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反應?識薇轉瞬間明白了,好吧,一個個又感性,想歪了,認為她是那小可憐,無人看顧,也就無人為她準備什麼。
事實上,原主小時候還是戴過的,那時候秦桓溫在家,馮姨娘做做樣子,這些東西肯定是不會少了原主的,識薇說沒戴過,指的是她自己,畢竟大周沒這習俗不是。
沒法解釋,就只能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還有沒有其他什麼東西,趁著小姐我還有點耐心,趕緊拿出來,晚了就不要指望我配合了啊。」
丫鬟忙拿了香囊就要給識薇佩戴上。
識薇伸手,丫鬟忙將香囊放到她手上。
識薇捏了一下,然後置於鼻端下面嗅了嗅,也是幾種草藥製成的香料,其目的跟作用,也都差不多。識薇自是不太喜歡在身上佩戴這些堪稱累贅的東西,今日,今日就算了。自己給戴上了,這才發現,衣服前襟上繡有無毒圖案,稍加注意,袖子上也有,肩上也有。
離開淨室,識薇才發現,屋裡的擺設,大致上沒動,一些小地方,卻隨處可見某些東西的蹤跡,或剪貼,或刺繡,或是各種小東西,梳妝檯上的一些飾品都能見到,相關的東西,還真是哪兒都有它們的蹤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你,是在過節,過節。若說一句「無所不用其極」也不為過。
頭髮弄乾,梳妝好,不意外的,頭上多了些小東西,不過因為不誇張不礙事,細小精緻,識薇也就沒取下來丟了。只是不知道她身邊的丫鬟是不是平時太無聊,就喜歡在這些小細節上琢磨,然後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上使用,見她沒什麼反應,似乎就變得越發的興致高昂,樂此不疲,使得識薇至少在細節上過得越來越精緻。
鞋子上也出現某些東西的時候,識薇淡定了。
「用膳。」
私以為,就算飯桌上再出現某些東西,她也不會再抬一下眼皮兒,然而,飯桌上倒是很正常,以至於識薇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失望。
謝韞跟識薇一起吃飯的時間倒是不多,不過,每次跟識薇一起吃飯,胃口似乎就會不錯,往往都會有點撐,七分飽吃到了九分,感覺不太一樣也挺正常。
今日因為要出門,因此,謝韞身邊的人就相對多些,如此,識薇也就懶得自己帶人,借用一下謝韞的就成,事實上,於她而言,基本上就不存在會用到她們的時候。護衛們放假,也給水榭的丫鬟們放了假,可以出去轉轉,或者跟家人聚一聚。
「今天的目標是哪裡?」識薇問道。
「千葉湖啊,秦妹妹都沒有仔細看我寫的信嗎?」對於識薇「缺乏常識」謝韞已經習以為常了,左不過就是被關在大將軍府的一畝三分地,對外面缺乏了解。
只是如果深究的話,這一點其實也說不太通,畢竟,幾乎都已經認定,識薇背後有一個神通廣大的老師,沒道理將識薇教導得這麼優秀,對外面的事情卻沒讓她了解過。
所以說在識薇身上,有些東西依舊是經不起推敲的。
不過,識薇向來不在意,聳聳肩,「沒仔細看。」
千葉湖位於建安的東面,占地面積寬廣,遠超建安城,雖然說整個建安城的用水基本上都是井水,源於地下,但是誰都知道,如果沒有千葉湖,建安城的用水必然成困難。
千葉湖中間或有山石聳立,划著船,行於其間,觀賞湖水山色,不啻於一件美事。
識薇他們抵達的時候,許多人都已經到了,達官貴人有,普通百姓有,後者的數目更勝前者,不過前者所占據的地方卻遠遠超過後者。
如此這般,看上去甚至有那麼點人山人海的感覺。
