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本來就已初醒,喝了醒酒湯之後,緩過來的時間自然就更快。
不過,就算是如此,她還是在識薇旁邊躺著,只是半眯著眼睛瞧著識薇的側顏。
識薇將手上的書翻完,然後順手就蓋在謝韞臉上,「醒了就趕緊起來,你這是準備賴到什麼時候?沒你這樣待客的。」
說起來,謝韞與識薇初識,識薇又是謝韞的恩人,依照謝韞的修養與接人待物,萬不會如此的「怠慢」,不過她與識薇確實投契,算起來,統共也就半日時間,竟是比自幼相交的手帕交還親密些,因為親密,所以才更加的隨性,不在乎那麼多的禮節規矩。
謝韞也就這般自然隨意的與識薇相處,顯然,反而是恰到好處。
謝韞之前的不好意思也一掃而空,將臉上的書拿了扔一邊,有些懶散的起身,然後直接從後面趴在識薇肩上,「姐姐不與旁人相同,自然不用那麼客套生分,而且我瞧著姐姐在我這兒也頗為怡然自得不是,足見,這心裡,定是與妹妹的想法一致。」
識薇順手拍了一下她的頭,沒有多言。
謝韞笑盈盈的,隨後與識薇說了幾句閒話,就去洗漱更衣去了,喝了酒,醉了這么半晌,衣著早有不整之處。
而此時,至晚食時辰已然稍晚,謝韞帶著識薇去了主院。
世家重規矩,這膳食都是定時定點,除非特殊情況,後廚在其他時候一般都不會準備吃食,會是全天供應的,大概也就各種糕點。
「娘,今兒卻是女兒來晚了。」
「不打緊,這一時半會兒的。」謝宗主夫人知道自己女兒的為人,耽擱了,肯定是有事,尤其是有客人在的時候。一邊說著,卻是一把扶住正要見禮的識薇,「好孩子不用這麼多禮,你今兒救了韞姐兒,那就跟救了我的命一般。」動作神情甚是親昵熱情。
識薇倒是依舊淡然處之,應承了兩句。
謝韞挽住謝宗主夫人的胳膊,盈盈笑道:「哎呀娘,你這是有了秦姐姐就不要我是吧?我可要醋了啊。先用飯吧,我早就餓了。」
「好,先用飯。」面對女兒,不管是怎樣的貴婦人,也是最慈和的母親。
飯桌上就三個人,伺候的人倒是不少,本來嘛,如果沒有識薇在,這飯桌上應該會有男主人的,識薇不是小姑娘了,又是貴客,為表誠意,謝宗主夫人親自出面是最合適不過的,不然如果只是謝韞的友人,直接在謝韞的院子裡擺一桌就好了。
識薇的胃口一向不錯,而且一般不挑食,就算是同桌的兩個人是貓兒食,她也沒有不自在,畢竟是習武之人,吃得少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現在這身體還沒進行過忍飢訓練,這膳食更是不能少的,下人倒是驚異,謝宗主夫人跟謝韞倒是半點異常都沒有。
識薇吃得多,而且動作也快,但是,並不粗魯,那禮儀,與謝韞相比也不差什麼,而且半點不顯拘謹,怡然得體,似乎任何環境,面對任何人,都不會妨礙她。
謝宗主夫人瞧在眼裡,更添了幾分異彩,這姑娘……
「薇姐兒喜歡吃就多吃些,」謝宗主夫人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給識薇布菜,「要我說啊,能吃是福,不像我們家韞姐兒,貓兒食似的,早些年勸她多吃兩口,她還跟你使脾氣。」
謝韞瞧著她娘,有點不敢置信,什麼叫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就是了,早幾年,她挺能吃,長得有點小胖,結果「剋扣」她吃食的誰?不過,到底是親娘,就不拆穿她了,不過,親娘對秦姐姐的稱呼……她現在都還不知道秦姐姐的名字呢,氣悶了。
識薇道了謝,「我是習武之人,消耗難免多些,常人的話,吃多吃少倒也無需強求,不傷及身體,合理即可。」識薇是個對別人的習慣向來不怎麼幹預的人。
「這話在理。」謝宗主夫人很是贊同的點頭。
雖說講究食不言,不過,當真靜悄悄的,又難免沉悶,「自家人」倒也不用太規矩。
