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馨小築,窗邊梳妝檯。柳飄憶坐在鏡前,撥開發絲,看著自己脖勁處的蝴蝶印記。
那夜,藍吉秀執匕首殺她,而她冷漠無情的回手,甚是要置那女人與死地,這一切她明白又是這鬼蝶在作祟。
它在控制自己的意識,讓她聽從它。這一刻柳小姐明白,這蝶嗜血,或許覺得有人傷害到它,它就會做出反抗。而它的反抗就是用自己的身體來反抗,用自己來殺人。
她竟然成了它的劊子手,成了它的武器。這是好是壞?柳小姐沉默了。
若是殺了好人呢,那她不就成了殺人惡魔。可若是壞人,那就沒什麼可惜了,自己也不會因為做錯事而難過。
或許因為它的存在,因為它的共生,因為它的力量,自己才能夠活得更久,不至於太過軟弱。
如此甚好。
看著鏡中的自己,柳小姐嘴角浮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柳小姐,少主讓你去前院廳堂。」
花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柳飄憶淡漠的應了聲,「好。」緩緩起身走到門口,花橋恭候在一旁,見到她輕輕屈了膝施了一禮。
柳飄憶掃了眼她穿的那身綠衫,心中明白了那日樹蔭下飄過的那身衣裙。她沒動聲色也不多問提步就走。
花橋隨著她一起走過花圃,穿過園子,經過假山,漫步遊廊,進入前院。
迎著視線,她見到了那邊青石路上,潤澤玉和一個俊美絕倫的男子款步而來,方向正是自己這邊。
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她斂神停步,怔在原地,她不曾想會是他來接自己。
簡修,你來了。
這一刻,突然見到他,她的心有那麼一絲衝動,想立刻前去他的身邊,可她還是愣在了原地。
院裡木芙蓉花下, 柳飄憶白衣勝雪,衣袂隨著她輕淺的腳步飄舞翻飛,每一道弧都是自然而柔美的書畫,有著超脫塵世的淡然清雅。她微抬下巴,那優美的輪廓,已足夠叫世人神魂顛倒,移不開雙目。她的目光和他在那一刻對視,他眸光遽亮,仿佛有一束耀眼的光突然進駐了他的眼底。
她望著他染盡風霜的疲憊容顏,望進他的眼,清晰感受到他由心間而起湧入眼底的深沉情感。
那一刻,四目相望,恍如身邊沒有他人,就只有她和他。
憶兒,我來了,看到你無瘍,真好。
風中相望中,他不再顧及旁人的視線,不想無視自己的感情,他大步朝她走去,幾步到她面前,毫不顧忌完全釋放般將她一把擁住,緊緊的擁住。
那一刻,他的心在顫動,手在顫抖,唇在顫動,他的眸溫暖如春。
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真的不能沒有她。
「憶兒,終於見到你了,你可知讓我好生擔心。」他一聲長呼,呼出他真摯的感情。
她任他緊緊的摟著,聽著他深情的話,感受著他跳動的心。她的眸色里溫柔的笑溢了開來,垂在身邊的手不由的抬了起來,摟著他腰,將自己的頭埋在了他的懷裡。
可這一幕讓潤澤玉緊蹙眉頭,目光幽沉,胸口緊悶。
花橋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少主的身上,看著少主那不愉快的表情,可她心裡卻異樣的舒暢。
潤澤玉衣袖裡的手緊緊的握著,心有不平,可,是他自己親自讓人送的信,為了不負她的所託,為了在她面前的信任。為了她,他願意聽從她的話。
在讓人送信的那一刻,他拿著信件很久,猶豫很久,可還是讓人將信送去。只是因為她對他說,能否幫她送信到京城。
鬆開簡修的那一刻,柳飄憶抬起眸看著他,那雙明澈充滿慧光的漆黑眸子就這麼注視著他,眼眸里是他從未見到的光芒。
這一刻,簡修感覺到了她的眼裡對自己是從未有過的光芒,他相信在她的心裡已經對自己有情了。
潤澤玉輕咳一聲打斷了那溫馨的兩人,走上前平靜自己的心,溫潤而道,「張大人,前廳請。」
簡修這才回眸,可卻在邁步時握緊了柳飄憶的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恍惚怕下一刻她就不在自己的身邊。而她沒有掙脫,讓他就這麼握著,一直隨著他的步子直到走進廳里。
還未落座,山莊裡的下人突然來報,對潤澤玉道,「山莊大門口自稱是兵部尚書家的公子凌希南請見。」
簡修眉頭一蹙,心中暗道,「來得真快。」
潤澤玉目光一愣,卻未想到竟來了如此多人,可聽到是兵部尚書府上又怎敢怠慢,只好對那下人道,「請凌公子進。」
那下人應聲後不久便將凌希南請進了廳堂。
