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國君看著身側的護衛。
看著護衛手中的劍。
看著那握劍的手。
他知道,以對方的實力,在這種距離下,想要刺殺自己的話,自己必死無疑。
現在蕭國國君可以確定,對方是真的想輔佐自己「大一統」,而不是嘎自己。
蕭國國君是想要大一統沒錯,但不是這種情形下。
更不是要捨棄所有金錢美色。
國君心中為難,久久不語。
看到這一幕,孔黑子心中微微失望。
下方的臣子們慣會茶館顏色。
看到這一幕,立刻跳出來「為君分憂」。
「君上,大規模裁撤官員,怕是會出現大片的職位空缺,權力真空,責任混亂。」
「便如種地,青黃不接必然饑荒。」
「君上便是要改革官場,也不能操之過急,應該徐圖之,緩圖之。」
其他官員聞弦知雅意,立刻一窩蜂的發聲。
「沒錯君上,不能操之過急啊。」
國君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回頭看向孔黑子。
「愛卿,官員任免自有一套流程,而且政務需要交接,請辭之事一時半會兒也處理不完,不如……緩幾天再說?」
剩餘的官員也跟著附和起來。
「沒錯沒錯,我等手上還有諸多事務沒有處理完畢。」
「馬上就是年末了,要做匯總啊。」
「來年的錢糧也要撥付了。」
「邊關的將士們苦啊。」
眾人都明白,暫緩幾天就是給自己調兵遣將的機會。
一群人窩在大殿中,什麼事都成不了,甚至命都保不住。
但出了這個門就不一樣了。
孔黑子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沒遇到過?
他哪裡不知道這些蟲豸在想什麼。
他嘆息一聲,「君上,某欲助你成就一番大業,可是你……目光短淺,自作聰明,豎子不與為謀!!!」
蕭國國君沒想到小護衛脾氣這麼大。
自己都已經退讓一步了,他還咄咄逼人。
尤其最後那句話,國君聽得血壓飆升。
「你……」
然而,「鏗鏘」一聲。
國君語氣中的憤怒瞬間變成駭然。
「你……」
同一個字,卻兩種截然相反的含義。
「噗通!」
「哐當!」
「咕嚕嚕嚕……」
碩大的腦袋順著台階,一蹦一跳的滾落下去。
人頭停止滾動時,旒冕上的珠子嘩啦啦碰撞,很快也歸於寂靜。
「肅靜!」
孔黑子居高臨下,俯視大殿。
公侯將相瞬間閉嘴。
此時此刻,眾人終於明白,這個小護衛是真的敢想敢幹啊。
弒君!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不但做了,而且做得這麼幹淨利落。
再看他平靜的表情,就像殺了一隻雞。
孔黑子環視一圈,淡淡說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天下,萬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此人與某志不同道不合,爾等……」
孔黑子緩緩轉動手腕,朝下的劍尖一點點指向前方。
「也要步他後塵嗎?」
咕咚!
「臣,請辭!」
「臣,請乞骸骨!」
「臣,請告老還鄉!」
連國君都殺了,還會在乎其他人?
這種時候還留著不走,就是豬圈裡的豬了。
有些聰明人心中暗道:京城中要出亂子了,不過沒關係,這亂子很快就會平息,到時候新君登基還是得我們這些老臣執掌朝政。
現在我們怎麼下去的,到時候就得把我們風風光光的請回來。
一時間,朝堂上的大臣全都請辭。
不是真想辭官,而是要集體罷工。
沒錯,就是罷工!
