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跟我沒關係,謝韞跟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不要死,不要死,」使勁拍打抓她的人,「夫君救我,爹救我……就名啊……」
在謝氏的時候,仗著寵,面上慣會裝腔作勢,背地裡張狂無比,其他房的嫡出都要讓她三分,還沒得在嫡姐面前炫耀,現在呢,不過是一句話,還不是說要她死,就要她死。
謝宗主夫人心中快意,可是想到她死去的女兒,又險些嘔出血。目光不自覺放到識薇身上,如果能早兩個月回來,她女兒是不是……謝宗主夫人低下頭,狠狠抹眼淚。
「住手,住手,不准傷害小氤,」自己都快死的男人,還想奮力爬起來護人,見之無用,轉向自己的親人,「祖母,娘,小氤死了,我也不活了。」
識薇嗤笑一聲,「倒是養了一個好種。」
可不是,因為他,他祖母都險些折了進去,現在為了小妾,說出威脅之言,可不是要祖母、娘去死,瞧這婆媳二人氣得險些暈厥過去,還當真是一齣好戲。
只是旁人瞧他,卻像是在瞧傻子,也不看看現在的情形,威脅完全不能做主的人,左不過也就是多搭兩條命進去,而且,你能不能活,也要看大魔頭秦識薇讓不讓你活。
「如此情深,著實讓人感動,本將軍成人之美,將他二人送做一堆,化成了灰還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多好。」識薇帶著三分笑意說道。
原本要跟小妾同死的人,這一下僵住了,「不,不要……」
說白了,真正能威脅的也就是在意你的人,而所謂的情深也不過是嘴上說說,真正跟自己的命比起來,那也什麼都不是。
眼見著柴堆架了起來,就要將而二人綁在裡面的木樁上。
哭求聲更加悽厲,有那心軟的,都忍不住撇開頭。
「爹,爹救我,救我,爹,我死了,娘不會原諒你的,她不會原諒你的,她會恨你一輩子……」
謝宗主握緊了拳頭,極力的隱忍著,「上將軍……」
「謝宗主如果願意以身替代,放了她又何妨,還是那句話,本將軍很樂意成人之美,謝宗主要嗎?一個字或者點一下頭,多簡單。」識薇笑道。
謝宗主卻渾身僵住,神情中有他自己沒察覺的瑟縮。
識薇笑容依舊,說不出的嘲諷,「其他人也一樣,願意代替的,本將軍都成全。」
「爹,爹,你可是謝氏門閥宗主,你難道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嗎?爹——」
「是啊,謝宗主,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呢。」識薇說道,可誰都知道她說的是謝韞。
謝韞跟謝氤,謝宗主就算更喜歡謝氤,但謝韞也是他女兒,更出色,更優秀,嫡妻所出,但凡他有所作為,謝韞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謝宗主臉色青青白白,被謝氤激的,也是被識薇刺的。
那邊,那辜氏男子也帶不斷的喊著救他,一邊求,一邊罵,要讓其他人代他死。
「我,我願意,我願意代替我孫兒死,我老婆子一個,反正也活不了幾天了。」
這大概才是真的愛孫心切,畢竟剛才還被愛孫在心窩子上扎了一刀,現在依舊願意捨命讓他活著,這種人偉大,也著實可恨,只不過卻震驚了其他兒孫,一個個的急忙勸阻。
「你們不想我老婆子死,那你們就去代替我乖孫。」
此話一出,勸阻的人皆默,他是你乖孫,他們這些人都不是你的血親後輩了嗎?偏心眼就算了,偏心眼到這般地步,誰不心寒,就算真的去了,怕是也得不了一句好。
一個個鬆開了手,退開了,這時候,寧願背上了「眼睜睜看娘(祖母)送死」的名聲,也不想再做什麼了,再說,誰不惜命。
然後這老太太就大罵起來,不孝,白眼狼,狼心狗肺,一個個畜生不如。
「老不死的,做戲給誰看,說什麼願意代替你乖孫,說白了還不是想逼迫其他人站出來,有種自己走柴堆里去,像你這種人,早就該死了。」謝宗主夫人罵道,她還記得,在韞兒當初跟辜氏的小雜碎扯上了關係,這老東西見天的往謝氏去找老夫人,若不是她,她韞兒未必會嫁到辜氏來,她韞兒就不會慘死。
謝宗主夫人恨的,又豈是這辜氏老太婆,他們家那老夫人,跟著老太婆嫡親姑嫂,在謝宗主夫人看來,家裡的老夫人不僅僅是事後從中說和,分明算計她韞兒都有她的份兒,不然怎麼就那麼巧合的,在她有事的時候她韞兒就出了事。
這些人,這些人……全部都該死,都該下地獄!
