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蒂亞貧民區,一條晦暗的小巷,左右牆壁上儘是一層又一層,結合後現代與狂暴元素的街頭塗鴉,裸露的管道鏽跡斑斑,地上也是坑坑窪窪,滿是髒水。在小巷盡頭有一扇鐵門,門後是聲色場所。
那道門前,停放著十幾輛>機車。
一些留著莫西幹頭,耳朵上打洞,鼻翼打洞,甚至連嘴唇都打洞,裝著金屬吊環,「特立獨行」的人在抽著煙,交談著今日奇聞。
這裡,便是所謂的鼴鼠幫老巢。
一個多小時前,他們的二當家,那位肉山一樣的男人倉皇折返,聽說是觸了霉頭,在等大哥回來,要重新帶人回去報仇。
聽說,二當家帶的二十多人,竟被兩個人給當街教育,狼狽逃竄,這簡直是加蒂亞今年最大的奇談。
不過,又聽聞三角眼貝斯倒是搶了對方很貴重的東西,算是扳回一局,不那麼太丟面子。
這些人正聊著,一陣引擎「炸街」的轟隆聲響起,並且在急速迫近。
在門口談論這件事的人,忙丟下手中菸頭,肅然直起身,看向入口放向。
應該是,老大回來了!
一輛鑲嵌金色骷髏頭跟銀色釘刺的哈雷摩托,最先出現在眾人眼中,那機車兇悍霸氣,讓人見而生畏。
憑那霸氣坐騎,就非老大莫屬。
騎著那輛>機車的,是一個近乎兩米的巨漢,果然威風凜凜。
其後,十幾輛>機車緊跟,每一輛看著都極度個性,上面的人也都高大魁實,許多人四季都赤著衣衫,就為了讓人見識如鐵的肌肉塊跟凶獰紋身。
「老大收到消息回來了!」
門口的人趕緊列隊迎上去,晚了怕是會挨揍。
那輛兇悍的哈雷>機車停下來,從上面下來的是那個高大威猛,足有小兩米高的男人。
不過下來之後,那男人竟然直接朝迎過來的小弟們,單膝跪了下去。
眾人見怪不怪,屏息凝神看向後面。
碩大的哈雷>機車後座,出現一個一米五的矮個子,四十歲的白人,留著小鬍子,此刻正懶洋洋踩著巨人的膝蓋下車。
不過沒人敢嘲笑他,因為他,才是真正的老大!
也是「肉山」二當家的親哥哥——維蒙。
而「肉山」的本名,叫戴蒙。
這兄弟倆的名字,要是直接音譯成漢語,還挺有趣,就是「威猛」跟「呆萌」,再加上他們各自形象反差,是會讓人過耳不忘的。這哥倆一個短小精悍的「威猛」,一個高大肥胖的「呆萌」,倒也真是相得益彰……
「聽說,我弟弟讓人欺負了,他在哪兒,跟他的人都是廢物嗎!」矮個維蒙下了車,帶著眾人往入口走,邊走邊道。
左右的人不敢做聲,唯有帶路的硬著頭皮回答道,「戴蒙先生跟貝斯,他們在地下室,老鎖匠正在開一隻箱子,是貝斯先生從欺負戴蒙先生的人手裡搶的,聽說,不怎麼好開……」
「帶我去!」矮個維蒙手一揮。
帶路的趕緊加快腳步。
鼴鼠幫的一層大廳,擠滿了玩世不羈的男男女女,正伴隨著勁爆音樂肆意跳舞。
喝酒,玩牌,笑鬧,很是熱鬧。
而在地下室,是個修車間,各種機器轟鳴也不絕於耳。
不過,地下室角落裡有一間堆滿雜物的倉庫,關起門來倒是顯得挺安靜。
此刻,肉山一樣的戴蒙,三角眼貝斯都在那裡,喝著酒,盯著一個白人老頭子開箱子。
那老頭,就是幫里罕見的技術型人才——老鎖匠。
實際上,老鎖匠今天是真喝多了,二十多分鐘前才被倆人給弄醒,可依舊醉眼惺忪,手都不穩。
那隻貝斯搶來的公事包,裡面居然是金屬盒子的里襯,還有精巧的機械鎖,生砸只會在箱子表面砸出些坑坑窪窪,用工具切割又怕破壞裡面的東西,畢竟這麼好的盒子裝的,必定是值錢貨。
鈔票、首飾、名表……
