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外,岳川雙手抱胸,靜靜觀戰。
「般若,你見過那種蠱嗎?」
「前輩,我沒見過!」
岳川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因為他也沒見過。
上次象群毀滅苗寨的時候,岳川超度了所有亡魂,順帶查閱了所有人的記憶。
對於養蠱、煉蠱,岳川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可即便如此,公子桓使用的蠱,岳川還是沒見過。
蠱道太龐博浩大了,苗寨的蠱只是滄海一粟,並不能代表什麼。
而且,養蠱和煉蠱有極大的隨機性、不確定性,出現什麼成品就連蠱師自己也很難保證。
沒見過很正常。
仔細的觀察一番,岳川大致明白了這種煉蠱方式的原理。
「般若,你見過毛毛蟲嗎?」
「是變成蝴蝶的那種嗎?見過,怎麼了,前輩?」
「我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把毛毛蟲的腳砍掉,變出來的蝴蝶會不會也沒有腳呢?」
龍象般若瞬間宕機。
他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呃……我想,應該會缺胳膊少腿吧。」
岳川呵呵搖了搖頭,「並不會!」
苗寨的蠱師做過實驗,哪怕毛毛蟲缺少某些零件,蛻變出來的蝴蝶依舊是全須全尾的。
「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毛毛蟲身體中會產生一種特殊的物質,或者特殊的能量,把它的身體變成一種蛋白質和脂肪構成的營養物質,而這些營養物質又被一個名為『成蟲盤』的東西吸收,重新構成蝴蝶的身軀。」
說完,岳川指了指公子桓的隊列。
「他們在往屍體中放入『成蟲盤』,而且是很多很多成蟲盤!」
龍象般若猛地抬頭看過去。
那些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壯漢正拿著一種尖銳細長的武器戳刺屍體。
武器就像頭髮絲一樣細,能輕易刺入身體深處,還能盤成一團,像指環一樣纏繞在手指上。
剛開始龍象般若沒感覺有什麼不對,但是聽了岳川的話,腦海中猛地想到了蝴蝶、蛾子、蚊子那細長的口器。
這種細長的武器中空,有腔,刺入身體的瞬間,一些比沙子更細小的顆粒流了進去。
手、腳、腿、肩、前胸、後背、腹部、臀部……
全身上下幾個主要的位置都被刺了一下,方便「成蟲盤」攻城略地。
死亡是瞬間的,但凋零是緩慢的。
人死亡之後,屍體並不會立刻失去生機。
這個時間,肌肉骨骼的活性還沒徹底失去,身體中的血液、體液還在緩緩流動和交換。
中樞崩潰、免疫系統渙散,正是瘴癘病毒興風作浪的好時機。
蠱蟲的「成蟲盤」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迅速擴散。
「前輩快看,屍體的傷口癒合了,不再流血了。」
岳川已經看到了。
那些屍體都是被斬首,或者其他方式一擊斃命。
創口深重、創面巨大,華佗在世也束手無策。
但是現在,傷口癒合了。
無頭的斷頸上生出一層細密的絨毛,保鮮膜似的封住了傷口。
但是岳川看到了這層「保鮮膜」下面劇烈的變化。
蠱蟲復甦,瘋狂的溶解血肉,將屍體中的精氣能量榨取出來,變成一種流動的粥樣軟質物。
有點肉凍的紋理,又有點豆腐的質感。
蠱蟲快速繁殖,野火燎原一樣迅速占據四肢百骸。
紙里包不住火,越來越多的絨毛順著毛孔鑽出,在體表縈繞。
絨毛越來越多,並且連成一片,融成一體,仿佛給屍體套上一層繭殼。
岳川心中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層繭殼就像裹屍布一樣,如果再說得形象點,那就是層層包裹的埃及木乃伊。
公子桓的隊伍就這樣龜縮在角落裡,慢慢發育。
