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骨王座 第二十七章 復活與惡魔

    當天，垣野部的眾人就回到了部落，北戰盟雖然占領的垣野部，但是什麼東西都沒能帶走就被打敗了。

    當天夜裡垣野部開始了狂歡，大家宰羊殺牛，拿出美酒，圍著篝火狂歡。

    修只呆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了如此熱鬧的氣氛而離開，　他不喜歡熱鬧，而且垣野部的眾人有點熱情過頭了。

    離開垣野部的修鬆了口氣，而一直跟著他的小尾巴也沒在他身邊，就連卡拉姆也沒有跟著他，他獲得了難得的自由獨處的時光。

    其實修有時候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活著的時候他就沒有什麼追求，死了就更糟糕了，對什麼都失去了熱情。

    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垣野部，還有依賴著他的烏露露，他自己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但是今天的勝利並沒有讓修感覺多麼的快樂，因為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修就像個孤獨的亡靈，沒有可以依賴的，也沒有想要追求的，其實很多時候修真的感覺不到活著和死了到底有什麼不同。

    他沒有感覺到過愛，也沒有感覺溫暖，守護垣野部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根本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呢？

    修能感覺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安靜，人類的感情在一點點消失，甚至恐懼都沒有多少。

    就像今天的衝鋒，他發現自己並不在意被人察覺他的不同，甚至就此消失也沒什麼關係。

    卡拉姆說亡靈擁有漫長的生命，只要不被人毀滅，那麼就會一直存在下去。

    但這讓修更加迷茫，身為亡靈的他根本就什麼都不需要也能一直存在下去，但這讓他感覺心裡更加空洞，因為不知道該做什麼。

    修本來就不喜歡做多餘的事，如今什麼也不用做也能存在下去，他也變的更加懶散。

    如果不是為了回報比莫干他們的信任與好意，修早就離開了。

    不過今天發生的事讓修開始思考離開垣野部之後該做什麼？因為法師的封印解開了，修感覺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身體就會開始腐壞，這樣子就無法繼續待在垣野部了。

    但是離開了垣野部該做什麼，修卻沒有半點頭緒，大概會找個地方長眠吧！修想。

    這個世界唯一對他有善意的也就只有垣野部，而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善意，也不曾有過惡意。

    就在修默默地思考時，他感覺到了身後的呼吸。

    卡拉姆和烏露露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卡拉姆的眼睛散發著猩紅的光芒，帶著慵懶與頹廢的感覺。

    有時候修總感覺卡拉姆和自己很像，都對這個世界持有著無所謂的態度，好像世界怎樣都沒有關係。

    「修，你要離開了嗎？」烏露露在平息的呼吸之後，才開口問道，聲音輕輕的，但卻帶著淡淡的哀傷。

    修愣了愣，轉頭望向卡拉姆，臉色有些奇怪，因為整個垣野部能猜到他打算離開的只有卡拉姆。

    不過修也不打算對烏露露撒謊，輕輕點了點頭:「我不能繼續待在垣野部了！」

    烏露露低下頭，什麼話都沒說，修有些奇怪的看著烏露露，但低著頭的烏露露讓他看不到表情。

    「騙子！」烏露露輕輕的說，語氣帶著平淡與漠然。

    「什麼？」修愣了愣，看著烏露露，滿臉不解。

    「騙子！」烏露露繼續說道，只是頭依舊低著。

    修愣在那裡滿臉困惑與不解。

    「騙子！騙子！騙子！」烏露露突然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就像受傷的野獸。

    修愣住了，然後不等他反應過來，烏露露已經轉過身朝著垣野部的方向跑去。

    修沉默，靜靜地看著烏露露離開的方向，在烏露露轉身那一刻，他看到了烏露露的臉，烏露露哭了。

    但是修卻感覺心裡無比平靜，沒有絲毫的感覺，只有空虛。

    在回到垣野部之後，修突然發現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變得淡然，他自然知道烏露露為什麼說他是騙子，但是他心中依舊沒有感覺。

    「賢狼大人，你說是不是每個人快死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呢？」修輕輕的問道。

    卡拉姆沒有回答，只是安靜的看著垣野部的方向，然後突然開口道:「不是所有人，而是你根本未曾喜歡過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是你愛的，所以你沒有感情！不會憐憫，也不會悲傷，不會害怕，因為你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便不會害怕失去，也不會珍惜！」

    「是啊！我什麼都沒有，哪怕是我自己，我也感覺無所謂了！」修輕輕的說，心裡空空的。

    「你需要改變！」卡拉姆輕輕的說，轉頭望向修。

    「有必要嗎？這樣不是蠻好的嗎？」修輕輕的問道，對現在的他來說，真的什麼都無所謂。

    「沒什麼喜歡的，便不會難過，不會悲傷了嗎？」卡拉姆突然開口道。

    「難道不是嗎？」修開口問道。

    「嫉妒呢？」卡拉姆反問。

    「嫉妒？」修不解，不知道怎麼和嫉妒扯上關係了。

    「人總會羨慕別人，羨慕別人所擁有的自己所不曾擁有的，而這種東西很容易演變成嫉妒！」卡拉姆輕輕的說道。

    修明白了安靜的看著卡拉姆，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樣子，擁有著漫長生命的你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卡拉姆繼續說道。