他們想看看,沒了君王,沒了臣子,沒了百官,這個國家怎麼運轉,這個天下怎麼治理。
孔黑子居高臨下,冷哼一聲。
「准了!」
「爾等即刻還鄉,不得在京中逗留。」
「三日之後,誰再藏匿京中,定斬不饒!」
隨後,孔黑子看了一眼剩餘幾個人。
「汝等,是要與某一同實現大一統嗎?」
那幾個人或是胸中熱血未涼,只是長期被上層打壓,鬱郁不得志。
或是投機慣了的大膽,秉承風浪越大魚越貴的道理,想搏一搏。
無論哪種,當孔黑子問起時,這些人都同時拱手。
「我等,願為大一統而殉身!」
「沒錯沒錯,俺也一樣!」
孔黑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汝等去尋找志同道合者,帶過來見某。」
這些人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目光凝重的看向孔黑子。
「叫某先生即可。」
「先生!」一個人拱手說道:「那些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先生要保護好自己啊。」
「沒錯先生,他們肯定是搖人去了。」
「先生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孔黑子站累了,一屁股坐在王座上,長劍拄在雙腿間。
「某怕他們像老鼠一樣藏著不出來,一個個找他們太麻煩,一起來反而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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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等勿慮,某自有信心。」
考慮了一下,孔黑子說道:「這樣,十日後,汝等再來!」
「某帶領汝等開創大同之世!」
孔黑子說這話時,聲音洪亮,神情激昂。
眾人也受到孔黑子感染,一個個熱血沸騰。
「先生保重!」
「先生一定要活下去!」
「我等還要追隨先生,一起前往大同之世!」
大殿中迅速變得空蕩蕩的。
臣子們走光了。
護衛們也走光了。
少數幾個受到孔黑子感染的熱血青年也走了。
空氣中靜的可怕。
然而,京城中像沸騰的水。
宮中的驚天之變已經傳揚開來。
無數鴿子撲稜稜升上天空。
蕭國京城的百姓也就今天才知道,城中藏匿了如此多的信鴿。
沒多久,所有人都知道,國君嘎了。
千里之外那些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國君還沒子嗣,蕭國還沒有儲君。
現在國君嘎了,許多人恨不得半夜起來敲鑼打鼓。
「死得好啊!」
「殺得好啊!」
「真是天助我也!」
「點齊兵馬,進宮平叛!」
「王兄,你死得好慘啊!」
「大侄子誒,四叔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往京城狂奔。
千里奔襲,日夜兼程。
京城中的官員也不消停。
一個個發動家丁、護院,組織起私人武裝。
更有人聯絡宮中內外,約定起事。
還有人在和各個藩王眉來眼去,待價而沽。
有時候,時勢造英雄。
有時是,英雄造時勢。
孔黑子無疑就是後者。
他的出現,徹底改變了蕭國的歷史進程。
此時,大殿中。
孔黑子端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
夢境中,兩道意念快速交流。
「孔仙,您可害死我了,我要被誅九族的,我還會被史官口誅筆伐,遺臭萬年啊。我我我……」
「孔仙,您還在這幹什麼啊,趕緊去我家裡,讓我家眷跑路啊。」
「孔仙,您倒是說句話啊。」
孔黑子淡淡說道:「來之前,某已經派人把你家人接走了,他們現在已經到安全的地方了。」
「還有,今日之日你無須擔心,某早有萬全之策。」
「孔仙,蕭國王城禁衛軍有五千人,但外面還有八大營,每營都有一萬到三萬人,步兵、騎兵、弓弩手一應俱全。還有各地藩王……」
護衛巴拉巴拉介紹一番。
總之就一個意思。
你一個人不行,趕緊跑路吧。
孔黑子呵呵一笑,「某確實不強,但某背後的勢力強得可怕!鎮壓此方世界,易如反掌。」
護衛還以為孔黑子在吹大氣,根本不信。
「孔仙啊,就算你渾身是膽,可人家弓弩手擺開陣勢,萬箭齊發,你能怎麼躲啊?」
江湖上廝殺還刀光劍影。
朝廷鎮壓,都是弓弩手準備,放箭,全都去死吧。
宮廷護衛也幹過抄家滅族的事。
那些官員家中有強者守護,負隅頑抗。
可是在強弓勁弩之下,也就一個回合。
孔黑子再強,也強不過軍隊。
「孔仙啊,你不該把那些官員放走啊,這是放虎歸山啊。」
「他們才不會老老實實告老還鄉,肯定是組織人馬去了。」
「還有啊孔仙,你不該殺了國君啊,這麼好的人質,你怎麼不好好利用呢?」
護衛已經認命了。
孔仙會不會死不清楚,但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
孔黑子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護衛有點無語。
