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白小升這般失控,乃至到大動肝火的地步,這些年來,恐怕今天是第一次。
此前,甚至連白小升都自信的認定,以現在的他心性堅毅、沉如磐石,凡事都不會慌亂或是憤怒,更別提情緒到難以自控的程度。
可在剛剛,在與溫言對吼的那一刻,白小升真的腦子一熱,徹底失態了。
因為相較於旁人,溫言不一樣!
溫言是白小升的朋友,在白小升進總部之前倆人就相識相知。
甚至白小升知道,溫言曾經在許多事上都暗中幫過他,白小升也心存感謝的。
除此之外,溫言還是他二爺白振北養大的孩子,可以說與他是沒有血緣的兄弟。
白小升不願意相信,溫言會是一個對朋友工於心計,對兄弟都能目的至上的人。
但這一次,溫言為了得到他那關鍵一票,為了壓制白宣語一方,居然真的騙了他。
白小升很生氣。
一氣,溫言沒有拿他當朋友,言行不誠。
二氣,溫言誤導自己,算是引狼入室。
三氣,白小升是氣自己。
至於為什麼氣自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溫言同樣沒有壓住火氣,對白小升怒而發聲,怒目相向。
這倆人互不讓步之際,白小升的腦海中響起了紅蓮的聲音。
「檢測到宿主情緒化失控,腦內血清素數值降低,是否提升多巴胺、血清素、腦內啡數值,平復情緒?」
有個不同的聲音,讓白小升清醒一些,隨後他在心中默念道,「不必。」
白小升放棄了紅蓮的幫助,開始主動調節起自己的情緒。
不多時,紅蓮聲音再度響起,「檢測到血清素數值回升,檢測到多巴胺、腦內啡數值變化,宿主情緒趨於緩和……」
現實中,白小升看向溫言,長出一口氣,緩聲道,「讓我們都冷靜一下,不要太激動。」
溫言也沉默數秒,微微點頭,沉聲道,「好,咱們都冷靜一下。」
既然是冷靜,那現在說什麼都是沒有幫助的,甚至毫無益處的。
所以,白小升打算先走,回頭再聊。
「我先回去了,有機會我們再談這個問題。」白小升撂下一句話,溫言並不反對。
白小升按著桌子,站起身,轉身往門口走去。
溫言目光微冷,盯著白小升背影。
白小升走到門口,手握在門把手上時,頓了頓,似乎想回身與溫言說句話。
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打開了門,邁步走了出去。
出了門,白小升才發現,阮語就站在門口,手裡托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隻青瓷茶壺,兩隻青瓷杯。
阮語雙眸如秋水,在白小升看向她的一刻,展露一個溫柔的笑容。
「白先生,你這是要走嗎,茶我已經泡好了,喝一杯吧。」
白小升對阮語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和聲道,「辛苦你了。不過,不必了,我先走了。」
眼看如此,阮語沒有強求,而是退開半步讓開路,微微躬身相送。
白小升向她一點頭,算是回敬,之後邁步離去。
阮語在後面凝視白小升的背影,目送他遠去,方才看向溫言辦公室的門,眉宇之間有些許淡淡的凝重。
最終,阮語推門而入。
她進去的時候,溫言似乎還在生氣,臉色不算好看。
阮語轉身把門關好,端著茶盤走過去,放在溫言辦公桌上,伸出一雙纖白、細膩、無暇的素手,倒了一杯綠茶,遞到溫言手邊。
「你跟他,鬧翻了?」阮語小心翼翼輕聲道。
「沒有!」溫言回答有幾分生硬,似乎怒氣未消。
阮語深深看了眼眼前這個男人,他向來都是氣定神閒、優雅有度,像這樣明顯在生氣的時候,就連自己這個時時刻刻伴在身邊的人,都極少見到。
看來,那個白小升在他心裡,著實不是尋常之人,竟然輕易就讓他動了真火。
阮語其實很早就回來了,甚至在門外隱約聽到了一些聲音……
此刻,溫言抬眼看了看阮語,見她目光凝視自己,也察覺自己現在可能有些臉色難看,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口道,「我沒事,只是跟他吵了兩句……白小升,他終究與我想要的,不一樣!」
最後這句話,溫言是伴著一聲長嘆出口,語氣里無比的遺憾,無比的惋惜。
「其實你一開始不就知道,那個男人不可能完完全全如你所願嗎。」阮語輕聲道,「既然知道,又何必非要強求,非要讓自己心中不舒服呢。」
溫言沉默不語,隨即輕嘆一聲,開了口,似乎是說與阮語聽,又似乎是說給自己。
「說實話,我還挺喜歡他的,那是個很有人格魅力、值得結交的男人,會是個好朋友,好兄弟。」
「可惜了!」
「可惜,他秉持的想法與我並不相合!可惜,他也不會是那種甘願扶龍之人!」
「這一次是場爭吵,也是一個開始,往後的分歧只會是越來越大,怕是到最後……」
溫言頓了頓,還是說出自己最為不願的話。
「也許他會是我的強大阻礙!」
阮語默默聽著,直到溫言說出最後一句,方才輕聲道,「所以,你要著手準備對付他嗎?」