簡修抿著茶水淡漠的看了眼走進來的凌希南,心中已經不再擔心什麼,剛才憶兒對自己的眼神,讓他信心十足。只是他還是側過眸瞧了眼憶兒見到凌希南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她眸里有的只是驚訝,並未過多驚喜。
他放心了。
凌希南拱手對潤澤玉一禮後,直接笑對柳飄憶,臉上喜悅之情難以言表,深深的呼了她的名字——憶兒。
柳飄憶抿嘴對他只是笑了笑,未做過多的表示。
可就算這麼淡淡一笑,凌希南還是喜悅的,她沒不理他就行。
看著凌希南也對憶兒如此,眸色里都是情,潤澤玉掃了眼簡修又看向凌希南,心中冷笑。笑的是自己,對手太多。
「凌公子請坐。」潤澤玉這才抬手請他入座。
花橋再次奉上茶水後退開,可她未走遠就恭候在門口。
容弦也恭候在門口,默默的想聽裡面會是怎樣的談話。
「這麼說,凌公子也是來接憶兒的。」潤澤玉終於開口打破了四人之間的漠視。
簡修下意識的看了眼潤澤玉,對他如此溫柔稱呼憶兒的名字心裡不爽。幽深的眸子一沉。
凌希南毫不隱晦,「當然,得知憶兒在這,我怎能不來。」他說話時目光看向柳飄憶,極盡溫柔。
潤澤玉心中再次一冷笑,但臉上的神色未變,還是那般客氣的道,「竟然來了,那就住下吧,潤澤山莊一定好生招待兩位公子。」
凌希南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毫無拘束,「多謝少莊主的客氣。」
潤澤玉客套道,「應該的,兩位可都是有名有才,能到潤澤山莊來是莊裡的福氣。」
柳飄憶一直默默垂目,慢飲著她的茶水,恍惚這三個男人的談話與她無關。
潤澤玉抿嘴笑著,看向簡修和凌希南,自然而然的邀請道,「過幾日便是爺爺的七十壽辰,兩位貴客不如在我潤澤山莊參加爺爺的壽宴後再回京,如何?」
他話說得極誠懇,臉上的笑容也很清爽,他只是想留住憶兒。
他眉宇間含著一股子霸氣,因神色間的坦坦蕩蕩,並不讓人感覺到壓抑。這種人,就像是冬日裡的陽光,明亮而耀眼,且溫暖,讓人不易心生防備。
凌希南面對這般誠摯的的邀請,有些猶疑想看憶兒是何種態度,可她還是垂目沒表態。但簡修卻應道,「好,少莊主的邀請怎能不留。」
這話讓潤澤玉心中一訝,未想到這錦衣衛指揮使會如此爽朗。
同時,柳飄憶終於抬起了眸,凝視著簡修,未明白他如此贊同是有何目的,難不成真的只是想給潤澤山莊的老莊主祝壽?
「憶兒可願意?」潤澤玉在問她話,柳小姐這才將視線轉向潤澤玉,微微一笑也應道,「老莊主的壽辰難得遇到這般機會怎能不留。」
壽宴,老莊主應該會出來見人吧,如此,她就應該能見到那人。這是這幾日在潤澤山莊待下來最期待的一件事。
潤澤玉眼光一亮,面上的欣喜之色絲毫沒有掩飾,他看著她道,「這就好。」
柳飄憶淺笑不語,微微垂眸,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直覺簡修一直在盯著她看,不由蹙眉,一抬眼,兩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她知道簡修一定也在疑慮為何自己也如此痛快答應。
香爐上升起一縷薄薄青霧,潤澤玉站起身對凌希南和簡修拱手,「那兩位貴客就稍作休息,玉這就讓莊上備上好酒好菜。」
凌希南忙起身也拱手施禮而道,「有勞少莊主了。」
潤澤玉笑笑抬手請簡修和凌希南,「兩位公子先去沫浴更衣,洗淨一路的塵土吧。」
簡修這才起身看了眼柳小姐,隨後才跟隨潤澤玉的腳步出了廳。
廳里靜了下來,柳小姐才緩緩站起,漫步走出廳堂。她的神色黯然下來,是因為凌希南也此番而來,如此都處在一處,接下來會怎樣。
她的目光眺望到院裡的木芙蓉,心緒有這麼一絲不安。
剛下腳步想回夢馨小築,潤禾快樂蹦跳般的閃到她的面前,歡喜道,「聽下人說凌希南來了,是不是?」
柳小姐心中冷笑,又是一個傾慕凌希南的姑娘。
「嗯,他是來了。」柳飄憶點頭微笑應她,看著她那般開心的樣,也覺得甚好。
潤禾若這這幾日裡能多糾纏凌希南,他就不會放太多的精力在自己身上,那自己也就不需和他有過多的會面,如此,怎能不好。
「他在哪呢?」潤禾笑吟吟的問道。
「你哥讓人伺候他去洗浴了。」柳小姐神色不變回她。
潤禾睫毛輕眨,滿臉紅暈就這麼跑開了。
柳小姐輕嘆,這姑娘,看來是去精裝打扮自己了。
眼角余光中,她覺得有道視線在自己身上,回眸間她看到藍吉秀,那個女子就這麼清冷的站在花壇邊,靜靜的冷眸盯視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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