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市第一中學的藝術教室中,一個由無數死屍和魂魄凝結而成的怪物已經赫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個怪物渾身上下都是由殘肢斷臂所組成,如果沒有那粗壯的四肢,簡直就像一個被死人裹成的巨大肉球。
這個怪物在龍正奎平生之中都未曾親眼見過,只在『廌』過往的卷案中有所提及,因為遭遇到這種駭人之事的道師已經全部陣亡,所以留下的信息非常少,之前在傳說中給這種由無數冤魂組成的怪物取名為小鬼王,而後來『廌』中的道士更習慣稱其為屍怪。
槐仁剛手持銀劍衝到屍怪的面前,接著就以連環劍法伺候上去,只見這些劍光紛紛擊中這怪物的屍身,進而血肉四濺,不一會,它的腳已經被砍的血肉模糊了。
張天羽隨手一抹,瞬間幾張符咒就燃燒起來,繼而她念起咒語,一道道霹靂閃電便伴著刺眼的電光將那屍怪的身體燒糊了一大片。
槐仁剛幾次砍殺,可是對這怪物來說好似撓癢一般,根本就不為所動,只是緩慢地朝法陣中的羅剎逼去。
槐仁剛見自己剛砍過的地方,除了造成幾道傷痕之外,根本就無法傷及這屍怪分毫,便對著龍正奎大喊:「龍長老,這個妖孽怎生的如此皮厚,我的銀劍好像根本無法傷它分毫!」
張天羽見自己的閃電咒語雖然能夠輕易命中這怪物,可是除了能將它燒出一股臭味外竟然沒有絲毫的阻礙,若是換做了平常的厲鬼,這幾個法術下去,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此孽障我只在卷中閱見過,還從未親眼所見,而且傳聞和它交過手的道師沒有一個活命的……所以能夠收服它的方法我也不得知曉!」
說罷,龍正奎忙跳回陣中,從包中取出一個瓷瓶,隨即將瓷瓶中的粉末絲絲抖落在地,將羅剎、司徒奕和三個女孩圍在其中,隨即便坐定身子,開始念起了幾句咒語,瞬間一道金光將幾個孩子團團護衛在圈內。
龍正奎此番施放的法術正是當時和鯉魚精激戰之時,雲幼珊施放的鎮魔罩,而這種法術必定會耗費掉道師極多的真元。
好在這屍怪雖然體型足有九尺,但是行動卻異常的緩慢,所以龍正奎在其還沒有能進到法陣之前,已經將鎮魔罩施放完畢。
月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屍怪,還在猶豫是否應該出戰,而龍正奎見她欲行又止便說:「你就呆在裡面守好這幾個孩子,如若我們不支,你可速速帶他們離去!」
槐仁剛一邊跟在這個行動緩慢的怪物身後連刺數劍,一邊對著兩個女兒喊道:「你們自己注意安全,如果我真遭遇了不測,就速速離去,不可猶豫!」
雙胞胎姐妹聽父親這麼一說,都不禁嚇的臉上沒有了血色,接著眼淚鼻涕如開了閘的水壩,一發不可收拾。
「爸爸!不要,我們要和你在一起!」
「爸爸,你要當心,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戰勝它的!」
張天羽這個時候依舊錶情冷漠,她朝著一旁的阿屍點了點頭,阿屍便一躍而起,張開了滿是獠牙的血嘴朝那怪物飛去。
張天樂接著再次燃起手中的符紙,正色道:「現如今我們已經鑄成大錯,讓這些怨靈集結成了這等怪物,我們三人必須以全部之力將其殺滅,否則若是這怪物出到了世間,必定會讓無數人喪命!」
在『廌』的執行部門中道師按照自己的道齡和真元往往被分為九個等級,而張天羽和龍正奎均為甲級道師,而槐仁剛雖然不是隸屬於執行部,但其道術至少不會低於丙等,而此刻這三位頂級的道師在面對著這個前所未見的怪物時,盡然無不面紅心顫,心慌意亂,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能夠戰勝得了此妖孽。
羅剎此刻已經安奈不住自己的興奮,他對著外面的三個道師大喊:「你們幾個沒出息的笨蛋,連此等妖物都收拾不了,我看你們乾脆還是死了罷,待你們死後,我會將你們盡數收魂,然後讓你們好好看看老子怎麼收拾它!」
司徒奕聽羅剎這麼一說,這個孩子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情,他快速地向四周張望,腦子裡面飛速地想著對策。可是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獵魔經歷,自然也沒有可以借鑑的經驗,所以,就算他有著天才的智商,此刻竟也毫無用處!