「謝庾氏,你好大的膽子……」老太太目眥欲裂。
「娘,你別說了,就算將侄兒替換下來又如何,這會兒將人給放了,就代表上將軍不會追究了嗎?」有人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覷著識薇。
惹得眾人都看向識薇,識薇撫掌而笑,「這話倒是沒有錯,謝韞死了,罪魁禍首怎麼還能活著呢,暫時活下來,大概就只有生不如死了。你們倒是可以做一個選擇,是有人代替他們死了,讓他們活下來受罪,還是直接燒死,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進了辜氏主宅,識薇的怒火好像就消失了一般,始終帶著笑,然而,就算是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會覺得她無害,要知道,這人的情緒不再浮於表面的時候,才是最恐怖的。
謝氤跟她那所謂的夫君被綁在了木樁上,可不是一般的繩索綁的,而是鐵鏈子,人燒死了都不可能斷了鐵索,所謂是鐵了心不會讓他們活著。
柴火上加了油,輕易的就被點燃了,火焰躥升,即便是寒冬臘月,也能感覺到那蒸騰的熱意,而處在火堆中間的人,即便火焰還沒上身,皮膚也是灼燒的疼痛,很快就變得通紅,「夫妻」二人悽厲的慘嚎聲,不斷的求饒,求救……
與之前不同,這會兒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顫抖著,沉默著。
「謝韞沒死,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饒了我,上將軍你饒了我,我好痛,我好痛啊……」
識薇原本抱著胳膊,散漫的瞧著,眼神平靜,沒有狠色,更沒有悲憫,聞言,神情威頓,其他人表情各異,識薇依舊無動於衷,眼見著火焰都蔓延到他們身上。
「啊——」衣服燒了起來,散亂的頭髮很快被火焰吞噬,皮膚起了燎泡。
「上將軍,上將軍……」謝宗主夫人急切的瞧著識薇,她女兒若是真的還活著,必然是被謝氤藏起來了,要是謝氤死了,人可能就找不到了。
識薇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謝韞固然是被算計了,但是她這母親也有保護不周之過,識薇一般不遷怒,但是真遷怒起來,簡直就不是人,顯然這一回,她是實實在在的遷怒了。
「……我說的是真的,是真的……」
識薇揮揮手,親衛立即上前,動作利索的將熊熊燃燒的柴火給弄滅了,撥開。
綁在木樁上的人被潑了水,解了下來扔在識薇面前,人雖然還活著,但似乎也就只有一口氣了,因為是冬日,衣服比較厚,身上或許還沒怎麼燒傷,只是這臉跟手,已經看不出半點正常的膚色。
儘管暫時還不能讓人死了,但是不發話,也就沒人敢請大夫。
在識薇的示意下,謝氤被兩個親衛粗魯的架了起來,原本好好的一美人,現在誰瞧誰倒胃口,更何況識薇手底下的人,粗魯莽漢,又不是對待自己媳婦兒,可不知道什麼憐香惜玉。
「謝韞還活著?」
「對。」謝氤渾身都疼,尤其是臉上手上,有些地方甚至流下了血水,任何一點微動,都似乎能家中這種疼痛,但是她不敢不開口。
「火都燒起來了,才說她活著,你這話的可信度有多高?」按常理,就算要死撐,在點火之前就該開口了。「你這是準備能活一時算一時?」
「她真的,可能,還活著,上,將軍,你相信我。」謝氤急切的開口,只是因為疼痛,伴隨著抽氣聲,說話不怎麼連貫。
「可能?也就是說,人不在你手裡。你既然千方百計的想讓她死,又是如何出了紕漏,又是什麼讓你不確定她的生死。謝氤,相信本將軍,如果你用這樣的方式苟活,你後面只會更慘。」即便知道謝韞可能還活著,識薇也依舊漫不經心。
