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克戈公司,總經理辦公室,馬蒂達坐在菲伍德對面,翹著二郎腿,跟菲伍德大發牢騷。
「您說,咱們這做的叫什麼事!既然決定給他們往下查的新線索,那就來點實際的、直接的,這麼拐彎抹角、含含糊糊的,看著是像真的無意泄露,可有什麼意義?之前咱們透露的,以為人家不知道,怎麼樣,人家非但知道,就連這一次送過去的線索,人都不以為奇。說不定,他們就是掌握著全部這些的情況下,接受的振北集團總部決議,不再調查西利奧。我看,咱們這次,算是白費勁了!」
馬蒂達話里話外都有些怨氣,似乎是責怪菲伍德太過謹慎,才導致了事情沒什麼進展。
那個叫林薇薇的女人為什麼不接受她提供的東西,也沒表現出太過驚訝,這其中的可能性,遠不止這一個,但馬蒂達還是這麼說。
她這個員工不是一般員工,眼下所做也不是一般的事,所以敢說。
她話里的牢騷是半真半假,是讓領導知道事情難辦,知道她的難處,還有就是成不成的,問題不在於她,出了岔子不能把問題推到她身上。
菲伍德神情疑惑,皺眉道,「東西,那邊沒要,連驚訝都沒有?」
「可說呢,我估計我當時看到這些,都比她還驚訝。」馬蒂達道。
菲伍德擰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喃喃道,「難道真的是我們提供的東西,他們早知道?可集團下達的處罰公告裡,那些企業的問題來看,他們應該不知道才是……」
「或許,是他們手裡捂著線索沒有公開?那些事情,可都是直指西利奧的!」馬蒂達猜測道,「您想,這齣了事,布朗先生一下就介入其中,然後集團高層賣布朗先生面子,果斷了結了此事。他們還敢輕舉妄動?我猜,要麼,那些人手裡的證據還沒來得及遞上去,要麼就是想攢在手裡,等著足夠分量一併遞上去,一下就能起到決定作用,就算是布朗先生也沒辦法迴旋!」
菲伍德忍不住微微點頭。
他也猜不出真實情況,這時候身邊近人說出這麼有道理的推測,無形當中讓他心生認同。
「那我再準備點……乾貨,更重要的線索,你想辦法給送過去。」菲伍德道。
「那您可快點!」馬蒂達提醒,「那個華夏女人可說了,他們在萊克拉姆可沒有幾日停留,到時候走了,就不好辦了!」
菲伍德皺了皺眉。
確實,時間還很緊!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原以為事情沒這麼複雜,沒想到居然這麼難辦,一周時間過去都毫無建樹!
便是菲伍德本人,也著急了。
畢竟,吩咐他辦事的人,可還等消息呢。
「這樣,我今天下午的會推了,專門來弄這件事……最遲,下班前給你東西!」菲伍德道。
他可說是擱置一切來忙這件事。
「又讓我去給他們送線索,這回,我要用什麼說辭啊。」馬蒂達噘嘴,「就說人家演技好,也不能給這般棘手的任務啊……」
這話,便有幾分嗔怨。
菲伍德頓時一笑,身子往前一探,一隻手拍在馬蒂達香肩上,還用力捏了捏,「知道你辛苦,放心吧,事後,給你補償?」
馬蒂達這才露出一個嬌嗔笑容。
這倆人在商量給白小升他們那邊再再提供新材料的時候,白小升三人正研究今日從馬蒂達那裡獲得的線索。
「按著今天咱們從馬蒂達那裡得到的線索查下去的話,此前被查的那些企業,會再度陷入麻煩,直屬負責人西利奧的麻煩更大。」白小升道,「不過,線索越多,牽扯越多,雖然有人故意模糊了一些東西,甚至截斷了一些瓜葛,想讓我們止步於那些企業,但如果我們結合所有問題企業的賬目、報表,在過去一段時間跟那些企業發生過那些關聯,再從網上曾經舊聞里抽絲剝繭,就能找到新的問題企業!也就能看看,究竟這邊還潛藏著多大的危機!」
白小升說的,極有道理。
不過這工程量簡直爆表!
