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柔回到豆湖縣在縣衙不遠處下車,自己走回到縣衙門口,現在這破地方連個雜役都沒有,她把馬都寄養在了對面的酒樓,不然連口水和草料都吃不上。
她走到對面把馬牽了出來,錢已經付過了,正好趁著城門還沒關趕快回去。
衙門大堂里還透出光亮來,雖然不夠亮,但肯定是還有人在。也不知道是誰在裡面,她不想進去,騎上馬便想離開。
這時,從衙門裡面急沖沖的跑出個人,一下便擋在了馬前,拉著韁繩就說道:「姐兒,你跑哪裡去了,我們找了你半天。」
莊柔看著拉馬的吳仁藥,犯愁的說:「什麼事呀,我要回家去了。」
「朱典史有事找你,我在門口守了半天你都沒回來,剛去出個恭,就差點錯過你了!」吳仁藥鬆了口氣,差點就沒等到人了。
聽了他的話,莊柔看著他拉著韁繩的手問道:「你洗過手了?」
吳仁藥沉默了一下,便趕快說道:「快,大人還在等著你,我幫你把馬栓好,趕快進去吧。」
這傢伙八成沒洗手,莊柔盯著他瞧了好幾眼,在他再三催促下才下了馬,隨口問道:「吳兄,那撞死人的都散了?」
「沒有,尋了客棧去休息了,這屍還在我們後面停著呢。」吳仁藥嘀咕道,平時嫌沒案子,現在有案子了覺得好煩,都不能早點回家去。
莊柔不解得說:「怎麼又停在我們這裡,一個下午都沒判嗎?各罰幾千兩銀子打發走不就行了,這可是我特意從街上拉回來的,不會連這種事都做不到吧。」
吳仁藥停下來震驚的看著她,半晌才講道:「各罰幾千兩?朱典史在裡面折騰了半天,現在誰都沒掏出銀子來呢。」
「真沒用,那叫我來幹嘛,守屍啊?」莊柔扁扁嘴往裡走去,他們到底是不是魚肉鄉民的壞人啊,怎么半點本事都沒有。
兩人往大堂走,吳仁藥搓了搓手說:「姐兒,我先給你透個口風。其實朱典史找你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把收定安稅的事又重新交給你。」
莊柔一下便停住了,看著他說:「你們真收不到啊?」
「是啊,那些人相當的壞,占著有後台根本不理我們。就算沒有了陳家武館,他們一樣不怕,有些還拿臭雞蛋砸我們。」吳仁藥愁眉苦臉的說。
「抓呀,幹嘛不把人捉回來,不給銀子就不放人?」莊柔直截了當的問道,根本不考慮一下能不能這樣做。
看她真是直爽得可怕,吳仁藥便小聲的說:「姐兒,我們雖然只是應捕,但在百姓眼中也是官啊,這樣干是不行的。」
嘆了口氣,莊柔便往裡走去,真是怕了這些傢伙了,能不能好好的幹活。
進入大堂,她一眼就看到林玉寶的屍體還停在大堂的側邊,蓋著白布,這會還沒爛得臭起來。
朱典史打著哈欠已經想回去了,看到莊柔走進大堂,便馬上坐直了身子,屁股下的破椅子發出吱呀的聲音,好似要碎了一般。
然後他威嚴的說道:「莊柔你回來了,本官已經等你多時了,有件事要安排你去做。」
「收定安稅銀是不是?行啊,你明天給我兩人,我一大清早就去收。大人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先走了。」莊柔都不用他點明,就直接開口說道,沒有閒工夫聽他扯,還要回家呢。
朱典史的話全被堵在了嘴中,雖然確實是這件事,但是她這樣說出來讓人感覺非常不爽快。
他哼了聲說:「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兩日之類以不到稅金,便唯你是問!」
莊柔笑了笑拱手道:「大人放心,明日我必有辦法把稅收回來,屬下先告退了。」
她話都沒說幾句,便退了出去,沖馬德正他們揚揚眉頭笑了笑,便走出衙門騎上馬趕往京城。
今天她回來的比較早,雖然天已經黑了但城門還沒到時辰關,出示腰牌入了城就往家走。此時華燈初上,街的行人還很多,一副格外熱鬧的景象。
莊柔回到家中,劉米聽到聲音就趕快跑出來牽馬,把馬拉到馬廄中關好,趁她在井邊洗手和臉時便講道:「小姐,今天有個請柬送過來,說十五想請你去參加踏春賞花茶會。」
「誰啊?」莊柔接過劉嬸遞過來的毛巾,邊擦邊問道,她向來不和那些嬌嫩的女孩多來往,早已經沒人請她去茶會了,今天怎麼就收到了一封。
劉米跑到正廳中,把擺在桌上用茶壺壓著的請柬拿了過來,遞給到了她的面前。
莊柔把毛巾交給劉嬸,接過信一看,淡粉色的紙張,這可是有錢人家才捨得用的東西。她打開看了看上面的字,便挑了一下眉頭,這是丁蓮兒送來的請柬。