溫言從來都是一個謀而後動的男人,任何一個可能性都要提前想好對策。
只是在這個問題上,溫言沒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拿起阮語給自己倒的那杯綠茶,一口飲盡。
茶水滾燙熾熱,入喉一線直下。
溫言沒有嘗出回甘與香甜,茶杯往桌面一頓,道,「那要看他,最後是不是真的會選擇與我對立!」
……
另一邊,白小升默默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沿途有人與他打招呼,得到的皆是心不在焉的回覆。
回去之後,林薇薇在等他,眼見他有心事的樣子,頓時為他沖泡了杯安神靜氣的紅茶端過去。
「剛剛,阮語來過……」林薇薇小心翼翼道。
林薇薇跟在白小升身邊久了,是能察覺到他微妙的情緒變化。
白小升一定是從溫言那邊回來,看情緒不高,而且感覺上有些壞脾氣的樣子。
一定是發生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白小升發過了火……
「我知道,是我讓她來拿茶葉的……」白小升道。
人有時候有些心事有些情緒,是消化不了的,需要找人來宣洩出去。
白小升眼看林薇薇眼神關切,似乎等待他繼續往下說,卻又不催問的樣子,頓時悶悶出了口氣,有了些想傾訴的欲.望。
「薇薇,我有件事,我不好說……」
白小升猶豫了一下,開始斟酌措辭講與林薇薇聽。
「就是,如果,你的一個好朋友,你認為非常值得珍重的一個朋友吧,在一件很重要的事上騙了你……」
「也許這是僅有的一次,沒有下一次,但又或許,這只是一個開始……」
「你的感性告訴自己,不要揪住不放,但是你的理性卻又提醒你……以你那朋友的風格,很可能以後的事,真的會讓你感覺不能接受……」
「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
白小升可以說從來沒有如此糾結到需要問別人,說出口,他都有些不適應。
林薇薇認真傾聽。
白小升卻好似越說越亂,到最後索性苦笑道,「算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是關於溫言先生的吧。」林薇薇忽然開口道。
白小升看向她,不知該承認,還是否認。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更猜不到他以後可能做什麼。」
林薇薇深望白小升,柔聲笑道,「但是我懂你啊。小升哥,你是運籌帷幄,冷靜內斂的白小升。你有你自己的原則,有自己的判斷,一切其實你心中就有答案。只不過在這一刻,情感束縛了你的決心,也許還會影響你以後的果決。」
「而我要說的是,千萬不要!」
白小升看著一本正經的林薇薇,猶如聆聽教誨的小朋友。
「做一如既往的你自己吧,不要管對方是誰!觸及你認為不應該的事情時,不要猶豫,那就是你的敵人。做一個稱職的對手,是你把對方當朋友的尊重!」
林薇薇肯定無比,微笑道,「而我們,會堅定站在你身邊!」
如此一番話,不是暮鼓晨鐘盪人心弦,不是黃鐘大呂震耳欲聾,卻平靜如一屢春風撫平了白小升紊亂的內心。
白小升凝視林薇薇,忽然伸手扶額一笑。
有些事情,他是不願見到,不願發生的,但他不是神,能左右一切,也不能強行改變他人心思想法。
況且,憑什麼別人就要做出改變。
林薇薇說的對,他不需要去管他人,只需要恪守本心,做好自己。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的朋友因為抉擇站在對立面,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尊重對方的選擇,同時做一個稱職的對手!
白小升忽然有種心頭清朗的感覺。
「薇薇,我覺得你其實去做個心理醫生也不錯,你一定能勝任的!」白小升放下手,微笑道。
眼見露出如此笑容的白小升,林薇薇也心中寬敞,笑容浮現。
白小升,醒了。
「走,去秘書處,咱們研究一下下階段的工作。」釋懷的白小升,笑道。
「好!」林薇薇也恬然一笑。
……
兩位新副董的就職儀式在「毫無波瀾」中結束,倆人各自進入了忙碌的日常工作當中,少有交集。
不過,布蘭琪倒是跟白小升這邊常有走動。
白小升與溫言有意無意,都在減少接觸。
一月時間,不知不覺悄然而逝。
集團總部上下,也開始慢慢適應了白小升與羅勒兩位新副董的存在。
在一個月後的某一天,離去大半月有餘的白宣語,忽然重返總部,並且一回來就召集一場最高層會議。
參加會議之前,白小升就從李韻元那裡聽到一些,不尋常的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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