戴蒙跟貝斯已經猜測了千八百的可能。
可氣的是老鎖匠今天喝了太多酒,醒了手都不穩,心神更是不集中,磨磨唧唧到現在都沒有開啟。
惹得戴蒙跟貝斯一道催促半天,發現更打不開了,倆人沒辦法,憋著火氣,忍著焦急等著。
「老大,要不然給這老傢伙交一瓢涼水,讓他再多醒醒酒。」貝斯實在忍不住,跟戴蒙道。
「就算你這麼做,他該打不開還是打不開,你一瓢涼水下去,他要是病了,你給他錢去治?」戴蒙白他一眼,瓮聲瓮氣道。
若說著急,他還急呢,肉大身沉,都滿頭大汗了。
「還有,你別再叫我老大,我哥哥那馬上就回來了,這裡他才是老大。」戴蒙瞪眼道。
貝斯三角眼眨了眨,嘟囔一聲,「你們都是老大。」
正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
戴蒙、貝斯倆人忙抬頭看去。
矮個維蒙帶著一群壯漢推門進來。
「哥!」戴蒙頓時熱情高呼一聲,想起來,沒起得來,他的肥肉讓椅子卡住了。
三角眼貝斯倒是彈起身,高呼「老大」,那神情簡直恭敬。
矮個維蒙可是狠茬子,整人有的是手段。
「你坐著吧,弟弟。」矮個維蒙沒搭理貝斯,先朝著自己肉山一樣的弟弟,擺擺手。
隨後,他才瞥了貝斯一眼,「我聽說,你們讓人欺負了?是你惹的人?」
只一個眼神,三角眼貝斯便額頭冒汗。
「那兩個華夏人太能打,我們二十幾個兄弟都不是對手。不過幸好我搶了他們珍貴的東西,他們一定會找來的,我們就有機會報仇了!維蒙先生,他們敢欺負戴蒙先生頭上,您得替我們做主啊!」
矮個維蒙冷哼一聲,走到老鎖匠身邊,探頭看看那箱子。
白人老頭老鎖匠全神貫注擺弄著鎖眼,似乎完全沒察覺維蒙到來。
維蒙拍了拍老鎖匠肩膀,很和氣道,「老東西,給你兩分鐘,弄不開,就把你丟到海里餵王八。」
話音未落,吧嗒一聲。
鎖開了。
老鎖匠衝著維蒙咧嘴,露出滿口黃牙,一臉討好,「維蒙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矮個子維懞直接推開老鎖匠,隨手翻那箱子裡的東西。
一疊疊的紙,不是錢,也不是金銀珠寶。那些文字他們一個都不認得。
「就這?什麼破爛!」維蒙有點慍怒。
戴蒙、貝斯也有點傻眼,翻看那一箱子紙。
「我聽人說,那些有錢人對一些紙質資料看得比錢還重要,裝這麼好的箱子裡一定對他們意義非常,不是廢紙啊,維蒙先生!」貝斯忙道。
矮個維蒙冷眼看他片刻,哼道,「那好,就由你來找到對方,讓他們出錢買走這箱子……廢紙!」
貝斯一愣,頓時面有苦色。
他哪兒去找那些人。
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源自貝斯的手機,他匆忙拿出來,發現是家裡電話。
在以目光請示維蒙得到許可後,貝斯方才接通電話。
不過聽了幾句話,貝斯的臉色就變了,失聲道,「什麼,你說來了許多警.察,在家裡搜查?」
一句話,維蒙跟戴蒙以及眾人同時凝向貝斯。
「我父母家,我兄弟家,還有曾經工作地方,也都去了很多警.察?」貝斯神情驚愕,隨即跟電話那頭的人道,「不不,我沒有把天捅破,我沒犯大案子!沒有!」
矮個維蒙聽得皺眉。
鼴鼠幫確實小偷小摸,打架甚至搶東西,但絕不會幹什麼惡性案件,不然也不會存活下去,這是他定的鐵則。
怎的這個貝斯,居然能在這個區引來大批警.察,連他很久以前工作的地方都被徹查。
莫非,這傢伙背地裡還真搞出來大事?!