以目前人力要來弄的話,那就得中斷相當一部分暗中調查。
不過既然白小升這麼決定,林薇薇、雷迎那就沒有二話。
「我們現在就去按你說的做!」林薇薇果斷道。
「先停一部分調查也沒有問題,可以請監.察.部再多派些人手來!」雷迎也道。
面對幹勁滿滿的倆人,白小升卻直接搖頭,「不用,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再多的人,弄這件事也還是會很吃力,況且人為來做還可能存在疏漏。一個疏漏就可能錯過極為重要的關聯,導致錯失一個重要內容。
但這件事如果交給紅蓮這個超級智腦來處理,就簡單多了,效率不可同語,並且幾乎不會出現問題。
所以,白小升才要包攬這個任務。
「你想怎麼辦?」林薇薇訝然跟白小升道。
雷迎也疑惑看著白小升。
他們可不知道,白小升那兒一直以來還有個秘密武器。
「我去找人弄,回頭把東西給你們就是了。」白小升無法解釋,只能如是說,「你們就別多操心了。」
林薇薇、雷迎見白小升如此說,也就罷了。
「眼下,關於這件事,你們先不要注入太多的心思,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們。」白小升說著,打開身旁的筆記本電腦上的一個文檔,內容是關於比奇市商業構想的藍圖。
「陸雲先生,還有賈成山,剛剛給了我回復,說他們願意大力投入比奇市的商業構想之中。家裡面,我讓夏老主持,安排企業過來。咱們私下擁有的那些公司,就由你們倆個進行調度跟安排,我現在跟你們說說……」
白小升開始給林薇薇、雷迎安排任務。
那倆人頓時凝神傾聽,還拿出手機邊聽邊把要緊的事給記錄下來,甚至訂上了日程安排,以免忘記。
就這樣,三人聊了整個下午。
等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白小升三人也聊得口乾舌燥,當即沏壺茶潤潤嗓子,隨意聊點其他的換換腦子。
正這時候,林薇薇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拿出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頓時笑了。
「誰來的電話,讓你這麼高興?」旁邊,雷迎有些好奇道。
林薇薇也不隱瞞,亮給白小升跟雷迎看,「今天送貨上門的……」
上面顯示的名字,赫然是:馬蒂達。
送貨上門的?雷迎頓時好笑。
白小升笑道,「看來,今天她沒有送出東西,很是不甘心啊。聽聽,她眼下還要說什麼?」
林薇薇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通電話,按下外放。
「喂,林小姐嗎?」馬蒂達的聲音傳來,有一種刻意壓低聲音的感覺。
「是我,馬蒂達嗎。」林薇薇道,「什麼事啊?」
「是這樣的,林,我有些要緊事跟你說,請保證你的身邊沒有別人!」
馬蒂達的聲音變得有幾分緊張兮兮的感覺。
林薇薇看了眼白小升、雷迎,湊近手機道,「你說吧,我這邊很方便。」
電話那頭,馬蒂達沉默兩秒,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方才道,「是這樣的,我,我在拷貝文件的時候,發現公司網絡的服務器上,有一個文件。那個文件前半部分,就是你們在約克戈這裡看到的錯放文件,原來那並不完整。我看到了這個完整的,我想……你們會需要嗎?」
白小升三人忍不住相視一眼。
看來,一直抻著對面,真讓他們耐不住了。
這是還要送上一份大禮啊!
