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須山頂,盤須觀,盤須觀里只有盤須老道。山頂奇峰,高入雲霄,恍如伸入雲層。
小小的觀道在峰崖之上,孤傲得猶如盤須老道。
當今朝廷迫壓義軍,小小的身軀又能奈何。
朝廷 掠奪與壓榨,百姓被逼無奈,走投無路,揭竿而起,是對是錯?
他一個老道又能奈何?
盤須老道撫須幽怨,唉聲嘆氣。
「可憐了,小簾霜,不過,你的怨,你的恨,你的誓言,老道我聽到了,但願來世你不再有怨,自由自在……」
他的視線掃到木桌上的琉璃瓶里,一隻蝴蝶在裡面撲著翅膀。
他拿起瓶子,打開瓶蓋,蝴蝶飛出,飛在空中,旋在小簾霜粉嫩的衣裙上。
簾霜閉著眼,靜靜地躺在上天之下,那圓石之上。
「去吧,去吧,去吸取她吧……」盤須老道對著蝴蝶自語。
蝴蝶落在她的唇邊,親吻著她……
那蒼白臉僵硬的臉,終於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瞑目了嗎?
春夏秋冬,一年又四季,反反覆覆。
蝴蝶依舊在,而那抹小身影早已經成了過眼雲煙,消失在人的視線,遺忘在腦後。
瀧州瀧水縣已經不存在,然而成了羅定直錄州,凌雲翼的大名在朝廷直升而上,平叛有功。
盤須山上花開正濃,蝴蝶也欣喜,花的世界,葉的海洋,是多麼的自由自在。
盤須老道坐在桌邊,悠懶地飲著酒,看著那自由自在的蝴蝶,恍如幾年前的那一幕依舊在眼前。
小身影在他的盤須山下追蝴蝶,那歡樂喜悅的眉眼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腦海里。
「爺爺從哪裡來?」
「爺爺那山上可有神仙?」
盤須山上的蝴蝶飛,飛過山嶺,飛過河流,飛到平原之地,恍如要飛到當年那慘烈的瑤村之地。
村子又恢復了生機,可再怎麼生機,那村後一座座的墳墓還清晰可見,成了一座墳山,一座亡村。
蝴蝶停留在一座墳墓的石碑之上,停在上面良久良久……
那墳墓的石碑上寫著:義士羅晏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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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溫熱, 高嶺郡的高峽山峽口邊,一名少女正在水邊洗腳,說是洗腳,不過是在玩水。
她有白白淨淨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整個面龐細緻清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
一個黃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愉悅的模樣,也同為心情極好。
「小姐,已經洗得夠久了,可以穿上鞋襪了吧。」黃衣少女問道。
被稱為「小姐」的女子嘟嘴回眸看著黃衣少女,猶豫一下才道,「好吧,那你拉本小姐起來。」
這兩人是羅定州知州府上的小姐柳飄憶和丫鬟春琳。
瀧水改成羅定州後,朝廷派遣了知州上任,柳賢磷擔任羅定州知府已有三年。
柳飄憶也在羅定州生活了三年。
上了岸的柳飄憶見水岸邊草地上野花多彩,蝴蝶飛舞,一時來了興趣,在花草中隨著蝴蝶一起飄飄起舞。
丫鬟春琳笑盈盈地看著,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不多時,傳來馬碲之聲,柳飄憶停下舞姿,看向那快馬而來之人。
來人是府上的家僕,朝柳飄憶驚慌地呼喊著,「小姐,出事了……」
是,出事了,知州大人柳賢磷外出遇刺身亡了。
柳賢磷可是與兩廣總督凌雲翼走得近,還是首相張太居的大夫人妹妹的丈夫。
柳飄憶愣住了,怎麼會!她的腦袋裡一下亂鬨鬨的……
柳知州仙遊了,知府亂套了。柳飄憶母親一聽消息病倒了,再也爬不起來了。
柳飄憶經不住打擊暈倒在靈堂,不知從哪裡飛來了一隻蝴蝶在柳飄憶的身邊飛舞。
春琳想趕走蝴蝶,可是怎麼也趕不走。
多日之後,朝廷再次派來了新的知州大人,柳家欲回祖居。
回故居之時,凌雲翼的兒子凌希南快馬從兩廣總督府前來相送。
「憶兒,你真要離開?」
他的雙眸裡帶著不舍。
柳飄憶愣笑,「不回去,這裡可還有我柳飄憶的所處?」
「如你不嫌棄,總督府永遠就是你的家。」
男子想挽留她,可她還是冷笑。
她淡漠地看著他,「你若真上心,就查出殺害我父親的兇手,我柳飄憶在此感謝。」
凌希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鄭重地道,「我會的,我凌希南一定會查出殺害柳叔叔的匪徒,你一定要相信我。」
柳飄憶靜靜地看著他溫潤的面容,勉強一笑,「希南,好好保重自己。」
她走了,他沒能留住他,也還沒能幫上她,讓她帶著傷心離開了,他心痛,憤怒地一拳打在樹上,樹葉被震得掉落,落在他的肩上,他毫無感覺。
是誰,誰有如此膽大殺害朝廷命官!
他凌希南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找出殺害知州大人的兇手給飄憶一個交代。
站在路邊,他望著那遠去的馬車,直到消失在他的面前。
母親如呆如傻,飄憶心痛。
看著母親抱著父親的骨灰盒不願鬆手,她不知該如何勸說。
到了祖居,是要安葬父親的,母親還不鬆手,她該怎麼辦?
父親隻身一人,沒有親戚,祖居鄴城也只有鄉鄰。
祖父祖母多年前就過世了,只有父親一個兒子,現在父親也走了,母親呆傻,她該怎麼辦?
守著母親在故居里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這是柳飄憶此時的心愿。
在馬車終於到達鄴城祖居門外,她才回神,自己已經多年未回來過了。
在她回身給車夫送上一路相送的銀子時,見車簾處,有一隻蝴蝶在飛舞。
是這裡的蝴蝶來迎接她了嗎,還是羅定州的蝴蝶隨她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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