不用她們刻意尋找,當她們出現的時候,就有人上前。謝韞詢問了自己兄長所在,那名侍從便在前面引路,各家有著自己獨立的區域,不知道是不會出現雜亂無章的局面。
果然,與謝洵相交甚密的一群人,都集中在一起,見到識薇跟謝韞,很自然的打了招呼。
「之前沒見到謝姑娘,估摸著十有八九是找秦姑娘去了,果然不出所料。」崔宣和笑道。
美人展顏,自然是美不勝,收叫多少人挪不開眼。
識薇心中輕嘆一聲,崔宣和的美貌簡直是男女通吃,別看偷偷瞧著他臉紅心跳的女孩子居多,如果他不是門閥主系的人,只是旁支的人,或者是三流世家什麼的,被某個男人圈養起來的可能性非常大,更不用說,如果出生在普通百姓家中,這樣的容貌會招來怎樣的禍患。
上層人士中什麼樣的都有,儘管在這一方天地中,識薇還沒怎麼接觸過,但是在大周的時候,識薇接觸過的、聽說過的都不在少數,不管是國內還是他國,權柄赫赫的女人不愛男顏愛嬌娥,真心喜歡的屬於少數,為了滿足自己變態嗜好的人更多。
那麼相對應的,在印國,喜好男色的男人,也必然存在,只要有這種人,怎麼抵擋得了崔宣和的美貌。「宣和美人啊,在外面最好是別笑。」
崔宣和帶著點不解其意的疑惑。
「太勾人了會讓人想要藏起來。」識薇笑得惡劣,看著是十足的輕佻。
「是嘛?如果是被秦姑娘藏起來,宣和倒是很樂意。」崔宣和面不改色的笑應道,似乎半點不覺得識薇的話有多麼的不合時宜,都說了,他對識薇的接受度絕對是最高的一個。
——裴真言對識薇可以說也是全盤接受,但是,他不一樣,他知道識薇的來歷不同,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公子,在這一點上,說不得真的比不上崔宣和。
而崔宣和呢,昨日才被家裡人說過娶識薇為妻的話,正常情況,隔天面對的時候,多少都會有些不自在,他卻沒有,一絲半點都沒有,就好像真的完全沒有發生過。
識薇眉宇微動,她一直將崔宣和當成需要精心呵護的病弱美人來看待,加上因為跟父上有那麼些相似的地方,多多少少有些移情的作用,因此,崔宣和對他而言,是比較特殊的,對崔宣和就沒那麼「放肆」,說話做事,多多少少都會收著一些,這不經意的調笑一句,居然還收到了意外的結果。
這功力,感覺是比有有點花花公子的王過還厚啊,有那麼點調戲不成反被調侃的錯覺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過,識薇能感覺得出來,對方還真就是順著她的話開了一句玩笑。
旁邊的幾人,表情有點一言難盡,秦識薇居然喪心病狂的對著宣和公子這樣的玉人伸出魔爪,而宣和公子,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話,確定他不是被人給掉包了?還是說,他也被秦大魔頭給帶壞了?
謝韞伸手掐了識薇一把,狠狠的瞪她一眼,大庭廣眾之下,適可而止!
崔宣和單手握拳,抵唇而笑,毫無自覺的吸引著八方目光,無意間掃到沈朝三,很少,終於有一個不一樣的了,不過,崔宣和也半點沒有被沈朝三當成情敵敵視的自覺,反正吧,他覺得,沈朝三大概會敵視每一個與秦姑娘走得比較近的男子,不過呢,他很清楚,沈朝三註定了無望,他自己心裡大概還是有點數的,卻不肯承認,不願去想,不想放手,然而,似乎也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這世上,果然還是不如意的人更多。
龍舟競渡的行道,是用諸多的船隻首尾相連,從湖中隔出了一片水域而形成。