不然貧區哪兒來這麼多警.員!
維蒙頓時有些警惕。
真要是,那貝斯可就是個雷,不能沾惹!
就在維蒙下定決心,等貝斯掛掉電話,就發生讓他趕緊說明白,不,是趕緊滾蛋之際,卻聽到又有電話聲響起。
「這又是誰的?」維蒙皺眉問道。
眾人順著鈴聲看過去。
肉山一樣的戴蒙艱難從口袋裡翻出手機,抬頭道,「我的。」
戴蒙接通電話,在聽到裡面消息的時候,同樣表情驚變。
他的住處,女朋友,朋友家裡同樣去了大批警.察,都是去調查他的。
不等戴蒙說完,接二連三的手機鈴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猶如樂隊鳴奏。
跟著維蒙身邊那些關鍵幹部,紛紛拿出手機接聽電話,他們每一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都在被警.方徹查。
如此一幕,讓維蒙簡直駭然,看向那些人。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所有人在同一時間被眾多警.察調查。
不可思議之際,維蒙發現,他的手機居然也響了。
「我們最近幹了什麼?」
接通電話之前,維蒙顯然有點腦子發懵,心神有點亂。
四周皆是接打電話,還有陣陣低呼的聲音,每個人的臉色都驚變不已。
他們喝酒打架,他們開車「炸街」,小偷小摸,偶爾也會搶點東西,但他們可不敢幹什麼十惡不赦之事,才安然無恙,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警.察,專門來收拾他們!
「不,不對!不是我們最近幹了什麼!」維蒙堅信不是他自己跟他身邊人做了什麼。
他認為,問題可能出在自己弟弟戴蒙,還有三角眼貝斯他們那裡。包括他在內的其他人,只是被「牽連」調查。
是他們那些人幹了什麼?
「你們是刺殺元.首了,還是對國家銀行下手了?!」維蒙頓時對戴蒙、貝斯嘶吼道。
那倆人聽了直接咧嘴。
他們也得有那個膽子啊!
就在這時候,有人蹬蹬跑來,一路跌跌撞撞,連呼吸都顯得急促無比。
「不好了,不好了!」那人尖叫,「警.察,外面全是,警.察!」
維蒙為首,眾人一下子看向來人。
「全是警.察?有、有多少人?」維蒙強作鎮定,問道。
「一百人!不,是兩百人!」來人肯定道,目光駭然,「還有直升機,在外面盤旋,我們看到的就有三四架!」
一兩百警.員,連直升機都出動了?
這怎麼可能!
瞬間,全場駭然無聲。
維蒙、戴蒙,還有貝斯,都呆傻眼了。
「他們說要貝斯,還有戴蒙!」那人咽了口口水,看向矮個子維蒙,「他們讓我們把人,還有東西,交出去!」
人,還有……東西?