沒想到會是她給自己送請柬,上面有提到她的救命之恩,為了報答就想請她去游湖賞花。地點自然是在豆湖縣,那才有京城周邊最漂亮的湖景,除了請她一定要來之外,其它的便沒有再多寫了。
「小姐,去不去都要回個信吧,我去磨墨。」劉米接過她遞過來的請柬問道。
莊柔擺擺手說:「不用,我自己會去和她說的。劉嬸飯好了沒,我肚子餓了,也不知道哥哥跑哪裡去了,竟然不在家。」
劉嬸滿臉笑意的說:「現在遊玩的人太多,所以少爺出去應酬也多,出門前吩咐過小姐如果回來,就不用等他先吃便好。」
「這樣啊,那我就先吃吧。」不知道和誰鬼混去了,莊柔抿抿嘴不滿的說。
莊家下人不多,只有莊學文在家時才分開吃飯,平時他要是沒回來,莊柔都是和劉米他們一起吃,這樣才夠熱鬧。
今日劉嬸知道少爺不回來吃,就沒煮雞,只是弄了幾份精緻的小炒,味好又下飯。幾人正吃著,劉米吃的快早早的吃完,坐在旁邊喝著茶突然感嘆的說道:「還是這種日子好,小姐都沒成親,為什麼我就得娶妻呢?」
「你娶不娶妻,和小姐有什麼關係!」劉嬸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這一年給他相了好多親都看不上,搞得媒婆都煩了。
莊柔笑了起來,「你比我還大三歲,別人都當爹了,而你不娶妻生子想當和尚啊?」
劉米悶著頭說:「沒看得上的,要說年齡大的話,少爺都二十八了,不也沒娶親。」
「你這混小子,少爺也是你能說的,還不趕快給我滾去洗馬去!」劉嬸沒好氣得罵道。
莊柔看著他笑了笑,「哥哥是讀書人,沒有功名之前娶什麼妻,也得湊個金榜提名和洞房花燭夜兩大喜事,那才有意思。」
劉米不服的說:「少爺都不去參加會試,怎麼金榜提名啊!」
「你小子欠打!」劉嬸站起來就想打他,劉米趕快站起來,一溜灰的跑向馬廄了。
劉嬸氣得罵了他幾句,就對正把空碗放下的莊柔說道:「小姐,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服管了,真得給他找個妻子管管,才能夠老實點!」
「哈哈哈,劉嬸也太操心了,你們倆不會是又聽哪家媒婆說有好公子,用這種辦法來提醒我應該嫁人了吧。」莊柔早對兩人的手段了如指掌,喝著茶慢悠悠的說道。
「還是小姐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劉嬸笑著坐了下來,興致勃勃得說,「小姐這回的真是好男人,你聽我給你細細說來。」
莊柔沒給她機會,扭了扭脖子便說:「劉嬸,我破了一天的案子覺得好累,明兒再說那個好男人是誰家的吧。親事由哥哥作主,有什麼好男人你直接找他說,如果他同意那我都不用看,便可以直接嫁了。」
「我先去休息了,劉嬸你慢慢收拾,好累啊。」她走起來捶著脖子就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根本不想聽那些媒婆口中的好男人什麼樣。
劉嬸無語的站在那,只得煩惱得說:「小姐說少爺說了算,可少爺又說婚姻大事要讓小姐自己挑,這弄來弄去不是又打水漂了。這回的男人真的好,怎麼就不肯聽啊。」
她嘀咕著開始收起飯桌來,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裡還沒把桌收完,她便見說回去休息的莊柔又走了出來,還往大門口去,便趕快追出來喊道:「小姐,天都黑了,你要去哪裡呀?」
「你不是想我早點嫁出去,我現在去會情郎,一會便回來了。」莊柔擺擺手頭也不回的扔下話,便直接出門而去。
劉嬸站在飯廳門口愣了半晌,想到小姐時常這樣出去玩,不信她還能拐個男人回來,便繼續收拾起桌子來。
莊柔出門就往大街上走去,叫了輛馬車讓他把自己拉去恩義街,車夫只管趕車,不管坐的是什麼人,拉到了恩義街口就停了下來,問清不用等在這裡後便趕著車去了它處。
而莊柔看著這條人煙稀少漆黑的街道,只能看到各府門口大燈籠的光。可惜這裡的宅子太大,大門相隔太遠,門口的燈籠再大,這圍牆邊的街道還是非常的黑。
「真黑……」她平時所住的花萼巷每家都不大,所以路上都被各家門口的燈籠點亮,街上的話又商鋪眾多,街道上就沒這麼黑過。
當大官的果然沒幾個好人,看這街道黑的仿佛要把人吞掉一般。
腹誹了一下,她連燈籠也沒去買個,就走進了這條街上,很快就消失了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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