在夢境中交流這麼長時間了,孔仙竟然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護衛有點失落。
孔黑子解釋道:「某夢境中傳道授業的弟子三千,學有所成者七十二,人太多,一時間還認不全。」
護衛瞬間舒服了許多。
原來孔仙不是針對自己。
「學生只是平民百姓,身家清白才入宮當差,只有等立功或者授勳,君上才會賜予姓氏。不過現在是沒戲了。」
說到這,護衛有點慶幸。
自己無名無姓,史官就是想口誅筆伐自己也不知道從哪開噴啊。
孔黑子問道:「那平日裡大家怎麼稱呼你呢?你們護衛中就沒有名字嗎?」
「有啊,有編號。學生在帳中排第二,大家都叫我小孟。」
「好,你以後就以孟為姓吧。」
等待的時間無聊且枯燥。
孔黑子恰好趁這個機會傳道授業。
這種一對一的教學,令小孟突飛猛進發展。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亂臣賊子,你已經被包圍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亂臣賊子,吾乃福王帳下,奉召進京,為兄長報仇雪恨!」
「福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殺!殺!殺!」
外面的軍隊喊了又喊,叫了又叫。
別的什麼不提,反正得把自家旗號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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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後方,身材微胖的福王志得意滿。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想到,第一個進京的會是自己。
如果再拿下這個亂臣賊子的人頭,自己就能登基了。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主」。
等其他藩王進京的時候,自己登基大典都辦的差不多了。
想到這人,福王強壓下嘴角,一臉悲憤的吼道:「殺啊!為王兄報仇!」
福王麾下的將領立刻開始組織進攻。
他們已經掌握消息,亂臣賊子只有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最底層的護衛。
沒有讀過什麼書,實力也不強。
純粹就是人傻膽大,抓著「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機會了。
現在國君沒了,文武大臣也都跑路了。
有什麼好顧忌的。
「衝進去,亂刀砍死他!」
「一個個都注意點,別把裡面的地板弄碎了。」
「開門的時候輕點,用手,別他娘的用腳踹,聽到沒有?」
「這裡面的一磚一瓦,都是咱們王爺的。」
「愛惜著點!」
手下的大頭兵都嘻嘻哈哈應是。
正因為是王爺的,所以大家才衝進去短兵相接。
否則,直接拋石機射幾輪,弓弩壓制,再放一把火。
什么小毛賊大盜,全都給你幹得渣都不剩。
「兄弟們,快點沖!」
「殺賊立功了!」
沖得快的人已經看到王座了。
孤零零一個人。
連個幫手都沒有。
「哈哈,這小子竟然不跑。」
「連藏都不藏一下。」
「可惜了,人頭只有一個,不夠兄弟們分的啊。」
千百號人一窩蜂向前沖,都想搶人頭。
畢竟,在砍腦袋記功勳的時代,人頭就是一切。
誰拿到人頭,誰就是頭功。
封爵賞地,不在話下。
此時,大頭兵們早就忘記了愛惜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的命令。
王座前有九級台陛,上面還有用來隔出道路的層層欄杆。
大頭兵為了抄近路,直接無視了台階,更無視了欄杆。
「咔咔咔!」
一個個都化身成跨欄跑運動員。
每一根欄杆都精準撞在胸前、踩在腳下。
「賊子,受死!」
「誰他娘拽老子褲衩。」
「滾開,他是我的!」
孔黑子緩緩睜開雙眼。
看著螞蟻一樣的敵人,孔黑子心中暗暗嘆息。
「我欲推行仁道,可是爾等偏要我雙手染血。」
「小兒懷金於路,人皆魔鬼;儒者持劍立側,魔皆聖賢!」
「傳播仁道,不能全靠一張嘴,而是手中長劍啊!」
「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某真正的領悟!」
孔黑子瞬間起身,迎向沖在最前方的士兵。
那人還以為自己撞了大運,能撿個頭功。
可是一道銀光閃過,整個世界都黑了下去。
彌留之際,隱隱約約聽到一句話:小孟你看好了,某隻演示一遍!
嗯,小孟是誰?
(4000字)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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