心。」
「小聰明好啊,小聰明才好。祝你一路順風。」
「你也保重!你現在是檢方證人,屬於重大立功表現,你應該能……」
「死不了。」
「那就好!」
紀涵櫻告辭離開,走出醫院,太陽一曬,頓覺恍惚。
一兩黑色轎車無聲無息在她腳邊停下,一個中年女人下車。
「紀小姐,你好。我姓韓,韓敏芝,或許你聽說過我的名字。我老闆想請你見過面,請!」
紀涵櫻蹙眉,緊盯著韓敏芝,「我不認識你家老闆。」
「紀小姐真會說笑,你和我家老闆還做過兩年校友,你還曾試圖接近我家老闆的父親,妄圖做我家老闆的繼母。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忘記。」
青少年時期的醜事被人當面翻出來,誰都要臉,尤其是有了一輩子花不完的錢之後。
紀涵櫻的臉色頓時就很不好看。
她當然只是韓敏芝是文斯莉的生活秘書,甚至私下裡還查過這個女人。
宴無好宴。
文斯莉見她,能有什麼好事。
別是憋著壞,想要弄死她。
她緩緩後退,想要尋找逃脫的機會。
保鏢卻直接堵死了她的退路。
她叫嚷起來,「你們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法治社會,你們敢綁架嗎?」
「紀小姐真會說笑,我們是誠心誠意請你,怎麼能說是綁架。紀小姐配合,你和顧先生之間的交易,自然不會有人追究。要是不肯配合,就算你躲到國外,你該明白,以我家老闆的能量有的是辦法收拾一個礙眼的人物。」
紀涵櫻咬著牙,眼珠亂轉,心中權衡了一番,最終點頭,「行,我去見你們老闆。但是你們休想危害我的人身自由。」
「你放心,我們都是守法好公民,從不亂來。我家老闆只是單純想和紀小姐見一面,聊一聊。請吧!」
紀涵櫻無法,只得上車。
車輛穿過市區,直接前往郊外。
車外環境越來越荒僻,紀涵櫻不由得緊張起來。
幸虧……
在她叫嚷起來之前,目的地到了。
一處背山面海的別墅,私家領域,絕頂風景。
樹林中,影影綽綽是還隱藏著十幾棟或許更多的私家別墅豪宅。
韓敏芝請她下車,領著她走進別墅二樓會客室等候。
幾分鐘之後,文斯莉出現。
她第一眼,是關注文斯莉的臉,幾秒鐘之後她才注意到對方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很驚訝,沒聽說對方結婚的消息啊。
「你,你懷孕了?」
「很驚奇嗎?」文斯莉笑了笑,示意她坐下說話。
幾個保鏢站在屋內各個角落,給紀涵櫻一種無路可逃的錯覺。
她心裡頭惴惴不安,「你找我做什麼?我們已經好多年沒有聯繫,更無瓜葛。即便我和顧佳豪認識,那也是你和他離婚之後的事情。總之,我想不出你找我的理由。」
文斯莉端著一杯果汁,不動聲色打量對方。
直到對方急躁地說完話,她才放下杯子,「你似乎很怕我詢問你和顧佳豪之間的事情?不就是錢色交易,很稀奇嗎?他給了你一大筆錢,你才能在國外瀟灑度日。這次回來,你還托律師給他帶話,他應該又給了你一筆錢吧。」
「你怎麼……」
「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連他殺人的證據我都能找出來,區區錢色交易,查出來更容易吧。你放心,今兒找你過來,不是要為難你,更不是為了扣留你。把你的手給我看看。」
這是什麼古怪要求。
紀涵櫻不解。
她點頭看了眼身上的西裝外套外套,沒問題啊。
「脫掉外套,給我看你手。看完之後,就送你離開。」
「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只需要配合。」
紀涵櫻遲疑了兩秒鐘,還是選擇脫掉外套。
「看吧,我的手有什麼問題嗎?」
文斯莉湊近了,拉起她的手臂,和夢中那條推她墜樓的手臂比較。
像,太像了!
難道在夢中推她下樓的人就是紀涵櫻?
無論是夢中世界,還是現實世界,她都和顧佳豪糾纏在一起,並且成了顧佳豪手中的刀。
文斯莉蹙眉。
現實中,除卻早年那場想做文家太太的鬧劇,紀涵櫻本人同她並無矛盾。
可是,她確實是夢中推她下樓的人。
怎麼處理?
依著夢中的事實,還是依著現實事實?
文斯莉放開她的手臂,回到位置上,盯著對方,神色複雜。
紀涵櫻莫名其妙,又惴惴不安。
她趕緊傳上西裝外套,「手你也看過了,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文斯莉本想問一問,她和顧佳豪之間,只是純粹的互相利用,還是有感情的喜歡。
想了想又覺著很沒意思,何必呢?
