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 章一四三 不會有倖存者

    「大人，。」變故突然發生，所有的構裝騎士沖圍了上來，要不是顧忌著李察，八柄長劍早就在梅琳的身體裡穿行數次了，可是當他們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時，一時全都呆住了，

    兩名永夜部落的大德魯依此刻站在門口，就象兩尊雕塑，從他們的角度，剛好看到了最後那慘烈的一幕，

    梅琳，永夜部落曾經的驕傲，竟然就這樣隕落了，

    血順著前額的頭髮流下，糊住了李察的眼睛，然後繼續向下流去，李察懷裡抱著梅琳的屍體，眼神卻盯在空處，視線的焦點則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李察就這樣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表情，好象在發呆，

    「大人。」旁邊一名構裝騎士放緩了聲音，試探地叫著李察，

    李察這時才有了反應，緩緩將梅琳的屍體放下，站了起來，象是自語般地輕聲說：「看來，我殺的人還是太少了啊。」

    李察忽然轉身向屋處走去，離開前對兩名大德魯依說：「照顧好她的屍體，按部落最高規格下葬。」

    說完，李察就大步出了房間，轉眼不見，

    片刻後，李察出現在自己居處的天台上，他已經洗去了全身的血漬，披掛整齊，就那樣孤零零地站著，神聖獨角獸受到了召喚，從遠處奔來，直接一躍就跳上了天台，站在李察身邊，天空中忽然掠過一片巨大的陰影，星蛹也蜿蜒飛了過來，在低空懸浮著，此時的星蛹體形收縮了不少，只有二十米長，緋色也受到召喚而來，按照李察的吩咐，她還叫上了諾蘭，

    李察、神聖獨角獸還有緋色和諾蘭登上星蛹，星蛹隨即騰空而起，向茫茫林海飛去，

    此時星蛹運載量非常小，又收縮了體積，因此速度遠超滿載的速度，時速已可達120公里，星蛹根本不知道累，只要有充足的能量，它就可以一直飛下去，

    一小時轉眼過去，在茫茫林海上空飛行的星蛹已經可以感覺到明顯的森林意志，現在森林意志在遭受重創後，也沒有餘力再對李察增加壓制，而且星蛹上三人一獸，沒有一個是怕森林意志壓制的，

    李察忽然壓下星蛹，然後跳入林海，隨意找了一株古樹，就把右手按在樹幹上，數十條光帶自手臂上射出，瞬間刺入樹幹，這棵古樹立刻就活化了，多年積蓄的生命力全部被激活、點燃，隨後一道極為強烈的自然力量射上天空，再化成星星點點的雨珠，灑落大地，就在這一剎那，李察的意志已經切入了森林意志，然後說：「暮語，我來了。」

    這句話的聲音語氣都很平淡，就象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星蛹上的緋色和諾蘭都覺得李察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她們都不是普通的強者，諾蘭更是有著超過實力的淵博，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就從諾蘭心底浮了上來：「說不定森林意志所在之處，都能聽到李察的聲音。」

    說完，李察又已躍上星蛹，依舊站在頭部，星蛹向斜上方輕輕一衝，流線型的身體悄無聲息地飛上百米空中，然後繼續向著預定的地方疾飛，那棵被李察催發的古樹，則已經徹底枯萎，

    此時此刻，暮語部落中突然一片混亂，部落內所有的精靈都聽到了李察的聲音!此時前方大敗的消息早已傳回部落，作為戰爭主力的暮語部落同樣損失慘重，族內近半的精銳戰士陣亡，十一名長老就戰死五名，另外三名重傷，整個部落想要恢復元氣至少需要五十年，哪裡還能抵抗李察的大軍，而且他們能夠聽到李察的聲音，就意味著李察一定能夠找到這裡，

    不光是暮語部落，其它倖存的守護精靈大都聽到了李察的聲音，李察是以森林意志為載體，讓自己的聲音傳遍整個林海，倖存的守護精靈全都陷入混亂與恐慌，那些從戰場上回來的精靈更是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末日，

    一時間無數訊息在林海上方交織傳遞，守護精靈的德魯依們不惜損耗生命發動秘法，藉助生命樹的力量彼此交換訊息，他們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恐慌，特別是發現其它部落同樣聽到李察的聲音時，恐慌更是無法遏制，這句話的內容很簡單，但不簡單的是李察竟然能夠讓自己的聲音傳遍整個林海，這種事已經不能去想，越想就越是恐懼，

