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一路上緊張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不會是不習慣這種工作了吧。」
王雄看走在自己身邊的衛瓊一言不發,打趣地問道。
「沒,我只是整理思路呢。」衛瓊回過神來,「再說了,你們辦案,我的話最多最多只能當作參考,當然少說為妙。」衛瓊連忙搖搖頭,掩蓋自己剛才走神的尷尬。
推開小會議室的門,裡面坐著之前已經和王雄談過話的輔導員劉培,而在她身邊的,便是當初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的男生沈灝。
「身體怎麼樣,好些了麼?」
王雄一改往常的嚴肅,反而用關切的口吻問沈灝。這會兒他倒是知道,對於一個剛從這種打擊中緩過神來的沈灝來說,自己說話的語氣語調不能給他太大的心理負擔。
只不過這句話是在推門前,衛瓊對王雄囑咐的。
眼前的沈灝並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王雄看,幾秒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劉老師,請您先出去一下吧,我們有些事問問沈灝同學。」劉培聽了王雄的支會後並沒有起身,反倒是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沈灝,而後者向她微微點了點頭,劉培這才開口道:「警察先生,他目前情緒還不算穩定,儘量不要多刺激他……」
「我們知道,放心吧,只是問些簡單的問題,很快就好了。」衛瓊說道。劉培仍然放不下心,但迫於打交道的對方是警察,不過還是離開了會議室。
「沈同學是嗎,聽說你是這個學校法學系的?」
衛瓊先於王雄開口,因為他怕王雄一貫的說話態度,會立馬讓沈灝處於一種被審問的環境下,而這種氛圍會使整個談話趨於不利。
「嗯……法學系主修刑法。」沈灝低著頭說道。
「法律可真是個好東西啊,能夠公平地對待絕大部分事物,我以前也是學法學的,但是背的東西太多嘛,所以,嘿嘿,我就選擇在大二的時候換了自己的專業。」
這當然完全是衛瓊瞎編的,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說的話,內容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和談話者建立一個良好的溝通平台。
「哦——」沈灝卻並沒有被衛瓊的話題所吸引。
「那你有沒有想過畢業以後幹什麼呢?學法律畢業可不是好找工作的哦。」
「應該會去事務所吧,因為我們學校里會有部分安排到事務所實習,而且對於我們來說本科學法律也只是學個皮毛,不深入也沒用,所以如果覺得實習不行就繼續往上讀。」說這話的時候,沈灝不經意間抬頭瞄了一眼衛瓊,隨後視線又回到了桌面下方。
看來還是有點緊張啊,衛瓊心想。
「聽說你平時讀書很用功,你們的老師那麼放心地把你放在了混合寢室里。」衛瓊看了看那張王雄在進門前給他的********說道。
「還行吧。」沈灝微微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平時……你的室友有和誰有鬧矛盾麼?或者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分歧麼?」衛瓊話不囉嗦,直接切入了正題。
「據我所了解……他們為人都很好,但是每個人總有點壞毛病,也不能算得上鬧矛盾吧。」沈灝回答道。
「哦?」衛瓊刻意地將聲調上揚,「那有些什麼壞毛病呢?」
「比如說趙慶啊,老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我們好幾次都邀請他加入我們的活動,可是他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此時的沈灝,話匣子已經完全被衛瓊給打開了,而在一邊的王雄也早就已經拿出筆和筆記本,記錄相關的信息。
從趙慶的性格怪異,到朱曉敏的做事沒頭沒腦,再到李民的不拘小節但小肚雞腸等等,寢室里所有人都被沈灝數落了一遍,當然這對於衛瓊和王雄來說再好不過的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得到這個唯一的「倖存者」眼中的室友是些什麼樣的人了。
「你在報警之前,也就是回到寢室的時候,是怎麼知道你的室友中毒的?」衛瓊突然打斷了沈灝的抱怨。
沈灝一言不發。
對於衛瓊來說,沈灝的這個反應是在自己預料之中的,便繼續說了下去。
「出這麼大的事,你也肯定想知道是誰會下這麼狠的毒手來加害你的室友。而對於我們來說,你是這個事件里唯一一個可能的倖存者,你在這件案子中是最至關重要的一個人物。而現在住在醫院裡的你的室友也肯定希望這個案子能夠水落石出,你說對吧?」
「你是說……我也可能被他殺死麼?」沈灝支支吾吾地問道。
「誰?你說什麼?」王雄和衛瓊幾乎同一時間問道。
沈灝被眼前的這兩個男人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其實,我昨天上完課應該直接回家的,前陣子和室友鬧了一點小矛盾,我三個月前就搬出寢室了。然後剛下課我就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那頭聽不出是個男人還是女人的聲音,和我說:『如果你不想要室友死的話,就趕緊來寢室,把藏在趙慶床下的四瓶水分給他們,要是晚一步,他們的死就一定會落在你頭上的!』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呢?」衛瓊皺著眉頭問道。