人生軌跡和夢裡面的已經完全不同,對於沒有發生的事情,何必執著。
她瞬間釋然,點點頭,「你可以走了。敏芝姐,派一個司機送她回家。」
就這麼簡單?
走出別墅,坐上車,紀涵櫻都還有點懵。
特意請她過來,什麼都不問,就看了眼她的手臂,然後就放她離開。
什麼意思?
她的手臂很正常啊,並沒有奇怪的地方。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錢人的想法,總是令人疑惑。
紀涵櫻最終還是沒能走成,她被親妹妹下了藥,然後被父母鎖在房裡,錯過了飛機。
等她醒來,飛機已經起飛兩個小時。
她氣急敗壞。
自家父母是什麼德行,她心知肚明。
所以,表面上她在發火,砸房子,私下裡卻在籌謀如何離開。
只能用懷柔手段。
最終,還是顧佳豪的律師幫了她,幫她逃離是非之地。
……
韓敏芝曾私下裡問文斯莉,「讓紀涵櫻就這麼離去,文總不後悔嗎?」
文斯莉輕聲一笑,「有什麼可後悔的。你以為她真能守得住那麼大一筆錢?要不要我們打個賭,不出三年,她又將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韓敏芝搖頭,「我不和文總打賭,每次打賭總是輸。文總說她三年後一無所有,肯定沒有意外。就算有意外,也會被扼殺在搖籃里。」
「你倒是了解我。」
文斯莉笑了笑,看著窗外城市夜景,心情很好。
……
顧佳豪一審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不服,上訴,以最快的工作效率,案子進入了二審。
別人的二審,少說要等一年半載。
他的二審,也就一個月。
律師急得不行,顧佳豪卻鎮定如初。
「我早就說過,她不會讓我活那麼長時間,她巴不得我早點死,最好一天都不耽誤。你放棄吧,她能量那麼大,有各種辦法讓法院提前二審。」
「顧先生認命了嗎?」律師反問道。
顧佳豪一副想開了,不怕死的模樣,是那種看透生死的淡漠。
「不認命,難道你有辦法翻案嗎?」
律師有點尷尬。
他要是有本事翻案,就不會坐在這裡陪著委託人一起發愁。
「二審之前,替我立一份遺囑,記得將公證人員請來。」
「顧先生確定要立遺囑?」
「紀涵櫻已經順利出國,紀家和馮家如今束手無策,二審即將開審,現在正是立遺囑的時候。你也說了,我這回死刑沒得泡,肯定要吃槍子。」
「能否問一句,顧先生打算如何處理手中的資產?」
「等你安排好公證人員,自會知道。」
安排公證人員很快,檢方和看守所也給了方便。
顧家人得知消息,在立遺囑這一天,齊齊來到看守所。就算見不到人,好歹能第一時間知道大致的情況。
如果律師口風不那麼緊,能透露一下遺囑內容,最好不過。
面對律師,攝像機,公證人員,已經看守所的見證人,顧佳豪神情很輕鬆的立下了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遺囑。
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讓當時在場人員瞠目結舌,顧佳豪竟然將主要遺產,也就是菠菜公司的股權,留給了文斯莉。
瘋了吧!
變態的想法果然難以理解。
「顧先生想好了嗎,確定要將公司股權留給文斯莉女士,而不是顧家人?」
「我早就想好了,就照著我說的寫。」
「可是……」
「沒有可是。」
律師蹙眉,「還請顧先生慎重考慮,這一落筆簽字,就是一份合法的法律文書。而且,我不認為文小姐會接受這份遺產。「
「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情,我只想給她。她要是不要,丟了,送人,或是賣給別的什麼人,隨她的便。反正,我是肯定要給她,就當做對她的補償。」
「她不需要這份補償。」
「需不需要是她的事情,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律師眼看勸不動,心急,卻毫無辦法。
身為律師,他是有職業操守的。沒有客戶的允許,他不能將消息提前透露出去,否則律協肯定會找他麻煩。
哎……
這是什麼事啊!
神經病!妥妥的神經病!
瘋子,變態,腦子和正常人就不是一個腦迴路。簡直是奇葩中的戰鬥機。
「顧先生想好了嗎?你確定要這麼做?」律師能再次提醒。
顯然,顧佳豪主意已定,他對於律師的態度是不滿意的。
要不是因為案子已經進入二審階段,沒什麼可努力的餘地,他真想臨時換個律師。
「我確定!我現在很清醒,很理智,沒有任何昏頭昏腦的情況。這一點看守所能證明,醫生也能證明。我是一個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我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也有權處理我名下的資產。」
一通發言,絕了律師最後努力的想法。
顧佳豪鐵了心,要將菠菜公司股權留給文斯莉。股權之外的所有資產,則留給家裡人。三分之一給父母,剩下三分之一給弟弟和妹妹平分。
他還特意給顧佳美留了一套房子,新房,還不曾裝修入住,以後可以當做婚房。
還另外留了一筆現金給顧佳美,作為她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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