    修更加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那樣，但是他有種感覺，這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你打算怎麼樣？」修開口問道，卡拉姆不會無緣無故的跟他說這些，肯定有原因。

    「復活你！」卡拉姆輕輕的說道。

    修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卡拉姆。

    「你能復活我！」修呆呆的看著卡拉姆，有些呆滯的問道。

    「不過與其說是復活，不如說是詛咒！」卡拉姆語氣中帶著罕見的凝重。

    「詛咒？」

    「其實我和那個幫助你的法師都在同一件事上騙了你！」卡拉姆繼續說道。

    「什麼事？」雖然好奇復活自己的方法是什麼，但修還是很配合卡拉姆。

    「法力，那個傢伙給你留下的法力是可以自我恢復的，他傳給你的是他的修為，而並非單純的法力！也就是說那不是一次性的東西！」卡拉姆輕輕的說道。

    修愣住了，然後想明白了，呆呆的看著卡拉姆，眼中帶著疑惑與震驚。

    「你沒想錯！這就是說這法力不會耗盡，　所謂十年期限是騙你的！」卡拉姆繼續說道。

    「那他為什麼要騙我？」修不解的問道。

    「大概是害怕你因為力量而失去了自我把！」卡拉姆輕輕的說道。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因為有趣啊！」卡拉姆理所當然的說道，猩紅的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漫長的生命可是很無聊的，如果不找點有趣的事情做的話，會無聊死的！」卡拉姆繼續說道。

    修沉默，他安靜的看著卡拉姆，卡拉姆也安靜的看著修。

    過了許久，修收回目光，他看不穿卡拉姆的目光，但是他卻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你不怕我掌握了這力量之後去做壞事嗎？」修繼續問道。

    「那和我有關係嗎？」卡拉姆奇怪的問道，然後望著修，嘲諷道:「就算你把荒州的人殺的乾乾淨淨也和我沒關係！」

    修愣住了，他知道卡拉姆是認真的，就像阿圖蒂斯的死，卡拉姆絕對早就察覺了，卻故意晚一點告訴了修，如果不是對方一時心軟，只怕烏露露也死了。

    想到這裡，修不在說話，他開始相信卡拉姆的確真的只是因為感覺有趣，但是修不覺得哪裡有趣。

    「我可以復活你的身體，但是你的靈魂的確死掉了，換句話說，我可以復活你的身體，但你的靈魂依舊是亡靈，換句話說，你將擁有人類的身體，惡魔的靈魂！」卡拉姆繼續說道。

    「等等，惡魔的靈魂，什麼意思？我雖然是亡靈，但還算不上惡魔吧，我沒做過壞事吧！」修急忙辯解。

    「冷酷無情的靈魂，這不是惡魔是什麼？」卡拉姆冷笑，眼中帶著嘲諷。

    修沉默，他還真沒辦法反駁，但是有句話不自覺從他口中說了出來:「我是惡魔，那同樣冷酷的你又是什麼呢？」

    卡拉姆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修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驚訝過後，一絲殘忍的冷笑出現在它臉上，那一刻，一種靈魂都被凍結的寒冷籠罩了修。

    「惡魔啊！我當然不是惡魔啊！」卡拉姆輕輕的說道，原本的慵懶消失，眼中只剩下暴戾和冷酷。

    「因為我擁有力量啊，所以我是神，而沒有力量的你，只能是我的棋子，只能是惡魔呢！」卡拉姆轉頭看向修，繼續說道:「記住，我就是命運，身為惡魔的你只要服從就好了！」

    修沉默，沒有再說話，或者就算有話也說不出口，那巨大威壓讓他有種靈魂都被凍僵的感覺，就算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你有質疑我的勇士，那我就在你身上額外加上一些東西吧！」卡拉姆繼續說道:「我將賜予你僅次於神的軀體。」

    修無法說話，只能呆呆的看著卡拉姆，但卡拉姆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不安。

    「我詛咒你，你將永遠活著，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都無法死去，直到吾消失或者詛咒解除為止，再次之前，你將永遠不死，哪怕你自己也無法殺死你自己！」卡拉姆輕輕的說道，眼中散發著猩紅的光。

    修愣愣的看著卡拉姆的眼睛，深深的被吸引，哪怕明知不妙，也無法移開目光。

    修沒有注意到，在那一刻，他的眼睛的顏色出現了變化。

    左眼猩紅，右眼幽藍，帶著狂暴卻又安靜的氣質，顯得無比詭異。

    當修回過神來時，他感覺了這個世界，青草的香味，寒風的冰冷。

    那一刻，修復活了，帶著人類的身體，亡靈的靈魂，來到這個世界。

    此刻的修還無法理解這個詛咒的真正含義，那種想死都無法死掉的絕望。

    「然後，試試看吧！看誰能拯救你這已經墮落的靈魂吧！」卡拉姆輕輕的說道，帶著冷酷與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