在這一片水域中,除了用於競渡用的狹長龍舟,還有一艘長四十丈的巨型龍船,在巨型龍舟,將作為競渡前的請龍、祭神使用。——當然,如果皇帝出宮觀看競渡,那麼使用的也就是這艘巨型龍舟,不過很顯然,那昏君今年並沒有出來。
按理來說,儀式應該由國師來主持,不過,據說都要開始了,識薇卻還沒有看到裴真言的身影,觀星殿的人也沒有見到,畢竟他們的穿著特別,只要人在,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所以估摸著應該是跟皇帝一樣,不會出現了。
「國師不在,儀式誰來主持?」其實識薇更關心的是她家美人為什麼會缺席,當然,如果純粹的不想來,自然就無所謂,倒是不要有什麼事情才好。昨晚沒去觀星殿,前晚卻是去了的,好像沒什麼事情,數日的修養,看上去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前任國師的弟子。一般國師在位期間,都會收數名甚至十數名弟子加以教導,退下國師之位或者在臨終前,指定一名弟子繼承國師之位,餘下的人作為輔佐,一些小事情都交給他們處理。國師大人乃是天選之人,前任國師的弟子對他多有意見,在最初的時候還鬧出一些事情,一些隔閡明顯不可調節,他們便沒有住在觀星殿內,不過該做的事情,他們還是要做。」謝韞說道。
識薇點頭,不怪自家美人多數時候那麼悠閒,按理來說,事情不該那麼少才是,如此這般,才是正常。
時辰到了,這請龍、祭神儀式正式開始。
場面也變得嚴肅起來,少有人繼續說話。
這祭祀的儀式都是大同小異,這端午龍舟競渡前的祭祀,無非就是祈求農業豐收、風調雨順、去邪祟、攘災異、事事如意,同時也保佑競渡平安進行,花費的時間倒也不算久。
在祭祀之後,安上龍頭、龍尾,龍舟競渡就將開始了。
這些龍舟基本上都是出自各個世家,雖然競渡是出於自願原則,但是這也是競爭的一個方面,所以少有人會放棄,無關輸贏,而是關係到面子問題。
「秦妹妹有沒有興趣下注玩一把?」
識薇搖搖頭,興趣缺缺,不管誰輸誰贏,跟她都沒有半點關係,對於那點身外之物,也全然不放在眼裡。識薇競渡水域之外的位置,「去那些船上轉轉玩玩,再不然就弄一條船,直接去游湖。然後……」識薇想了想,「去放殃好了。」
「那是小孩子玩的。」謝韞無語道。
「姐姐我還童心未泯行不行?」識薇揚唇笑道。
「行,怎麼不行,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沒意見。」謝韞這話是不是相當的包容識薇,只是去給了識薇一個白眼,對於她的「童心未泯」相當的鄙視。回頭,「你們呢?要不要一起?」
「小妹這意思是,想丟下我們自己去玩?這可是在湖上,水深得很,並不安全,作為兄長,自然要護你一二。」謝洵理所當然的說道。
謝韞不客氣的諷笑一聲,「真遇到什麼事情,也有秦妹妹護著我,你嘛,也就只有餵魚的份兒。」目光再一掃,「你們跟他也差不多。」
崔宣和笑著點點頭,「我身體弱,就算是想護著別人,有空有心而力不足,若是能被秦姑娘護著,那也是宣和的榮幸。」帶著幾分理所當然,既不覺得羞恥,更沒覺得傷了自尊心。
旁邊的幾人都瞧著他,面上的異樣神色,幾乎掩不住。
「今兒才發現,我們對宣和公子的了解,似乎太淺薄了些,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人不可貌相,在宣和公子身上,再一次深有體會。」謝韞笑道,只是那笑容有點嘲諷。
「謝姑娘過譽了。」崔宣和笑著應下。
「我是說你臉皮有夠厚。」謝韞涼涼道。
「有嗎?」崔宣和捏捏自己的臉,「挺薄的啊。」
謝韞生生被噎住,看著崔宣和,越發的覺得不認識他了,這真的是那個溫柔敦厚的如玉公子?其實你是個心黑的吧?
