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快馬從科爾沁出發,十多天的時間就到了晉國。
出示身份進城之後,快馬中的騎手各奔東西。
同一時間,趙氏、魏氏、韓氏都得到了科爾沁傳來的書信。
沒多久,三家的宗主就在一起碰頭。
不僅他們,就連智氏也受到邀請。
如今的晉國政壇,幾乎就是這四家把持。
再準確一點,當今天下的風雲變化,就是這四個人主導。
三人都把書信放到桌上。
「智兄,我們中以你為長,晉國六卿也以智氏為尊,那麼,你怎麼看這封書信呢?」
智氏原本沒有在意。
可是看到書信中關於「築城」、「暖氣」的段落時,這老頭眼睛微眯,瞳孔中精光迸發。
去年冬天,智氏也派人去北境築城,想要占一塊地。
可是很遺憾,智氏的隊伍一去不回。
迄今為止,北境成功築城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趙無恤。
魏氏和韓氏都依附於趙無恤,想要尋求幫助,建造屬於他們的城池。
現在看來,趙無恤築城的秘訣就是這種特殊設計,以及鍋爐、暖氣。
智氏知道,是時候作出決定了。
趙魏韓三家明顯是穿同一條褲子了,雖然不知道一條褲子怎麼裝得下三條腿,但智氏明白,如果讓這三家抱成一團,晉國的平衡就打破了。
晉國北方將會出現一座又一座新城池,而這些城池,不屬於智氏。
想到這兒,智氏問道:「你們想要什麼?」
趙簡子淡淡說道:「我們什麼也不想要,相反,我們會全力支持智氏去北境築城。」
魏氏點頭說道:「沒錯!之前北境有風雪嚴寒,我們就以為北境很小,現在我們的百姓無懼風雪,北境就是無邊無際了。」
韓氏把玩著自己腰間的玉佩,幽幽說道:「智氏在南邊跟楚國打了幾十年,上百年,為我們晉國開了多少疆土,又增加了多少百姓,創造了多少財富呢?」
一句話,直接把智氏老底兒揭得乾乾淨淨。
智氏幾代人的努力和心血,被全盤否定。
然而,事實確實如此。
看到書信上的內容,智氏自己都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糊塗啊!老祖宗糊塗啊!為了一點兒破地跟楚國打了上百年,耗費多少錢糧、兵馬,結果就得了那麼一丟丟土地,幾座破城。如果這些資源都投入到北境……」
智氏的心很疼。
雖然北境沒有良田,不能耕種。
但是北境遍地草場,可以放牧牛羊,除此之外還有馬匹。
馬一直是中原的緊俏物資。
尤其是長卿一篇《馬政》問世,趙無恤按著這本攻略閃擊匈奴,完成了「尊王攘夷」一直沒能完成的任務。
戰馬的地位水漲船高,價格也是一漲再漲。
漲價漲得理直氣壯,別不服!
有價無市,你不買有的是人買。
如果其他國家大量買馬,你不買,後果是什麼?
智氏常年主導南方戰場,對這個問題心知肚明。
戰車已經不實用了。
未來是騎兵的天下。
晉國必須在騎兵戰場上占據主導優勢,否則就會失去領先地位。
但是……
智氏的產業都在南方,這些地方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適合發展農業,但是都不產馬。
產馬地都在北方。
「你們邀老朽入局,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讓老朽出面。說吧,老朽要做什麼?」
說完,智氏看了看魏氏和韓氏。
最終將目光落在趙簡子臉上。
「智兄,咱們是親家,有好處大家一起分,是不是?」
智氏呵呵一笑,「有福同享,自然有難同當,說吧,老朽看看能不能擔起。」
趙簡子說道:「智兄也不想過朝不保夕的日子吧?」
屋子裡的空氣瞬間凝滯。
燭火卻拼命搖曳。
四人的影子落在牆上,快速的搖擺、糾纏,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搏殺。
最終,燭火穩定下來。
四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就像四棵捅到天花板的大樹。
智氏瞬間明白了趙簡子的意思,也知道了三人邀請自己過來的原因。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狡兔三窟。
這些道理,智氏的老祖宗自然也明白。
所以,荀氏分出了智氏和中行氏。
將來還會繼續分出其他姓氏。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傳承。
哪怕某一個姓氏被連根拔起,其他姓氏還能繼續存活。
可是……
如果這些分支全都被拔起了呢?
這種情形也不是不可能。
智氏看了一眼身前的三個傢伙。
自己活著的時候,可以壓制住他們。
但是,自己死了呢?
自己的兒子、孫子,能撐起智氏的場子嗎?
那些見風使舵的傢伙,會不會拋棄智氏,轉投其他呢?
六卿的鬥爭就是這麼殘酷。
為了不被殺,所以只能瘋狂的殺。
這是一個死結。
六卿世家強大的背後,是無盡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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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想活下去。
大家都想成為活到最後的那個。
僅此而已。
趙簡子呵呵一笑,「智兄,只要咱們的子孫後人在晉國,就不可能高枕無憂。可是咱們的身份,註定了咱們不可能把子孫後人轉移到其他國家,那樣做,只會更危險。」
晉國的六卿世家,如果把子孫後人送到秦國、楚國,那是狡兔三窟嗎?分明是羊入虎口。
而且,把家族子弟轉移到國外,被政敵發現,捅到國君面前怎麼說?
如果偷偷摸摸,隱姓埋名,子孫後人如何生存,又如何發展?
隨便一場意外,或者幾個官員胥吏就能團滅他們。
魏氏抹了抹唇邊的短須,拈著最邊緣、最翹起的那根捏了又捏。
「智兄,放眼天下,也就北境能讓咱們放手施為。我們去北境築城,是為國開疆,為國戍邊,我們可以名正言順的派遣家族子弟前去,也可以利用家族的影響力,為其輸送各種人才、物資。就算國君,也說不出什麼。」
智氏瞬間醒悟,「你們想以權謀私,損國肥己?」
趙簡子咳了咳。
雖然大家都是打著這個主意,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智兄何出此言,我們都是為國盡忠、為國分憂,怎會有那種心思!」
智氏嘴角勾起,臉上的褶皺輕輕抖動。
許久,他一拍桌子,喝道:「蠢貨!都是蠢貨!」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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