吃完膳食,稍作休息,已經是日薄西山了,天邊燒起了一片紅霞。
識薇不再逗留,直接告辭。
謝韞親自將她送出去,帶著幾分念念不舍,一直到識薇騎著馬走遠了,才收回目光。原本她是準備讓人護送一程的,是識薇自己拒絕。
謝韞折回,又去了她娘那裡,她需要知道更多關於秦姐姐的事情。
「你這秦姐姐啊……」謝宗主夫人立馬頓住,似乎終於反應過來不對之處,「你該叫妹妹,她比你小了將近一歲呢,她也不過是去年年底才年滿十五。」
謝韞臉上有一瞬間的懵,因為對方比她高,而且行事沉穩有度,根本就沒問及年齡,下意識的就叫了姐姐,便是謝宗主夫人之前都沒覺得不妥,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謝韞臉上一言難盡,謝宗主夫人也是好笑。隨後倒是輕言細語的將識薇的情況與她一一說了,包括關於識薇本身更多的消息,謝洵不便聽的,此外與謝洵說的那些,也未曾隱瞞,。
有些猜測或許有些難以置信,但是謝韞的接受度卻是很高,就算說識薇比國師裴真言還厲害,她說不定都會毫不猶豫的點頭贊同,說她有點盲目的崇敬都不為過。
「娘,秦……妹妹為什麼會去莊子上,你再查查,說不定能找出那大將軍府的姨娘動手的原因,這事兒顯然是沒完的,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從今往後,誰敢欺負了她,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謝韞這會兒就是典型的幫「親」不幫理。
不過,謝宗主夫人倒也沒認為有什麼不妥,那秦姑娘雖說是背著「妖孽禍胎」的名頭,但是,這麼多年,也沒見秦家傳出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反而是秦桓溫平步青雲,所以說,便是日後傳出些不好的留言,也不懼。如果有人借這個挑剔她女兒,那種人,也絕對不值得她女兒嫁過去,至於旁人,就更與他們無關了。
「對了,娘,謝氤呢?」
「關佛堂了,這回,她姨娘便是鬧到你爹那裡也沒用。」
「驚馬的事情,跟她們有關嗎?」
「這事兒你別管,凡是想害你們兄妹的人,娘都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謝宗主夫人眼中閃過狠辣。
這些事兒,謝韞自然是相信她娘,便不再過問。
另一邊,識薇回到大將軍府,差點沒能進了門,不過好在降珠在門口等著。
那些一個月未曾見到識薇的人,那是個個面露異色,不敢相信,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與謝家對比起來,可就是在差太遠了,謝家下人行止有度,庭院之中,絕對不會做出交頭接耳的事情,便是在私底下,也絕對不會非議主子,這些人換做在謝家,早就被處理乾淨了,不,就這樣的,根本就不可能進了謝家的府邸伺候。
識薇倒是不以為意,直接憑藉記憶往原主的住處而去。
「小姐,你未及時歸府,馮姨娘派人去找你了。」降珠說道。
輕描淡寫的,不過,識薇大概能想出這裡面的「混亂」,馮姨娘不可能不做點什麼,比如說,讓某些人更加的厭惡她。對此,識薇也就淡淡的說了聲「知道了」。
降珠原本就比識薇晚很多,她回來都不見小姐,心裡也是著急,不過,比起馮姨娘的「驚慌」,她倒是沒太擔心,安分的一直在門口等著。
回到水榭,伺候她的下人,同樣驚訝得不行。
不過原主那嬤嬤倒是鎮定,上前來,見了禮,「小姐這是到哪兒去了,你不知道會讓人擔心的嗎?還有小姐這一身打扮,成何體統?趕緊去主院與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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