說起來,謝韞被識薇帶「壞」之後,就動不動就懟人,很是不給人面子,有時候心裡生氣,還為了維持風度,不跟她一個女孩子計較太多,結果當然只有吃悶虧,現在嘛,莫名的覺得扳回了一局,看著她無言以對,心裡邊還挺痛快。
沈朝三也往識薇面前湊了湊,一副女兒嬌態,比起識薇,十有八九別人會覺得他才是真女兒,「人家還是女孩子,秦妹妹可不能厚此薄彼,只護著謝韞一個呢。」嗓音嬌嬌軟軟的,尾音還帶著獨有的勾人味道。
叫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事實上,沈朝三的女兒裝態,毫無違和感,相反,如果一個真正的女兒家如此,那麼,大概會有很多男子喜歡,奈何,圈子裡都知道他是男兒身啊,不違和,心裡也超彆扭啊。
識薇眉一挑,竟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所以,現在這人講的,都是誰的臉皮更厚?」謝韞的目光掃向自家兄長,似乎想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破廉恥沒下限的話來。
謝洵?謝洵還是自持自己還屬於正常範圍,因此說不出某些話來。
「行了,走吧,哪有那麼多意外,過節嘛,就該玩得高興,平安順遂才是。」識薇拉了謝韞。
在龍舟競渡之外的湖面上,還有諸多的彩船、樂船、小船、畫舫、小龍船,虎頭船等等,供人觀賞,用以奏樂,大大小小的船隻上,還有各種各樣的遊戲,從頭挨個的玩到尾,估計這一天的時候還不夠。
這些船都是以一定的規律相互連在一起的,行走起來,或上或下,倒是沒有什麼不方便,不過,因為有風的緣故,腳下有些微微的晃動,已經有不少人因為暈眩而下去了。
這來來往往的,那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那都不在少數。
不過這些遊戲都很簡單,沒什麼技術含量,識薇自然就興趣缺缺,也就走一走轉一轉,隨意的看看,就當是純粹的遊玩了。
因為人多的關係,相互之間也基本上都是熟識的,多數也都是分開而行,前呼後擁的人實乃少數,因為,在看到十幾二十個男子以一女子為首,競相捧著她的時候,那場面,著實有些非同尋常,而且,這些男子,不是什麼護衛侍從,全是做世家公子的大半。
那女子挽著婦人的髮髻,姿容艷麗,豐乳細腰,眉目含情,嘴角似天然的含笑唇,一舉一動都帶著無限的風情,使得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將目光落到她身上,似乎撕都撕不開。
然而,多數人見到她,那都是直接避開,看似恭敬,其實帶著點看到瘟神的嫌棄。
識薇側頭看了一眼謝韞,在她臉上,也有一絲不待見。
雖然沒見過,但是,識薇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與她行為相對應的人。「這就是文昌公主?」就是那位要死要活要嫁,然後守寡回來,蓄養面首,喜好年輕俊美的公子,經常設宴,與人飲酒作樂,帶起了女子出行,一群身份相對較低的男子護衛隨行的風氣。
「對。」謝韞頷首。
「她身邊那些,不是世家公子吧,至少不全是。」
謝韞露出一個帶著涼意的笑,「一半是面首,一半是不入流的小家族的公子,文昌公主大方,與皇上的關係也還算可以,能給他們好處,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文昌公主這樣的人,與深閨的姑娘們,自然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實在是推脫不過的時候,也就給點面子,再多的也就沒了。
識薇也沒想跟她有什麼交集,在對方帶著人走過來的時候,也跟謝韞他們一起,往旁邊站了站,臨近了,道一聲「公主殿下安」,也就完了。
不過,有一句話叫住,你不就山,山偏要就你,文昌公主停下來,然後如同長輩一般,跟謝韞說了幾句話,誇了沈朝三漂亮,對謝洵跟崔宣和表示了讚賞,算得是八面玲瓏了。
最後將目光落到識薇身上,「你就是那位『聲名顯赫』的秦姑娘,秦大將軍的嫡長女?」
「是臣女,不知公主有何見教?」識薇態度平淡,儘管心裡不明白文昌公主為什麼找上自己,對她也沒什麼影響。
文昌公主風情萬種的笑了笑,揚了一下帕子,頓時香風襲人,「本公主只是久聞姑娘威名,有心想要見一見,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今兒倒是恰巧碰上了。這見面呢,嗯,名不虛傳,或者說更甚聞名。」
「臣女便當公主是讚揚了。」
文昌公主點頭,「自然是讚揚的。秦姑娘今兒就好好玩吧,以後有機會,再好好的說說話。說不得啊,這機會已經挺近了。」
文昌公主說完,就帶著人走了。
「她這什麼意思?」謝韞皺眉說道。
文昌公主的話明顯別有深意。
「誰知道呢。」識薇不以為意。「屆時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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