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周圍的人都走了後,剛剛還閉著眼睛的白靜嫻卻是慢慢睜開了眼睛,一雙琉璃般的眸子裡哪有半點疲倦,反是一片清明。「霍遠思麼?」良久,白靜嫻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伴隨著眼睛微微一眯,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來他在這裡,在顧國,怪不得霍國人都找不到他。而且……傳聞竟是真的麼……他的眼睛……」想起霍遠思眼睛上覆著的白色錦緞,白靜嫻不知道為何心裡生出一絲惆悵,只覺得他那般驚才絕艷的男子怎地就落到了這幅田地呢?
想著白芷心曾經說過他是因為拒婚才會如此,拒婚麼?他和她做過一樣的事情呢,不同的是她終是妥協了,而他……只是他那般聰慧的人又怎麼會料不到自己拒婚後會招來怎樣的結局,如此這般,他還要如此執著的拒婚,究竟是什麼理由呢?
雖然有傳言說霍遠思是因為有了心尖尖上的人,所以不願意再娶其他的女子而斷然拒婚的,聽起來雖然頗有話本里的「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感覺,但是白靜嫻卻不這麼認為。自小在宮廷里長大,而且兩世為人的她怎麼回去相信那麼簡單,甚至簡單到膚淺的理由。在她看來,這裡面只怕有著什麼謀劃或者秘辛才是。
可是若真是叫她猜中了,那麼現在的霍遠思便不能出現在任何人面前才是。他卻忽然出現救了她,白靜嫻也說不出再次見著這個男子的時候到底是什麼心情,只是在侍衛前來之時,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要那般護著他,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將事情全部處理好了。
不想他被別人知道,特別是那般有野心的顧衍。
「哎。」白靜嫻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煩躁起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嘆著氣,幾乎都要把她這一年份的氣都嘆完了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伴隨著甜美的聲音:「公主,世子過來了。」
此話一出,白靜嫻的面色一變,不禁有些擔心顧衍是不是得了什麼消息。剛想裝睡矇混過關,可是仔細一想,白靜嫻卻是慢慢站起了身來,緩緩呼出一口氣後開口道:「知道了,先請到花廳喝茶吧。」
應了一聲,便安排下去了,而青玉則帶著兩個小丫環走了進來,要給白靜嫻梳妝。卻被白靜嫻搖了搖頭制止道:「便如此吧,不用特意打扮。」
白靜嫻說完便自行整理了一下衣擺,而一頭長長的黑髮因為剛剛沐浴的原因,沒有完全乾掉,便讓青玉用一支銀簪隨意綰了起來。本來是一副妖嬈姿態,美艷動人,但是看著一臉清冷甚至有些微微皺眉的白靜嫻的面容後,卻又覺得這般的裝束與美艷根本掛不上邊。
白靜嫻來到花廳的時候,顧衍卻並不似往常那般坐在一旁安靜的品茶,而是端端的站在花廳的正中央,眉頭緊蹙,一雙眼睛裡滿是冷冽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個丫環。看著這突發的一幕,白靜嫻不由得有些驚訝,竟是腳步一緩,沒有走進花廳。
「公主?」和青玉不解,出聲詢問道,卻被白靜嫻忽然揮了揮手制止住了她們接下來要說的話。
白靜嫻緩緩側過頭來,儘量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先退下。」
和青玉也不敢多問什麼,福了福身後就悄聲離開了,只留的白靜嫻一個人躲在門外看著花廳內的這一出不知名的戲文。略略聽了一會,白靜嫻這才把個中緣由聽了個大概,原來是這個丫環偷了別院上的東西拿出去變賣,剛剛被人捉著了,本想呈報給白靜嫻的,卻不想叫顧衍知曉了此事,便將這個小丫鬟喚到了花廳。
「世子,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世子就饒過奴婢這一回吧。」小丫鬟抽抽嗒嗒的求著情,嬌小的身子完全伏在地上,看起來極為楚楚可憐。
顧衍靜靜地看著伏在地上的小丫鬟不說話,可是白靜嫻卻是覺得顧衍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那個小丫鬟的身上,他那副模樣似乎哎思考什麼事情一般。
那小丫鬟見顧衍不說話,不禁伏得更低了,瑟瑟發抖道:「這別院裡又不只是奴婢一個人這麼做,還有其他人。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奴婢的父親生了重病,急需要一大筆錢醫治,奴婢……奴婢這才出此下策,世子,求求你饒過奴婢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真的。是奴婢一時迷了心竅,念在奴婢情有可原上,世子就饒過奴婢吧。」
那小丫鬟一邊說著,一邊啜泣著,聲音聽起來十分可憐,再加上她一直恐懼的發著抖,真是讓人一陣不忍心。
白靜嫻看著不禁緩緩地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她不喜歡,所以她毅然的轉了身就要離去,想著將此事扔給顧衍處理就好,畢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小丫鬟似乎是顧衍暗中換人時安排進來的。竟然如此,這事顧衍也有責任要負,她又何必趟這一趟渾水?