槐仁剛見屍怪已經越發地靠近了鎮妖罩,根本來不及和羅剎鬥嘴,便向前一個翻滾,正好擋在了法陣之前,隨即一躍而起,飛身出劍,那劍便正正地刺入了屍怪的頭顱上。
這屍怪的頭顱本就是無數顆死人頭所聚集而成,這一劍只是刺中了眾多死人頭顱中的一顆,根本就傷不了它分毫,而這屍怪見這道師竟敢躍到自己身前,便揚起手,瞬間,還沾著血液和惡臭粘液的大手已經重重地拍在了槐仁剛的胸上。
槐仁剛只覺得眼前一黑,胸口一陣劇痛,便被擊落在地,倒地後他在恍惚間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臉,上面已經被鼻血和屍血給敷滿了,接著,自己感覺到腹中一陣疼痛,便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爸爸!」槐半林和槐半西同時叫出了聲!
「不……不要出來,」槐仁剛捂著胸口顫抖地說,「你們要聽話……爸爸沒事,你們呆在裡面!」
月姬看著屍怪已經站在了眾人的面前,雖然隔了鎮魔罩,但是那微弱的金光卻依舊被這怪物的戾氣給震的顫抖起來。
屍怪突然一整個身子都倒向這個魔陣,瞬間就將幾個孩子給完全包裹了起來,羅剎從鎮魔罩中可以清楚的看見,這個屍怪的身軀已經開始慢慢地融化成一灘綠色的液體。
龍正奎見狀對著裡面的孩子大叫道:「不好,這怪物想要融了鎮魔罩!」
阿屍此刻已經跳入了屍怪身上,不住的撕咬起來,可是任憑它如何的撕扯,這個怪物根本就不為所動。槐仁剛見自己女兒已經被這怪物給包裹,便再次忍著劇痛拿起劍朝屍怪用力地砍去!
「沒有用了,我們的法力根本傷害不了它,」張天羽坐在輪椅上皺著眉頭淡淡地說,「不出一會,這個怪物就會將鎮魔罩給全部擊破,到時候,裡面的孩子估計性命難保!」
龍正奎此刻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他持著銀劍圍著這個肉球轉了幾圈,然後對著裡面喊道:「孩子們,你們能聽見我說話嗎?」
「………………」
這個被死人包裹的肉球中除了發出絲絲地腐敗之氣外根本毫無回應。
「半夕,半林,羅剎,月姬!」槐仁剛此刻已經是心急如焚,他一邊喊著孩子的名字,一邊仍舊不停下手中的利刃,刀刀砍在這屍怪的肉身之上。
張天羽這個時候也緩緩地滑著輪椅到了這個已經成了攤肉泥的屍怪面前,冷冷地說:「不要叫了,我估計他們都已經死了。」
「不可能!」槐仁剛大吼了一聲,可是兩行眼淚已經止不住地流淌下來,這個大漢竟然哭了!
龍正奎這個時候依舊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他圍在屍怪前又轉了一圈,腦子裡想著對策:如若羅剎的極陽之眼還沒有被封,自己還有可能可以上他的身進到這肉球中去幫助這群孩子,可是羅剎的極陽之眼已經沒有了,而自己又因為剛才施放了鎮魔罩也已經耗盡了真元,此刻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過,還有她,她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消滅的!
龍正奎隨即對著槐仁剛說:「樹子,你先別激動,孩子們還有希望。」
壞仍剛聽龍正奎這麼一說,忙擦乾淨了臉上的淚痕,杵著銀劍說:「什麼希望……她們根本就出不來啊!」
「還有月姬啊!」
張天羽卻冷笑了一句,搖了搖頭說:「這隻狐狸雖已修煉了九尾,可是此刻卻困於這屍怪之中,怕是也已被化作了屍水。」
就在張天羽這句話才說完,只見這屍怪的肉球之中突然冒起了刺眼的火光,隨即,一個巨大的火球翻滾火浪,瞬間將屍怪的身軀撕破,衝出了這個肉球!
「是月姬!」槐仁剛忙激動地大叫一聲。
月姬此刻已經滾成了火球沖入了空中,緊接著,她那妖媚的身軀在教室的天花板上一蹬,隨即借著這股力量再次滾成了火球反彈地砸向那屍怪的肉身。
而經剛才這一衝擊,屍怪的身體被猛地撕扯出了一個還燃著火焰圓洞,龍正奎和槐仁剛見洞中幾個孩子還安然無恙,只是那鎮魔罩已經隱約顫動起來,眼看就要消失了!
旋轉成火球的月姬再次衝擊到那屍怪的肉身之上,隨即如一個燃燒著的輪胎在這堆死肢爛肉中滾動起來,剎那間,凡是她途徑之處均燃起了熊熊火焰,和一股燒焦的腐臭味!