謝氤一哆嗦,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惹上了這樣的人,如果知道有今日,她肯定早就上去巴結討好,再不然也跟嫡姐關係處好一點,最次的,她也絕對不會去算計謝韞。
「我,算計了,她身邊一個,一個丫鬟的家人,將他們拿在了,手裡,讓那丫鬟為我所用,大火過後,人,燒焦了,我覺得,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只是當時,當時也沒想太多……」只能說,生存的欲望,或者說求速死的欲望太強,讓她覺得不對勁兒的地方越發明顯。
「丫鬟呢?」
「原本,在,那場,火里,活了,活了下來,我擔心,事情,敗露,就在,她,藥里做了手腳,人沒了。」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是,不是,上將軍,您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或許是在生死關頭,謝氤終於知道哪兒不對勁兒了,「荷包,荷包,嫡姐身上,嫡姐身上有個從不離身的荷包,」真的想到了關鍵,說話急切,也流暢了不少,「晚上解下來,也妥善放著,荷包上用了金線,但是焦屍上半點痕跡都沒有,原本該放置東西的地方也沒有。」
這麼一說,識薇也想起來了,謝韞身上的確有這麼一個荷包,而且裡面裝的還是一塊劣質玉佩,識薇的,更確切的說是原主的,原主看得很重,因為謝韞不知道這身體的芯子換了,還以為識薇將它看得很重,謝韞拿去了之後,一直很寶貝,雖然是個誤會,但識薇也沒說什麼。謝韞身上的東西基本上就少有見到重樣的,就沒見她偏愛某樣東西,獨獨那個劣質玉佩,連同最初的荷包都被愛屋及烏。
所以說,謝韞說不定真可能還活著。
只是,這都兩個多月了,人去哪兒了?既沒有回謝家,自己現在也回來了,護她周全完全沒問題,依舊沒有現身,或許是……
識薇回頭看向謝宗主夫人,「謝韞有沒有回去?」謝韞到底是嫁到了辜氏,就算是回去了,也不能輕易現身,只會藏起來,而謝宗主夫人這一回不過是借自己的手報仇。
「沒有,真沒有……」謝宗主夫人使勁兒的搖頭。
識薇眼眸微眯,又看向謝洵,謝洵也急忙否認,表示自己真的沒見過自己小妹。
識薇的目光又落到謝韞的奶娘身上,「此事你可知道什麼?」
「回上將軍,東西的確是不見了,奴婢也一度以為小姐是不是還活著,懷疑小姐是藉機金蟬脫殼,只是後面一直沒有任何消息,所以奴婢又想,會不會只是東西丟了,小姐……」奶娘一臉哀戚。
謝韞如果是金蟬脫殼,那麼,就不是她一個人能辦到的,甚至還準備了一具屍身。
「原本伺候謝韞的人還有多少,全部召集起來。」識薇目光一掃,看向辜氏跟謝氏眾人,「還有你們,去尋去找,但凡跟謝韞直接間接扯上關係的人,一個不落,如果謝韞還活著,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你們可以減輕點罪責,若是她真的死了,那麼從頭到尾,與她死有關的,任何人都別想躲過去。」
這時候,說真的,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希望謝韞還活著,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識薇將謝氤以及她那所謂的夫君交給謝宗主夫人,「謝韞回來之前,人交給夫人看著,別死了就成,一月為限,一月之後,謝韞無論生死,人都隨你處置,還有,能把謝韞清白算計沒了,怕也不是一個兩個人能成事的,具體的,交給夫人去查,我派幾個人給你,但凡有阻攔的,不用客氣,而相干的人,夫人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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