一個又一個身上蒙著「繭殼」的「木乃伊」被立起來,排成一列。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些木乃伊的腳尖與地面之間有一指厚的絨毛,以木乃伊為中心,周圍五步範圍覆滿了絨毛,好像地衣、苔蘚似的。
「哈哈,好,很好!繼續搜集資源,繼續,繼續!」
公子桓暢快的大笑著。
他手下的黑袍壯漢繼續游弋在戰場上,辛勤打掃。
一個又一個隊伍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來,又瞪著眼看他們拖著屍體離開。
「放開我哥!」
「滾開,別碰我叔!」
終於有人受不了親人的屍體被褻瀆,揮舞武器向黑袍壯漢發起攻擊。
可是,黑袍壯漢不閃不避,眼睛裡只有屍體。
「噗!」
一劍斬在黑袍壯漢後背上。
沒有刀鋒如肉的感覺,有的只是棍棒打在破敗棉絮上的悶響。
壯漢扭過頭,泛著紅光的眼睛裡滿是戲謔。
看不到他的嘴巴,但是明顯能感受到他咧嘴一笑。
壯漢左手拎著屍體,右手掌心在腰上蹭了蹭,隨即對著持劍人吹了一口氣。
「啊!」
那人痛苦的丟掉劍,雙手捂著臉在地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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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子就像沸油鍋里的黃鱔,瘋狂扭動、劇烈搖擺。
其他追擊上來的人全都看呆了。
等黑袍壯漢走到幾十步外,他們這才小心翼翼的湊上去,查看同伴的狀況。
「死了……」
「他的臉都撓爛了。」
「眼珠子都摳出來了。」
「喂,讓一讓。」
圍觀的人「哦」了一聲,下意識的向旁邊挪了一步。
可是看清來人,他「嗷嗚」一聲,原地橫跳五步。
因為,來人正是黑袍壯漢。
他不顧眾人的反應,彎腰抓住剛死之人的腳踝。
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大搖大擺的離開。
但是這一次,在沒有人敢阻攔。
哪怕他們領頭的公子,也只是咬碎銀牙,一句話都不敢說。
「公子,他們欺人太甚!」
「就是,公子,這口氣咱們不能忍啊!」
「報仇!報仇!報仇!」
下面的人全都瞪紅了眼睛,只等著自家公子發話。
然而,公子心中暗罵:報仇也得有本事好吧,咱們現在這模樣,追上去也是送!
剛才的情景太憋屈了。
一群人就像小綿羊,而黑袍壯漢就像是老虎。
老虎沒殺他們,並不是沒那個能力,而是因為老虎肚子有限。
壯漢只有兩隻手,所以只拖走了兩具屍體。
如果他三頭六臂,還得再死四個才行。
公子雙拳緊握。
他本以為自己的實力也不錯了,參加王位爭奪,就算贏不了,至少也能出出風頭,在新王面前露露臉,搏一搏賞賜。
哪知道,戰場上的變態這麼多。
公子桓,還真是徹頭徹尾的「變態」。
一個手下說道:「依靠咱們自家的實力,怕是奈何不得公子桓,咱們只能投靠其他人,借他人之手復仇!」
公子連連點頭,「咱們投靠誰呢?」
手下瞄了一眼自家公子,發現他的視線明顯偏向一方。
哦不,在兩方不斷游移。
咬了咬牙,屬下說道:「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太子建那邊押注的太多了,咱們過去也毫無意義。但是公子申那邊一個也沒有,咱們索性賭一把大的!」
「此言甚合吾心!走,咱們投靠我申哥去!」
說完,這支人馬徑直衝向對峙的陣營。
「公子,慢點,慢點!」
「趕早不趕晚啊,慢什麼慢!」
「公子,咱這麼衝過去,八成被當成沖陣的,招來反擊。等會兒先停一下,屬下過去跟他們道明來意再匯合吧。」
「啊對對,你說得對!就照你說的做!」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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