    森林行營已經將要回暮語部落，卻猛然停了下來，大廳內的大長老臉色極為難看，雙手更是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外面已是警哨長鳴，無數戰士正湧向自己的崗位，尋找著其實還在數千公里之外的敵人，廳內則寂靜無人，精靈長者們人人面無血色，只是看著大長老，早就沒了主意，

    包括卡拉在內，守護精靈心底都在拼命迴避著一個想法，卻又無法不讓它冒出來，

    這是……神跡，

    暮語大長老完全可以感受到那沉凝得有如實質的壓力，他執意要給李察送去一份禮物，而且確實送到了，但轉眼之間，所有精靈就都聽到李察的宣言：暮語，我來了，

    大長老知道這時必須做點什麼了，大喝道：「怕什麼，入侵者的大軍穿不過林海，去聯繫翡翠葉部落，向世界樹祈禱，我們需要看看這個李察準備怎麼過來。」

    大長老的話讓暮語精靈們精神一振，立刻各自忙碌，片刻後，一個魔法影像就在大廳中央形成，在影像中，正是疾飛中的星蛹，上面站著的三人一獸也清晰異常，世界樹擁有接近於神明的力量，森林意志就相當於它的眼睛，在森林意志所在之處，就是世界樹的視野範圍，

    「只有這麼點人。」一名守護精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另一名精靈失聲道：「不對，他們的速度好快，天哪，只要三天時間就能到我們的部落。」

    「看他的方向，是向四葉草部落去的，難道他要先打掉四葉草部落。」

    「很有可能，這算是順路，沒有繞多少遠路。」

    嘈雜的聲音讓暮語大長老的頭劇烈地痛著，忍不住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

    大廳內終於安靜下來，目光再次集中在大長老身上，也讓他承受著無言的壓力，大長老死死盯著影像中的李察，忽然憤怒之極地哼了一聲，說：「真是猖狂。」

    影像中的星蛹不斷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它下方，林海不斷向兩邊倒伏，卻是把所有的重量全都導向地面，在身後留下一條數十米寬的顯目軌跡，這樣星蛹可以減少消耗能量以及加快速度，但如此浩大聲勢，隔著十幾公里都會被發現，李察不但沒有任何掩藏的意圖，還生怕守護精靈們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很顯然，李察既不怕埋伏，也不怕守護精靈們集結部隊，

    雖然守護精靈各部落元氣大傷，但是李察就靠星蛹上這點人，也想攻占暮語嗎，作為整個林海僅次於翡翠葉的強大部落，暮語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

    一眾暮語精靈越來越是憤怒，眼中如要噴出火來，他們很想集結部隊，就在生命樹下和李察決一死戰，

    然而暮語大長老卻閉上了眼睛，他在回憶，回憶著當日森林行營一戰的每一個細節，李察就是在他眼前轟殺了黑袍神使，而神使的力量，大長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良久之後，大長老終於睜開了眼睛，疲憊的臉象是剎那間老了十歲，低沉地說：「通知部落，準備……遷移生命樹。」

    「什麼，。」

    「遷移生命樹，為什麼。」

    暮語精靈們剎那間亂成了一團，遷移生命樹，意味著接下來的幾十年中暮語都將一撅不振，如此沉重的代價，僅次於被滅族了，讓暮語大長老做出這樣的決定，說明他認為李察僅僅靠著星蛹上這點人，依然有能力將暮語滅族，

    獨眼長老起初還是激烈反對的一員，但是沒叫兩聲，忽然哆嗦了一下，就不再出聲了，他想起自己的眼睛就是被李察的火焰燒瞎的，而當時李察正在全力猛攻黑袍神使，根本沒花多少心思對付他們，只是想把他們趕開而已，

    看著激動的族人，暮語大長老苦澀地說：「各位，戰死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我們的部落需要生存，遷移生命樹是個痛苦的決定，但是如果我們不走，暮語很可能會就此終結，現在遷移，還來得及，我們可以去世界樹那裡，世界樹可以庇護我們。」

    「也許李察會放過不能戰鬥的族人……」有的暮語精靈猶抱著最後一線希望，

    在上次戰鬥中，李察摧毀了三個守護精靈部落，但是只要沒什麼戰鬥力的普通精靈不反抗，李察就讓他們活了下來，所以那三個守護精靈部落並沒有滅亡，在有了新的生命樹後，又能夠存續下去，

    暮語大長老看了一眼影像中高立星蛹之上，一動不動的李察，苦笑著說：「不，他這次來就是要滅族的，這一次，不會有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