「我本身以為是個捉弄人的電話,但是我又怕真的出事,就半信半疑地到了寢室,沒想到一推開門就……」沈灝再次沉默了。
「就怎麼了?」
「就……就看到朱曉敏和馬強兩個人捂著肚子在廁所門口打滾,張天倒在了電腦桌前,我……我都嚇傻了。」
衛瓊和王雄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兩個人的眉頭又縮緊了些許,心中想的也都是蹊蹺二字。
「那你在趙慶的床下找到了什麼?」
「嗯……就是那種我們平常喝飲料的飲料瓶,有四瓶,不過都裝的不是飲料。」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飲料?」衛瓊說道。
「因為我們平時都喜歡喝有色素的飲料,比方說某個牌子的藍莓或者檸檬味的飲料,都是有顏色的,但是在床底下的全是透明的,而且擰開蓋子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不是新的……」
「哦——」衛瓊慢慢閉起雙眼,嘟起嘴在思索著什麼。而王雄見他不再發問,就用手肘頂了頂衛瓊,自己則提示般地問道:「接下來呢?你就給他們喝了?」
「嗯對,我就把三瓶水都給他們灌了進去,但那個時候卻找不到趙慶和李民,我以為他們倆出去了,不過不一會兒李民就從廁所里探出頭來,我才知道為什麼朱曉敏和馬強會倒在廁所門口。然後我剛給李民灌上水,就聽見身後此起彼伏的嘔吐聲音,衝出來就看見他們吐得滿地都是,於是我才想起來打電話叫救護車和報警。」
「朱曉敏、馬強、李民、張天……那趙慶去哪兒了呢?」衛瓊睜開眼喃喃自語道,一會兒覺得不對勁,轉向王雄。
王雄想了想,也皺起眉頭說道:「我記得當時去醫院的時候,是四名學生急性中毒還有一個慢性中毒,應該是五個人啊!」
兩個人同時轉向沈灝,沈灝也哭喪著臉說道:「當醫院的救護車來的時候,才發現趙慶那個時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經昏迷過去了,後來也被帶走了。」
衛瓊和王雄相視鬆了一口氣,同時王雄對衛瓊點了點頭。然而沈灝不知道的是,一間六人的寢室,五名學生因中毒進院,自己卻毫髮無傷,顯然會成為警方首要懷疑對象。
在把沈灝送走後,王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衛瓊,而衛瓊卻只是接過香菸,並沒有要點燃的樣子,反覆用香菸濾嘴那頭敲打著桌面。
王雄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長吁一陣後,問道:「你覺得這次的事情簡單不簡單?」
衛瓊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殺人,或者預謀殺人、因各種因素導致的犯罪未遂,這種案子比比皆是,而且共同點是:簡單。但是這次……估計懸,先是用電話告知了被害人,利用這個沈灝去發現案發現場。不僅如此,兇手還利用了普通人不常接觸的到的化學物質下毒,想不難都難!」
「那你覺得剛才的那個學生有嫌疑麼?」
「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畢竟做了那麼多年的刑警了,這點判斷能力我想你還是有的。況且他的證詞,一會兒只要證實一下就行,並不難。他也是學法律的,他自己知道,撒謊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而且根據剛才的表現來看,我個人覺得不像是在撒謊,也沒有表現的坐立不安的樣子,這份證詞的可靠性很高。」
衛瓊停頓了一下,「呃……不過我不能打包票,暫且將他一視同仁吧,證詞也只是一份普通的證詞。」衛瓊的這種奇怪的態度轉變引起了王雄的注意。
「你怎麼一下子那麼沒信心了?」王雄吐著煙圈問道。
「只是現在做事,必須要嚴謹罷了,給你增加一些勝算的幾率而已。」衛瓊把煙扔到了王雄面前。
一支煙的工夫過後,王雄和衛瓊相繼走出會議室,並排走在教學樓的走廊里,兩個人都一言不發,默默地走著。
「報告王隊!」迎面走來的是張志平。
「有什麼線索?」王雄關切地問道。
「有!我們在寢室里的飲水機中發現了大量毒物殘留,而且把飲水機里的水樣本和現場學生嘔吐殘留物做了對比,均含有硫酸**。初步斷定很有可能是學生飲用了飲水機里的硫酸**導致中毒。」
「飲水機的桶里有多少水?」衛瓊還沒等張志平說下去便打斷了他的話頭。
「還剩餘將近三分之一的水……怎麼了?」張志平被這個問題問的差點回答不上來。
「你們取樣的時候是把整個飲水機的桶搬下來再取樣,還是從飲水機口放水取樣?」
「是……從放水口接的水,沒把桶拿下來。」這問題更是讓張志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漂亮!」衛瓊微微一笑。
「一會兒你們先去檢查一下水桶的表面是否有針孔,接著,把飲水機里的水全部從放水口給倒出來,然後再找人慢慢把飲水機的桶底的三分之一給完整地鋸下來,確保這過程中不要沾上桶里的水!最後再拿去化驗。」
「啊?」張志平被這一系列奇怪的指示弄懵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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