維蒙一眼落到案頭上,那個箱子上,眼都直了,喃喃道,「果然是值錢的紙,這是什麼驚天大機密嗎!」
貝斯跟戴蒙聽這話,眼神都空了。
倆人茫然對視,茫然對答。
「我們不是惹了007這種特工吧。」
「那這東西不會是,國.家.機.密吧……」
這倆人說著,腿都哆嗦。
經他們這麼一說,維蒙身邊那些人眼神驚悸、恐懼,紛紛驚叫。
「我們該不會被滅……」
「那東西我沒碰!」
「我看都沒看過!」
「我都沒有來過這裡!」
往常「義薄雲天」的鼴鼠幫幹部們,紛紛尖叫。
維蒙被吵得腦子發暈,大聲喝令眾人收聲,首度不好使了。
「不要把我交出去,哥哥,我不想坐牢。」
肉山一樣的戴蒙嚎啕,鼻涕泡都出來了,畫面不要太美。
「這不關我的事,我完全不知道!」貝斯尖叫,猶如在向法官申訴。
維蒙已經沒法正常思考。
不過,他可以交出去貝斯,卻不想交出去親弟弟,畢竟他們有著濃於水的血緣。
「都不要吵了!」
維蒙用儘力氣怒吼,總算是讓場面安靜一些。
「兄弟們,我維蒙平常待你們不薄,今天是你們展現忠義的時候了!」維蒙嚴肅道,隨即拍了拍貝斯的肩膀,「貝斯,這個時候你要擔當起來,放心,你進去,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
維蒙只「鼓勵」貝斯,不提自己弟弟,這分明是要保下自己的親弟弟。
眾人一下子懂了。
貝斯神情簡直像是吃屎了一樣的。
「我們鼴鼠幫,忠誠至上!」維蒙環視眾人,嚴肅道,「你們懂我的意思了吧!」
此時,鼴鼠幫的「秘密基地」,上層的聲色場所被清空,所有人被帶走,那裡站滿了警.察,嚴密守住電梯口,都裝備長槍,兩位署.長親至。
外面陣仗更是駭人,大片大片警.察圍了這裡,空中直升機盤旋,艙門都有狙擊手嚴密控場。
這陣勢讓貧區民眾大開眼界,議論紛紛。
所有人都認定,必有十惡不赦悍匪在此。
正當兩位署.長決定,讓突擊隊從電梯強攻下去抓人尋物之時,電梯上來了。
所有警.員當即把烏洞洞槍口對準那裡。
電梯門一開,所有人都大呼「不要開槍」、「沒有武器」、「我們抱頭了」,隨即,三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被推了出來,肉山一樣的戴蒙、三角眼貝斯,還有剛剛口呼眾人「要忠誠」的矮個維蒙。
隨後,一個鼴鼠幫領頭的,畢恭畢敬把那被他們搶走的箱子,遞給兩位署.長。
兩位署.長見到東西,眼睛雪亮,當即一道護送,匆匆離去。
至於這裡的人,統統帶走,等待他們的,將是最嚴厲的調查。
不過以他們犯得事,至多也就三年五載。
這幫傢伙從維蒙、戴蒙到貝斯,當聽到最終宣判,只是幾年,而非終身或者死刑時,當場就喜極而泣,據說出來之後個個洗心革面,都成了奉公守法的普通人……
當然,那都是後話……
白小升跟崔辰他們僅在等候一個半小時後,就拿到了他們丟的東西,查驗無誤,絲毫不少。
崔辰真是對警.方感激不盡,對白小升感謝不已。
崔雪雪也是如此。
得知白小升他們要去機場,只有不到一個小時,兩位署.長還專門派了警.車開道護送。
畢竟,護送白小升這樣一位十二國警.事聯盟榮譽功勳獲得者,在他們看來,算是榮耀。
在警.車開道護送之下,崔辰崔雪雪還有點恍如夢中之感。
不過,崔辰倒是很快冷靜下來,直接跟白小升道,「我還記得答應你的事,你那朋友的飛升生物科技製藥,介紹給我。」
對此,白小升一笑,「看來,崔先生不常泡網路啊。」
崔辰一愣。
這關上網瀏覽資訊什麼事。
「所謂『我朋友』這種說辭,大多數都指的自己啊。」白小升笑道,「飛升生物科技製藥,就是我的。」
崔辰吃驚看向白小升。
崔雪雪忍不住皺眉。
他的?真的假的?這句,不是吹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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