白小升努努嘴,示意林薇薇「釣魚」。
「是嗎。」林薇薇的聲音一下子似乎變得感興趣了,「那我想看一看。」
「好的,沒問題!」馬蒂達道,「我給你發……郵箱?」
畢竟,眼下這個時間,送過來那是不可能的。
「行啊。」林薇薇爽快道。
發郵箱好。
一來,東西傳過來快,馬上能看。二來,免得再抽出時間去見面。
畢竟,林薇薇剛被布置了一大堆的工作,哪兒有時間。
林薇薇有一大批註冊郵箱,當即給了馬蒂達報過去一個。
「我一有時間馬上發給你,不說了,有人過來了!」
馬蒂達聲音急促道,就跟真的有人走過來一樣。
「好。」林薇薇道了一聲。
電話一下子掛斷。
電話那頭,其實,同樣開著外放。
菲伍德本人,就在旁邊聽。
「我的演技,不錯吧。」馬蒂達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洋洋得意向菲伍德邀功,「你聽那女人的語氣,完全被我戲弄於股掌之中。」
菲伍德也對馬蒂達露出一個笑容,「知道我為什麼欣賞你嗎,漂亮,會演!」
馬蒂達聽此誇讚,嫵媚一笑。
他們認為被騙的人,此刻,也在溝通著。
「這女人,演的還挺像那麼回事的,關於新文件來源,那藉口也找的很合理。」林薇薇嘟囔道。
白小升一笑,道,「不過,她的聲音里,還是有那麼一分的做作,相比而言,你的聲音就自然多了。」
聽白小升這麼夸自己,林薇薇頓時大喜,「真的嗎?」
「我怎麼覺得他的意思是說,你天生就是個做女騙子的材料。」雷迎在旁邊嘀咕道,「不過說起來,哪個女人不是與生俱來自帶表演天賦呢。」
林薇薇頓時瞪向雷迎。
「我去倒杯水。」白小升趕緊起身,先撤,免得殃及池魚。
「我去上個廁所。」雷迎也趕緊跟林薇薇擠出一個笑容,要逃。
林薇薇頓時點指雷迎,狠狠道,「你這些話,我給你一字不差地記下了,我加著你老婆的號呢,一會兒一字不差我告訴過去,就說你說了『女人都是大騙子』,看你回家怎麼跪搓衣板!」
雷迎本來「逃離」了,還遠遠駐足,無奈回頭跟林薇薇道,「那是我的原話嗎,你這是要編排我啊!」
林薇薇頭一扭,冷哼一聲。
那意思:我就編排你,怎麼了!
……
馬蒂達那邊,很快發來文件,林薇薇收到之後,跟白小升、雷迎一道看了。
三人還交流一番。
「我就說了,這家公司肯定會牽扯其中,你看怎麼樣!」
「上季度,這倆家公司合作是五次而非三次,但是據我們調查推測,他們還最少隱瞞了兩次……」
「你們看這裡,還有這裡,跟我們調查的不符,應該還有其他公司牽扯其中,查一查當時的新聞,就可以找出來。」
馬蒂達這次發來的文件,乾貨真的極多。白小升三人也沒有料到,許多重磅東西都暗藏其中。
偏巧這時候,馬蒂達又發來郵件消息,詢問這份文件對白小升他們有無用處。
明知故問。
林薇薇故意回復道,「有一些用處,不過總覺得這文件不完整,要不你再留意一下,或許還有其他部分。」
這句話發到對面,讓盯著電腦屏幕的菲伍德跟馬蒂達同時皺了皺眉。
「我怎麼覺得,這幫人有點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只是有點用?我都快把我們的核心機密告訴他們了!」菲伍德氣哼哼道。
馬蒂達也喃喃道,「是啊,他們這是想幹什麼呀!」
菲伍德開口欲言,就聽到自己手機鈴聲響起,看了一眼來電的名字,菲伍德頓時對馬蒂達做了個噤聲手勢,接通電話放在耳邊。
「餵?」菲伍德用恭敬的聲音接通電話,聲音低八度道,「蒂克先生!」
打來電話的,赫然是振北集團非洲區執行總裁蒂克。
這個一向與人和善,說話和和氣氣,甚至被西利奧稱之為「軟弱」的男人,這會兒卻用透著威壓的聲音跟菲伍德說話,聲音不急不緩,卻讓菲伍德連呼吸都在減緩減弱。
「怎麼樣,菲伍德,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蒂克平靜道。
「正在有序推進,您放心!」作為絕對心腹,菲伍德如是道。
「你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讓我放心的人。」蒂克道,「你儘快,要讓那白小升重查西利奧!有敢跑來這邊動西利奧的人,可機會不多,況且他還是總部的……。總之,就讓西利奧,葬在這個華夏人手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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