卻不想白靜嫻走出還不到一步,背後卻忽然想起一個聲音:「嫻兒這是要去哪裡?來了半餉,怎地一直在門外看著?還不進來?」
唔,敢情顧衍一開始就知道她來了,虧她還以為自己能偷偷溜走呢。
白靜嫻慢慢舒出一口氣,這才緩緩迴轉過身子來,向著花廳內走去,只是她的步子卻在經過那個小丫鬟面前時停了下來,眼風微微掃了一眼伏在地上求饒的小丫鬟,白靜嫻這才收回目光向著顧衍走去:「我這不是看你忙得很,這才迴避麼?」
顧衍聞言輕輕一笑,俊美的面上帶著一絲寵溺道:「我看是某人害怕麻煩吧。」說完伸出手來就要摸白靜嫻的頭髮,雖然白靜嫻一直側著身子躲避,可是哪裡躲得過顧衍,顧衍一手拉住白靜嫻,另一隻手就落在了她的頭頂上。只是今日並不像以前那般亂、揉一氣,而是微微蹙了蹙眉道:「濕的?」
白靜嫻很想翻一個白眼,可是考慮到現在的情形便自動忽略了顧衍那傻瓜式的問話,一手指了指伏在地上的小丫鬟開口問道:「她一直在討饒,我想知道你是要如何處置,才能讓別人怕成這樣?」
顧衍聞言不禁眉頭一皺,一雙眼睛也微微一眯道:「本該是杖責五十大板,扔出別院。不過,你現在剛來顧國,這般輕的處罰只怕震懾不住底下的人,所以便打斷她的手腳扔到街上行討便罷。」
顧衍的話剛剛說完,那伏在地上的小丫鬟便又是懼怕的一抖。白靜嫻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見那個小丫鬟忽然抬起頭來爬到她的腳下一把抱住了她的腿,用著顫音求饒道:「公主,公主,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公主,不要打斷奴婢的手腳,奴婢家裡還有重病的父親啊,公主你就發發善心……」
白靜嫻低下頭去看了那小丫環一眼,剛想開口說話之時,卻不想身邊的顧衍忽然踢了那小丫鬟一腳,那小丫鬟吃痛便鬆開了抱著白靜嫻腿的手。「大膽!區區一個下人,竟敢隨便碰主人的腿,愈發沒規矩了!」
白靜嫻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顧衍,與平時的笑意盈盈不同,現在的他俊美的臉上似乎布上了一層散不去的陰雲一般,一雙眼睛也微微眯著,給人一種危險和威嚴的感覺。這是他不曾見過的顧衍,就算那一日逼著她從城樓上跳下,他也不曾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白靜嫻的目光,顧衍也微微側過了身子來,白靜嫻目光避閃不及便與顧衍視線相接了,只見顧衍的目光微微一閃,白靜嫻還來不及看清那雙眸子裡究竟是什麼情緒,顧衍卻忽然執起了她的手。他的手大大的,卻是有些冰涼,將她的手牢牢地包裹在手心裡。
靜嫻掙扎了一番,卻不想自己的手被顧衍越握越緊,再要掙脫時,顧衍卻忽然小聲的,甚至帶著一點乞求的說道:「嫻兒,不要掙開我的手。」
他是在害怕麼?還是不安?那個強勢的男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緒?
白靜嫻微微的蹙了蹙眉,卻是沒有再掙開顧衍的手了,而是和顧衍一起看著那個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小聲哭泣的丫鬟。
「嫻兒,你要如何處置此事?」顧衍沉聲問道,看著那個小丫鬟一臉哀求和可憐兮兮的望著白靜嫻,顧衍不禁再次皺了皺眉。
白靜嫻本來便對這些事情不太上心,更何況這個丫鬟……一時間,白靜嫻忽的沉默不語,她雖然很想對顧衍說:「這個人不是你換進來的麼,那麼理應你來處理才是。」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容忍不得她如此做。最大的理由便是她現在是這座別院的主子,若是連這個事情都處理不好,如何管教其他的下人,而且因著自己是白國來的,在顧國這邊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處理不好,只怕以後會陷入不必要的麻煩中去。
估計顧衍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立即處理這個小丫鬟,而是等她前來才詢問道。
白靜嫻琉璃般的眸子裡換過一絲精光,接著唇角慢慢一勾,露出個傾城笑意來,只是那樣的笑意卻是讓人感覺到一股寒氣沒讓人不敢逼視。但見她慢慢蹲下身去,纖細白皙的食指輕輕的勾起那個丫鬟的下巴:「今日你能將本公主別院裡的東西變賣了,明日指不定你又能做出什麼事情呢?我這個人呢,不太喜歡把危險的東西帶在身邊,所以……」
白靜嫻一句話並未說完,說到最後聲音還有些輕飄飄的上浮,那麼輕那麼溫柔的語氣,卻讓聽的人不禁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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