張天羽見狀不由地感慨了一句:「這妖怪好生了得,竟然已經修得了三味真火!」
槐仁剛和龍正奎忙跳入屍肉之中抱出了幾個孩子,繼而將孩子全都護在了身後。
在這一番猛烈的攻擊之後,月姬收住法身,緩緩地飄落在了眾人面前。
這隻已化為妖形的狐狸,其落地的動作是這般的柔美嫵媚,它那全身上下燃燒著的雪白皮毛飄逸在空中,顯得異常的高貴冷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一地的屍水和腐爛的肉汁,仍舊心有餘悸。
「它死了嗎?」槐半林抱著自己父親的腰杆,小聲地問了槐仁剛一句。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所有人的眼睛仍舊死死地盯著地面。
突然,羅剎的臉上再次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這個傢伙還在!」
司徒奕見地上的屍水中已經開始翻滾起了惡臭的泡沫,接著那些殘肢斷臂竟然從這堆肉泥中一根根地再次長了出來,便低聲說:「還沒有結束,它在重新復原!」
三個道師見狀均再次掏出符紙,隨即口中念咒,而月姬也念起了咒語,雙手之中聚起了兩個巨大的火球。
頓時,風雨雷電各種法術和符咒開始朝那個沒有死絕了的屍怪擊去!
一陣晃眼的光芒和一陣陣屍肉被撕裂燒焦的雜音之後,地上的屍水仍舊在冒著滾燙的泡沫,而一個個死人的頭顱已經再次浮現在了眾人面前。
張天羽嘆了口氣說:「這怪物本身就是由怨氣和戾氣聚集而成,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肉身,也就是說我們既無法用對付妖怪的方法去剷除它,也無法超度它的靈體!」
龍正奎點了點頭說:「的確是這樣,如此棘手之事,我平生都未遇見過……看來現在只有一個法子了!」
「什麼法子?」槐仁剛忙問道。
張天羽對著龍正奎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已經知道了他要說什麼。
龍正奎的眼光中充滿了哀怨和痛苦,他轉而對著幾個孩子說:「我們三人恐怕只能夠用儘自己的靈力將這妖怪重新封印起來……可是這樣的話我們便也會無法脫身。」
「不要!」槐半林大叫了一聲!
「爸爸,不可以,你不可以丟下我們!」槐半夕也抱住了槐仁剛。
槐仁剛忍住了劇痛然後抱緊了兩個女兒說:「如果不把這妖孽給封住,那麼它一定會殺死更多的人的……你們要聽話,等……」
司徒奕這個時候突然說話了:「你們大可行事,先將其封印,待我們找到擊殺之法,必定會回來救你們。」
「你放屁!」槐半林重重給了司徒奕一巴掌說,「那你為什麼不去!」
龍正奎轉而對著月姬說:「待我三人封印住這妖孽後,幾個孩子就拜託你了,如果我們沒有成功,你就立刻帶她們離開!」
月姬遲疑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在這隻狐狸的心裡其實有著一種極端自私的一面——只要自己的羅剎沒事,其他人的死活都是次要的。
張天羽、龍正奎和槐仁剛三人相互朝著對方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阿弈,你剛才說的很好,為師非常欣慰,我們這一去恐怕是難有解救,你可以代替為師去『廌』的總部將情況告知,看看他們是否有制服這妖孽的辦法,如若沒有,那麼就此封掉此地,不可再讓任何人進來!」
「爸爸……」雙胞胎姐妹兩此刻已經泣不成聲了。
羅剎這個時候竟然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狂笑之後鼓著掌說:「有意思,天底下竟然還有此等愚蠢之人!」
槐仁剛杵著劍嘆了口氣說:「羅剎,老子早就告誡過你,一個道師必定要以人類的安全為己任,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讓這妖物走出這間屋子。」
就在眾人說話之際,地上的所生出的屍體已經越來越多,接著,這些血肉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剛才的那個屍怪已經再次從這些殘肢斷臂中站了起來。
「就是現在!」龍正奎說罷燃起了符文,而槐仁剛和張天羽也念起了咒語,一道耀眼的白光已經將三個準備道師給包圍住。
「啊——」
羅剎突然傳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眾人被羅剎這突如其來的的慘叫聲給震住了,全都轉而望向了羅剎。
只見羅剎那左眼的鬼穴中突然綻放起了一朵血紅的花蕾,一雙帶著極強戾氣的瞳孔開始生根在左眼之中,瞬間,羅剎的左眼變出了一個猩紅色的血眸子!
「羅剎!」月姬見狀忙扶住了羅剎的雙肩焦急地問,「你怎麼了。」
司徒奕也不禁抬起了頭死死地盯住了羅剎那眼睛:「怎麼會這樣,這鬼穴裡面怎會突然自己生出眼睛!」
三位準備施法的道師都停下了咒語,轉而詫異地盯著羅剎——這屋子中的所有冤魂此刻都已經集為一體,羅剎左眼的鬼穴怎麼可能還有魂魄能夠吸食。
羅剎在這一陣慘叫後,臉上的神色竟然大變,原本詭異狡猾的面容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種傲慢和狂妄,他的雙肩聳立,胸脯筆挺,頓時一股仿佛帶著濃濃血腥味的殺氣環繞在了這個孩子的身上!
就在眾人用詫異和驚恐的目光注視著羅剎的時候,他緩緩地抬起了頭,然後用一種異常低沉的口吻說了一句話。
「真是一群可悲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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