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前,蘭芽離開「聽蘭軒」後。
沒有了看守的大門,無聲走入一人。
聽蘭軒里,雙寶是貼身伺候蘭芽的,屋外頭灑掃還有個小內監三陽負責。
趁著蘭芽和雙寶都不在,三陽偷了個懶,窩在廊檐下打瞌睡。耳畔隱約一股無聲的風襲擊上眼睫,三陽也機靈,一個猛子就站了起來。
睜開惺忪睡眼,果然見眼前無聲立著錦衣的男子!
廊檐將陽光隔開,幽暗裡只見大人那張傅粉的臉,仿佛掛滿了寒霜……
三陽便一個頭叩下去,口中連呼:「大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卻沒想到司夜染只上下打量他一眼,卻什麼都沒說,徑自走入蘭芽房中去。
三陽忙不迭跟上去伺候,堆著笑臉跟司夜染稟告:「大人,蘭公子不在房中。他方才帶著雙寶一起出門了。大人要是找蘭公子有事,那奴婢現在去把蘭公子叫回來去?」
三陽到底只是八歲大的孩子,自知司夜染沒罰他,這便使勁兒表現一下。
卻沒成想,司夜染無聲回頭,陰測測盯了他一眼。
息風上來一把拎起三陽後脖領,將他丟到階下去,心說「大人就是要趁著蘭公子不在時才來!」卻當然不能明白說給三陽聽,只能冷盯那孩子一眼,把那孩子嚇得再也不敢多嘴。
蘭芽走得急,畫了一半的畫就扔在案上。上面不過簡單蓋了一幅白絹。
司夜染無聲走過去,伸手緩緩揭開白絹。
那是一幅人物,先從腳下起,漸露出那人的腳。白衣素淡,卻飄逸若雲。
只看到這裡,司夜染便是皺眉。
息風小心地也望了一眼,心中也有了答案。小心覷著大人的側面,不敢揣度大人此時心境。
司夜染接下來的動作反倒加快,霍然揭開整幅白絹。畫面盡數呈現在他眼底。
白衣男子眉眼清冷,卻衣袂流風。縱然千萬冷意,都掩不住他一雙碧眼剎那間的芳華。
筆觸細膩,栩栩如生。不需細看,便能看得出作畫人的用心之深。
她在思念畫中人,苦苦地。
司夜染凝望著那幅畫,許久不做聲。
倒是息風無聲走到門外,點手喚過三陽來,問:「你家蘭公子這些日子來,都在畫這幅畫?」
三陽想了想,「興許不是畫了這一幅,也另外畫了好些幅,不過畫完就親手給焚了。紙灰倒都是奴婢處理的,奴婢看著殘跡,畫的好像都是同一個人!」
三陽翹腳兒瞄著房間裡的畫,跟息風嘀咕:「就是畫上那個綠眼睛的人!」
息風回到房間,立在司夜染身後,輕聲說:「蘭公子原來不光掛著虎子的傷、秦直碧的生死,原來她心裡最為記掛的倒是畫中這個人……」
她縱然不說出來,可是她卻用最為擅長的畫筆,一遍一遍勾畫下那人的形容。
息風跟蘭芽幾次照面,也知道蘭芽的性子了,便小心地說:「……不讓她見一面,她總不肯作罷。」
「嗯。」
司夜染只淡淡應了一聲,面上看不出半點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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